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季呈大概是整个计算机2班最忙的人。

　　他写的程序到了测试阶段，每天都要测试bug和优化，不仅如此，学校还自作主张地帮他报了一个计算机的比赛。

　　一想到这个比赛，现在还是头疼——

　　开学第一天，班导把他叫到办公室，勉强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呈啊，你肩负的可是整个A大的希望。”

　　“肩负着A大希望”的季呈站在办公室里，一边点头，一边笑得咬牙切齿。

　　今年A大一共有4个人参加计算机大赛，除开他，其他的全都是大四学长，不是常青藤学院预定就是硅谷顶尖企业offer到手。自己一个苦逼的大二狗，还希望？班导为了逼自己比赛，连这种鬼话都编出来了吗。

　　窗外灰蒙蒙的，有着南方春天独有的阴沉和湿冷，灰色窗帘拉上一半，地上有几个湿漉漉猫爪印，从浴室延伸到床边。

　　季呈趴在床上，他刚刚洗完头，发尾还在滴水，脚印的罪魁祸首刚巡视领地回来，它跳到床上，高傲地站在主人背上。

　　“小老弟。”他恹恹地叫白猫的名字，然而小老弟毫无反应，甚至在他背上踩起奶来。

　　季呈翻了个身，把小老弟吓得滚到了床上。

　　床头的手机上，显示着一条刚刚发来的消息。

　　【星期田：我晚上要去和室友唱歌。】

　　不知道哪来的冲动，他单手把猫抓回来放到自己腿上，另一只手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

　　【17计算机2班-季呈：兄弟们，我们学校附近有什么ktv吗？】

　　很快就有新消息跳出来。

　　【17计算机2班-张一凌：别说了，不就万达里面一家。】

　　【17计算机2班-刘宇：是啊，这鬼地方。】

　　……

　　就一家。

　　季呈难得地笑起来，他大力揉了揉小老弟的头，把它气得喵喵叫，一爪子挠在他腿上。

　　“指甲都没有，凶谁呢？”他扬扬眉，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小小阴影微微颤动。

　　小老弟全身雪白，只有鼻子上有一块黑毛，显得格外喜感，季呈一手拿毛巾揉干头发，一边在手机上定位。

　　A大-搜索附近-KTV

　　……

　　还真是只有一家。

　　季呈把小老弟放到猫爬架上，随手拿起椅子上的棉袄，半只脚都踏出房门了，又折返回来，打开衣柜。

　　他的衣服是按颜色分类的，手指顺着衣架划过，在白色衬衫、灰色毛衣和黑色大衣略作停顿。

　　15分钟后，一个肩宽腰窄，打扮清爽的男生关上了门。

　　他去负一楼的停车场取了车，车灯划破夜空，仪表盘隐隐白光下，甚至能发现他头发上隐隐的发蜡痕迹。

　　一样的错，犯一次就好了。

　　季呈打开车载音响，心情愉悦，甚至跟着小声哼起了歌。

　　“All I need is a little bit of you

　　and a little bit of us

　　so kiss me and make me yours…”

　　……

　　周田田她们吃完鱼，又去逛了会儿街。

　　女生逛街能做的事情总是很大。

　　衣服，化妆品，小吃，一直到许多店面打烊，她们才不急不慢地去了KTV。

　　毕竟A大附近就这一家，所以生意一直很好，更别提周五这样的日子，所以她们吃饭的时候就预定好包厢了，晚晚场，正好剩最后一个。

　　KTV里，侍应生引导众人到了包厢，帮她们打开电视和麦克风，客气问道：“请问各位需要酒水吗？”

　　“不……”晓妮话还没说出口，佳子打断道——

　　“要！我请大家喝！”她大手一挥，跟侍应生出去了，剩下晓妮和周田田面面相觑。

　　“她……”晓妮酒精过敏，一向不喝酒。

　　“哎，让她去吧。”周田田无奈地眨眨眼。

　　KTV灯光炫目，佳子回来的时候，302包厢正气氛火热。

　　“第一天我存在，第一次呼吸畅快……”周田田唱歌的声音很有特色，初初听上去像是烟嗓，但再听又觉得有几分少女的软糯。

　　“姐妹们，喝！”佳子一推门，笑得苹果肌鼓鼓，唇边露出一颗小虎牙。

　　两位侍应生跟在她身后，提着足足两篮酒。

　　“因为你才有……呃。”周田田唱到一半，被这架势震得顿了几秒。

　　“继续啊！”佳子跑进来，迎着迷幻的蓝色灯光，她坐到唯一的立麦前，接着唱，“第一天，我存在，第一次能飞起来……”

　　她声音尖细，唱到高音的时候微微发抖，像是在痛哭。

　　周田田只愣了一瞬，而后不管不顾，跟她一起扯着嗓子唱起来：

　　“爱是腾空的魔幻，第一天的纯真色彩，它总是永远那么灿烂！”

　　愉悦的，悲伤的，令人感动的，让人喉咙嘶哑，想哭却哭不出来的。

　　如果世界上的情绪可以用数量定义，周田田觉得，佳子今天唱的歌一定有一万种不同的哀愁。

　　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晓妮稍稍调大了伴奏的音量，让女孩的哽咽声不至于太过明显。

　　“田田，帮我把那瓶伏特加拿过来！”

　　佳子一杯接一杯灌自己酒，现在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几乎都要坐不住了，即使这样还是倔强地坐在立麦边，不愿意回沙发。

　　“好，等会。”周田田应着，微微侧身。

　　她在玻璃杯里倒了满满一杯冰块，再加上红茶，最后只倒了一公分都不到的酒。

　　“来了来了。”

　　佳子喝一口，眉头皱出一个“川”字，“呜呜呜田田骗我，这不是伏特加！”

　　声音透过麦，传得整个包厢都是，“伏特加”三个字回荡了好几秒，周田田递了一瓶啤酒过去，回声逐渐消失。

　　“哈哈哈还是伏特加最好喝，嗝。”

　　……还真醉了，拿啤酒当伏特加。

　　“田田，你不陪我喝吗？我上次可陪你喝了哦…”说着又要哭了。

　　“喝喝喝。”周田田也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啤酒，冲她举杯。

　　“干杯！”

　　酒本不是很易下肚的饮料，但喝多了，就觉得和水没有什么不一样了。

　　晓妮看着这两位一杯接一杯的，开始为自己感到担忧。

　　……

　　凌晨3点，佳子自己点的酒，自己凭本事喝了个七成，然而人也不清醒了，抱着周田田包厢里哭闹。

　　“呜呜呜他凭什么要和我分手，我这么好看！”

　　“他这么个傻逼，我为什么会喜欢他啊？”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呜呜呜……”

　　……

　　“佳子，我……我出去上个厕所，回来再接着喝！”周田田酒品一向差，没几杯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她说着，把麦放到桌上，一起身就打了个趔趄。

　　“我陪你去吧。”晓妮赶忙扶住她。

　　周田田醉了，说话有点大舌头，但思维却又莫名清楚，“不……不许陪我去，你在这，照……照顾佳子。”

　　晓妮左右为难时，她已经推门出去了。

　　……

　　季呈坐在大厅，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睡着了。

　　这个鬼地方的KTV，凭什么满场啊？而且现在已经凌晨3点了，一个出来的都没有？唱歌就这么好玩？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季呈烦躁地翻着朋友圈，这个点了，只剩下深夜伤春悲秋和喝酒的还在活跃。

　　本来想着可以在周田田的包厢旁边开个包厢，听听她唱歌的，自己好久没有听过她唱歌了……

　　没想到包厢都满着，他干坐了好几个小时，想直接离开，又想到周田田的室友拿了酒进去。

　　她不会又喝醉吧？

　　季呈生无可恋地瘫在椅子上。

　　这一晚上，周田田喝没喝醉他不知道，侍应生倒是来了一拨又一拨，“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都听倦了，这还算好，后来甚至有奇怪的人经过，举着手机悄悄拍他。

　　要不是觉得丢脸，他一定要站起来问那些偷拍的人：

　　“拍什么拍，没见过金城武来KTV吗？”

　　“hi……”一阵酒气直冲鼻腔。

　　“你干什……”季呈正想甩开这个醉鬼，推开的手已经伸到一半，却骤然看到了她的脸。

　　是周田田。

　　她今天好像化了妆，脸粉粉白白又透着红，刘海柔软地耷在脸侧，比平时看到的样子还要娇憨可爱一百倍。

　　季呈呼吸一滞，目光停在了她一张一合的嘴唇上。

　　像是被人鱼的歌声魅惑，他不由自主地凑近了耳朵。

　　“hi……请问，你知不知道洗手间在哪里呀……”

　　fine.

　　季呈真庆幸自己没有回家，不然她被人拐走了都不知道。

　　“我带你去。”他伸手想扶她，却被人侧身躲开。

　　“谢……谢谢你哦。”小姑娘憨憨地笑着，看上去依旧人畜无害。

　　真是。

　　季呈笑着低头看她，眼眸仿佛倒映星光。

　　周田田虽然喝醉了，但走路还算利索，防备心又重，根本不让季呈碰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季呈故意使坏，带她多转了两圈。

　　“怎么还没到啊？”女孩扬起一张困惑的脸。

　　“这不是吗？”季呈指指头上的标志。

　　周田田点点头，迷迷糊糊进去了。

　　“哎，那是男厕所！”

　　……

　　季呈把人送回302包厢的时候，佳子已经睡着了，晓妮见他进来，立马戒备地把周田田拉了回去，似乎怕他做什么坏事似的。

　　“你好。”季呈单手握拳，掩在嘴边咳了咳，“我叫季呈，A大17级计算机2班的，这是我的身份证。”

　　“这个，周田田。”他站到正抱着佳子大喊“再来一杯”的女孩身边，“我是田田的朋友，或许……你需要我送你们回寝室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星期田今日语录：道路千万条，戒酒第一条，喝酒不规范，单身两行泪

　　季呈在车里听的歌《make me yours》

　　田田唱的是《第一天》

　　为什么我的男主唯一用处就是送田田回寝室，陷入沉思（季哥哥：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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