第21章

　　寝室已经熄灯了, 周田田轻手轻脚掏钥匙开门，生怕吵到室友们。

　　“周田田女士, 请放弃抵抗, 如实招来！”刚推开门, 一束强光射来, 她下意识伸手一挡, 等适应了光线，才看到那头的罪魁祸首——

　　佳子。

　　“你先把手电筒关了。”她笑着指责。

　　“咔。”佳子关闭手电筒，一口强拗出来的播音腔, “周田田女士，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周田田关上门, 满头问号, “说什么？”

　　“当然是说你和季呈啊！今天怎么是和他一起吃饭？你事先也不说一下，我妆都没化……不对这不是重点，你们刚刚这么久是去干嘛了！？还有……”

　　“佳子。”周田田打断她的鞭炮式提问，笑着反问, “不是你帮我约他吃饭的吗？”

　　再说了，她也不知道是季呈就是深蓝啊。

　　“我约的？”佳子懵逼了。

　　她脑内搜索了几秒, 终于想到上学期, 自己曾经厚着脸皮对季呈说：“帅哥，这次麻烦你了，下次我叫田田请你吃饭。”

　　……现实真是无趣啊！她还以为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可以听呢，正好安抚最近被邹佳凯事件伤透的八卦心。

　　佳子望天, 过了一会儿，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们吃完饭去干嘛了？这么长时间哎！”

　　“还睡不睡觉了？”陈水意的床上传来声音。

　　“不好意思！”周田田赶紧道歉，趁佳子安静了，飞快跑去洗漱。

　　忙完躺回床上，“清纯女大学生在线热聊”群里已经99+消息了。

　　【佳子：我靠，陈水意天天半夜还开着外放看视频，我说过她一次吗？今天她又没睡着，还来质问我们？是不是我们说季呈戳她痛点了啊？】

　　【晓妮：哎呀这件事咱们也不占理，别生气。】

　　【佳子：算了算了，懒得计较这些，对了，你们说她是不是有病啊，我说是真的病了那种。】

　　【晓妮：我也一直想说呢……感觉她脸色一直不好，天天躺着不出门，走两步路就说累。】

　　【佳子：嘻嘻去见季呈那天怎么没见她喊累呢，服了。】

　　【佳子：周田田你出来啊，怎么光看我们聊天你一句话都不说！你有本事约男人！你有本事让我八卦啊！！】

　　【佳子：@星期田】

　　【星期田：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佳子：那你们晚上去干嘛了？】

　　【周田田：实不相瞒，上网去了。】

　　发完消息，还补了一张双子星微信公众号的上机截图。

　　【佳子：你是人吗？和季呈这种level的男生出去约会居然去上网？】

　　【星期田：不去上网，那去干嘛？】

　　【佳子：干人[微笑]。】

　　救命！快来人治治这个女人！

　　周田田土拨鼠尖叫。

　　【佳子：不过陈水意真的很奇怪啊，你多注意一下，我真的怕她撬你墙角。】

　　【星期田：[卑微.jpg]】

　　她当然知道陈水意奇怪，可自己和季呈只是单纯的社会主义开黑队友情，就算她觉得奇怪那又能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车上睡的太香了，周田田在床上翻了个身，越夜越清醒。

　　夜晚最容易让人想多，她一下想到第一次听季呈开麦时的紧张，一下想到今天陈水意低头和他说话，眼里含笑的样子，一下又想到，他最后注视自己的那个眼神。

　　哎，说不定只是人家眼睛好看，其实看谁都是那样深情呢。

　　周田田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入睡。

　　*

　　草长莺飞的季节，学校里的绿植舒展着长出了绿芽儿，女孩子们换上了轻便的裙子，三三两两捧着书在阳光下谈笑，远远看着都是风景。

　　小橘打完七天针，成功战胜了病毒，现在吃嘛嘛香，跑得飞快，比平常的小猫还要活泼。

　　一条橘影在键盘上飞快掠过，周田田崩溃了，“啊啊啊小橘又把我闪现按了！！”

　　“你给我站住！”游戏结束，她捉住小橘，拿它最爱的猫条指着它的头，严肃地教育道：“小橘，你要是再打扰我打游戏——”

　　她拎着猫条晃了晃。

　　小橘的头随着猫条摆动，以为这马上就是自己的盘中餐了，然而下一秒，周田田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狠狠把猫条扔进了垃圾桶。

　　“你再打扰我玩游戏，就再也不要想吃零食了！猫条没有了，罐头也没有了，吃一辈子猫粮吧！”

　　说完，也不管它听懂没，气恼地坐回电脑前。

　　季呈在那头听到这一切，笑得懒洋洋地眯起了眼。

　　“周老板。”

　　“嗯？”

　　“我等会儿带小老弟去洗澡，你要一起吗？”

　　周田田现在已经是半个猫奴了，她眼睛一亮，“好啊！”

　　从那天吃完饭后，她和季呈游戏虽然照玩，但线下居然一次都没有见过。

　　用佳子的话来说，他们要是一直这么发展下去，周田田都能等着抱季呈和陈水意的孩子了。

　　可自己本来就没有理由去找人家，他们俩的关系顶天了算，也就是朋友而已。

　　还不是很熟悉的那种，所以无论找对方做什么都说不过去。

　　不过看小老弟洗澡可太说得过去了！试问谁不想看一只可爱猫猫洗澡呢！

　　周田田噌地站起来。

　　季呈在耳机里都听到闷声一响，紧接着，是周田田咬着牙的声音，“哎哟！”

　　“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女孩语气委屈道，“撞到头了。”

　　“周老板。”季呈语气慢吞吞的，似乎带着戏谑，“不就是见小老弟嘛，紧张什么？”

　　“我才不紧张！”只要反驳得够快，就没有质疑追得上你。

　　他们约好了时间地点，周田田退了游戏躺在椅子上发呆。

　　其实她也不是紧张。

　　她就是突然在想。

　　自己要穿什么衣服去见季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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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汪宠物店门口，周田田整理好粉色卫衣的帽子，犹疑地拉开玻璃门。

　　宠物医院熙熙攘攘，人很多，动物也多，可她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少年。

　　他旁边放着猫包，小老弟趴在他腿上。

　　一人一猫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幼稚得可爱。

　　季呈今天穿了一件蓝色卫衣，和自己的卫衣差不多款式，巧的是，两人都是穿的黑色休闲裤和白色运动鞋，看上去像是故意穿的情侣装。

　　“深……季呈。”周田田拉拉衣摆，小声跟他打招呼。

　　季呈抬头，看到她之后，眉梢都扬起喜悦。

　　“周老板！”

　　哎哟，为什么这个名字听一百遍，还是觉得他是在叫哪位煤老板啊！

　　周田田郁闷了一会儿，刚在他旁边坐下，漂亮的大白猫过来蹭自己。

　　“小老弟~”她勾了勾猫的下巴，不自觉带上了撒娇的语气。

　　“喵！”小老弟舌头一卷，舔了她的手一口。

　　“它好像听得懂自己的名字诶！”

　　季呈揉揉小老弟的头，“巧合。”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周末人多，队伍拍得很长，天南海北地聊着天，顺便逗逗猫，竟也不觉得时间难过。

　　“我入学的时候听一个学姐说北二食堂难吃，就一直没有去吃过，后来跟另外的学长聊天才知道，原来是二食堂太好吃了，学长学姐们就到处骗人，还说这样就没有人跟他们抢菜了……”

　　“哈哈哈哈也太坏了吧！”周田田笑得很开心，“对啦，你是不是住学校外面呀？”

　　“是的。”季呈看她毫无知觉地坐得离自己越来越近，眼里笑意更盛，“学校要断电，有点伤。”

　　也是，他总是半夜写代码，住学校确实不方便。

　　周田田抱着小老弟，突然想起来，“那上次的计算机比赛……”

　　问到一半又觉得不合适，慌慌张张地闭了嘴。

　　万一人家名次一般不想说，自己还硬要问，好像不太礼貌……

　　“成绩要明天才出来。”季呈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坦坦荡荡地答着。

　　“49号。”护士从里面的房间探出一个头，“进来吧。”

　　很多猫都不喜欢洗澡，比如说小橘，前段时间带她来洗澡，简直就是杀猪一般的体验。

　　往事不堪回首，周田田想到给猫洗澡，满脑子都是小橘的惨叫。

　　可小老弟不一样，它虽然一脸自闭，但至少安安静静的，基本处于任人□□的状态。

　　“小老弟真听话啊。”她看着护士给猫揉沐浴露，一脸眼馋。

　　“那是，专门听女孩子的话。”仿佛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季呈伸出手去抱它。

　　“啪！”小老弟一猫爪把他拍开。

　　“哈哈哈哈哈！”

　　两人坐在旁边的小凳上，像小学生上课，眼巴巴地盯着浴缸里的猫。

　　洗完澡，护士拿毛巾给它擦毛，周田田摸了摸小老弟紧皱的眉头，转头对季呈道：“它怎么这么严肃啊。”

　　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睛亮亮的，露出一行雪白的贝齿，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离身边的人有多近。

　　近到呼吸相闻，近到只差一点点，就能碰到对方的唇。

　　周田田突然弹开，下意识喊了一声：“卧槽！”

　　季呈又好气又好笑，“你干嘛？”

　　“我，看猫。”她弱弱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一脸无辜的小老弟。

　　“喵？”一只单纯的猫发出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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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澡的小老弟浑身香喷喷的，几个月前还怕猫的周田田埋到它背上吸了一口，俨然吸猫成瘾。

　　季呈把猫装进猫包，两人有说有笑地并肩往外走。

　　从洗澡的房间出来，要走过一段走廊才是刚刚排队的大厅，周田田注意力一直在季呈身上，压根没察觉到旁人。

　　“田田？”

　　她听到人叫自己，转头一看。

　　——邹佳凯和香奈儿正坐在他俩之前坐的沙发上，旁边蹲着一只英气的藏獒。

　　周田田：僵住.jpg

　　“这是？”季呈问到。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怎么觉得现在的季呈笑得好像一条大尾巴狼呢……

　　香奈儿也认出了自己，或许是碍于邹佳凯在场，她演技爆棚，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周田田没有感情地假笑，还不忘回答季呈的问题：“这是邹佳凯，以前话剧社一个学弟。”

　　“噢，那你们聊会。”季呈无所谓应道，转身去结账。

　　可一扭头，脸上的笑便荡然无存。

　　他知道这个人！他就是学校论坛里说的那个哲学系大二学生！

　　季呈给前台出示付款二维码，耳朵机警地竖起。

　　不远处，周田田正拎着猫包，顶着香奈儿火炬般的目光。

　　一定是有特别的缘分，才让他们四个人在这小小的宠物医院相遇吧。

　　“这么巧啊。”邹佳凯和香奈儿女友一同演了起来，好像真的只是自己话剧社的学弟似的。

　　“哈哈是呀。”周田田挤出一个虚情假意的微笑，“这是你女朋友啊？真是般配呢。”

　　香奈儿嫣然一笑，唇红齿白，却看得她打了个寒颤。

　　这也太尴尬了！季呈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自己真的要顶不住……

　　“走吧。”想什么来什么，此刻，季呈的声音在周田田听来宛如天籁。

　　他刚好结完账，一只手把缴费单揣进口袋，另一只手在她腰上虚虚扶了一把。

　　动作很轻，只是这个角度正好够让邹佳凯看清。

　　而周田田只顾着赶紧离开，似乎压根没注意到季呈的动作是不是越了界。

　　等上了车，周田田陷入不同寻常的沉默。

　　她不是傻子，她只是装作不知道。

　　刚刚季呈搂自己，即使只是作假搂给邹佳凯看的，但自己内心的想法做不了假。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季呈了。

　　这种感觉太不好了，明知道自己是飞蛾，前面是火，但她却控制不住自己扑向火光的双翼。

　　其实，在之前他还是深蓝的时候，自己好像就有一点喜欢他了。

　　可那时候他们只是在网上交集，她始终克制情绪，也无数次地反问过自己，深蓝表现出来的，就是真实的吗？

　　更何况他是做陪玩的，极大可能他对每个一起玩游戏的女生都这么好——

　　会在游戏帮她们说话，会给她们挡子弹，还会说笑话逗她们开心。

　　于是她一边期待同他见面，一边害怕。

　　现在，他们真的见面了。

　　周田田余光瞟到季呈的侧脸，他抿着唇开车，表情严肃，看不出一点儿异样。

　　可爸爸妈妈都会骗自己，更别说其他人。

　　自己真的真的，就是特殊的那一个吗？

　　季呈越靠近，她就越怀疑。

　　周田田越想越丧，整个小脑袋都恹恹地耷拉下来。

　　“周老板。”季呈瞟到她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诶。”

　　“等会儿去吃点什么吗？”

　　“不了吧，我想回寝室。”

　　“你怎么了？”季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

　　周田田望向窗外，声音很轻，“没怎么。”

　　怎么可能没怎么。

　　他觉得自己这一拳像是打到了棉花里。

　　“周田田。”季呈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他声音很好听，念“田”字的时候语调微微上扬，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嗯？”她心念一动，但还是维持着冷静。

　　“不会说谎就不要说谎。”季呈以为她是因为遇到邹佳凯不开心了，他直接靠边停车，拉起手刹，“我看过学校论坛的那个贴子。”

　　周田田不确定他说的是什么贴子，干脆不说话。

　　“我把贴子删了。”季呈语气别扭，但眼神清澈，“你知道吧，我学计算机的。”

　　她这才颤颤地开口：“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把学校论坛黑了？”

　　“这怎么能说是黑呢，论坛的架构是我重新搭的，维护也是我做的，我只是……”季呈努力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只是行使我管理员的权利而已！”

　　周田田听完，想法已经完全被带偏了，什么信任不信任的下次再说，这个问题她却一定要现在问：“你穿衣服挺正常的，为什么做个论坛这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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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呈愣了愣，不容她质疑自己的专业程度，忙分析道：“论坛UI去年微调过一次，还是特地找了美工了！既干净整洁，又保留一些老式审美，这样才显得更加严肃和学术，也合适适合A大百年名校的定位！”

　　“啊？这个真的不能改吗？”周田田穷追不舍。

　　“不能！”他说完，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等等，我的重点难道不是那俩人是傻逼，你不要因为傻逼不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星期田今日语录：网恋终结者丶田请来觐见！

　　这几天生理期有点难受所以断更了一天555，后面会努力更新哒！

　　感谢 莱斯丽的Leslie 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