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想到这个, 霍砚执第一反应是拒绝：“不太方便。”

　　但他这个借口找得不太高明，宁水瑶三言两语就轻飘飘地堵了回去：“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方便的？”

　　霍砚执沉默几秒, 又想了个新的说辞：“我们经常不在家, 你一个人会无聊。”

　　“那就更没什么了……”宁水瑶不以为意地道, “你那个别墅前面不是有一块空地么，我可以种点花草玩儿, 你们忙你们的就是, 不用管我。”

　　霍砚执看她把自己来之后要做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了, 知道她早有打算, 彻底哑了声。

　　他思索一番, 眸光在另一旁的盛齐身上转了转，突然道：“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住, 你过来这事，还要问下另外一个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光脑，极快地写下几个字——别答应。

　　做完这些后，霍砚执把通讯器连同光脑一起递到盛齐眼前。

　　盛齐还在发愣想着昨天的事情, 略带迷茫地接过通讯器，耳旁传来一道隐约有些耳熟的女声：“也是，刚才是我唐突了，那你先问问盛齐的意见吧。”

　　他顿了顿, 用唇语问霍砚执这是谁。

　　霍砚执同样唇语回道：“我妈，想过来和我们住。”

　　盛齐：“……”

　　他神色僵硬了几秒，正要照着霍砚执光脑上写的字一板一眼地回答, 突然又看到了霍砚执刚才写下的另外一句话——

　　她过来的话，我们要住同一间房。

　　同一间房。

　　盛齐反复咀嚼着这个词。

　　鬼使神差般地，他话到嘴边蓦地一转，回道：“……我没意见。”

　　霍砚执眼睛不自觉瞪大了一些：“？”

　　他把光脑又在盛齐面前晃了晃，提醒他看上面的字。

　　盛齐轻轻咳了一声，装作没看见，继续听着电话另一边宁水瑶开心的碎碎念：“那我后天过来！小齐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们带一点我自己做的泡菜、还有炸的小鱼干。”

　　盛齐嘴巴微微张了一下，正在犹豫怎么接话的时候，宁水瑶的下一句又来了：“对了，我最近还在和家里的阿姨学织毛衣，到时候可以给你们两一人织一件。”

　　盛齐：“……”

　　如此亲切而又热情的问好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

　　在他的印象中，平时那些家里的伯母阿姨们，都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优雅名媛，每天的日常就是喝下午茶和逛街。

　　但这位宁阿姨好像和他们的画风不太一样。

　　虽然不太适应，盛齐冷峻的脸庞却不自觉因为宁水瑶的话变得柔和起来，轻声回道：“不用这么麻烦，您直接过来就好。”

　　挂了电话后，盛齐还在若有所思地看着霍砚执光脑上的字，一旁的霍砚执已经蹙着眉头问道：“你刚才为什么答应？我们这样很容易暴露合约结婚的事情。”

　　盛齐懒散地挑了一下唇：“他们早晚都会来看我们，还不如早点应付过去。”

　　他说得有理有据，一点都看不出自己的私心，霍砚执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他正沉默着，门外传来了门铃声——

　　是来接盛齐去跑通告的鱼苍。

　　霍砚执神色冷淡地看着鱼苍和自己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盛齐出了门。

　　待他们一走，他才暴露出自己真实情绪，几个大步就上了楼，迈到自己房间开始处理那些令人头痛的追星周边。

　　其实他心底还没来得及接受即将要和盛齐同住一间房间的这件事，但是现实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再拖了。

　　霍砚执把那些周边全部打包装进一个大编织袋里，准备等下放到自己的机甲工作室里去锁起来。

　　这些都算是比较好处理的。

　　最难处理的应该是自己每天晚上那一系列没做完就睡不着觉的追星活动……

　　霍砚执对着已经被清除掉各种追星痕迹的房间，重重地叹了口气。

　　悬浮车里。

　　鱼苍照例在和盛齐说一些最近的安排，有要出席的代言活动、也有即将要去拍摄的时尚画报活动，还有几个慈善晚会的邀请。

　　身为一名流量明星，这些商业活动不断重复地出现在盛齐的生活里。

　　没有真正拿得出手的作品，但是却能够靠着超高的话题度来保持自己的粉丝流量。

　　团队和盛齐都清楚地知道盛齐的致命缺点在哪里，但都没有提让盛齐转型的事。

　　说完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安排后，鱼苍发现盛齐一直没说话，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看了一眼副驾驶那人，发现他正在拿着光脑刷星网，而且两只手还在光脑键盘上不停跳动着，一副正在打字和人理论的样子。

　　他眼皮跳了一下，没好气地道：“你怎么就不能听我的话，少看点星网评论，少和那些根本不了解你的人争……”

　　说到一半，他瞄到了屏幕上“霍砚执”三个字，突然顿住。

　　盛齐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只能从一直在键盘敲打的双手上看出点端倪。

　　鱼苍犹豫了一下措辞，试探着道：“你……在帮你那个法定伴侣说话？”

　　盛齐打字的手一顿，漫不经心地道：“你想说什么。”

　　鱼苍看了一下盛齐的脸色，慢吞吞地道：“……你以前不是对他不太上心的吗，怎么现在还帮起他说起话了。”

　　盛齐挑了挑眉，手里的动作没停，神情懒散地道：“他是我的法定伴侣，别人骂他就和骂我一样。”

　　可是别人根本不知道他是你的法定伴侣啊。

　　这句话鱼苍不敢说出口。

　　悬浮车里安静了几秒，鱼苍从驾驶座旁边的箱子里拿了几本厚厚的台本往盛齐那边一丢，说起正事。

　　“上次你的演唱会反响不错，上了三次热搜。公司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想趁着这波热度给你接一个唱歌类的综艺。”

　　“唱歌类？”听到这个，盛齐愣了几秒。

　　身为一个娱乐圈出名的音痴，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工作邀请，他有些错愕，接过鱼苍给的台本翻了起来。

　　待看了几页后，他才反应过来，鱼苍刚才说的这句话并不准确。

　　这不仅是一个唱歌节目，还是一个创作型的唱歌节目。

　　简单来说，就是每个参加比赛的选手都要写一首歌来用于最后的舞台比拼。

　　盛齐攥着台本，没有说话。

　　鱼苍察言观色地道：“其实之前公司没有想过把你往歌手方面发展，但是看见你确实很努力在练习唱歌，最近关于唱歌这一方面的热度也上来了，就想着多给你开一条路，这样你身上的话题度也会更高点。”

　　去参加这种创作类唱歌节目，不管是唱得好还是唱得差，都能在星网拥有超高的讨论度。

　　这就是盛齐公司打的如意算盘。反正不管最后盛齐发挥的怎么样，他们都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盛齐把台本放在一边，被这事弄得心绪有点乱，低声回道：“我再考虑一下吧。”

　　鱼苍应了一声，他本来也就是随口给盛齐提一下，没想逼着盛齐现在给答案。

　　至于具体要不要接，接了之后是不是还要再去紧急培训一下，这都是公司需要继续开会讨论的事情。

　　他们今天出来是有另外一件事。

　　骆光霁那边看他们迟迟不决定是否代言，似乎有些着急，这次加了点条件又约他们来谈。

　　酬金给盛齐加到了市场价不说，还承诺能帮盛齐获得几个经常赞助他们科研院的悬浮车品牌代言。

　　前面的那些还是可有可无，但是后面这个条件是真的让盛齐公司心动了。

　　悬浮车很少会找人代言，毕竟大众度在那，如果能把这个代言给盛齐，那就是一个能给盛齐抬身价的好机会。

　　快到科研院的时候，鱼苍看着还在星网上打字和人争论的盛齐，特意问了一声：“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你那个法定伴侣，知道这事吗？”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就不多此一举提这么一嘴了，毕竟他知道这两人的婚姻关系只是一个空壳子，盛齐估计也不太在乎这事会不会影响到霍砚执。

　　但是在今天看见盛齐一直在星网上刷着“霍砚执”的名字后，鱼苍有点不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鱼苍这话一出，盛齐顿了几秒，脑海里又无法控制地浮现出昨天在他家里发生的那一幕场景。

　　看着表情淡漠冰冷的霍砚执，身体居然是滚烫的，让他当时忍不住想要贴得更近一些。

　　盛齐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鱼苍。

　　一直到科研院门口的时候，盛齐才对着鱼苍道：“不用管他，只是没有感情的法定伴侣。”

　　这句话既是在告诉鱼苍，也是在提醒自己。

　　听到盛齐这样说，鱼苍不自觉松了口气：“那等下我们看看，要是条件合适就签了。”

　　盛齐淡淡地“嗯”了一声，跟在鱼苍后面进了机甲院。

　　这一次骆光霁没有再弄什么花里胡哨的参观活动，直接约着两人去会议室谈。

　　“条件呢就是这些，之前电话里也和苍哥说过一次，你们应该能从这里面看出我的诚意。”他递过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协议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微笑着道，“今天我们就直接点，协议书在这里，我已经给出我能给到的最好条件，你们要是觉得满意，我们马上就签约。”

　　鱼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先气定神闲地接过合同，翻看了几下，拍照发给了公司的法务部去审核。

　　他虽然平时在盛齐面前偶尔会脱线，但是谈及公事的时候，那副王牌经纪人的气场倒是全开了。

　　做完这些后，他才笑眯眯地道：“协议书里能看得出来您是真的很想和我们合作，但是我们公司也有一些自己的考量。”

　　骆光霁脸上的笑僵了几秒：“……请说。”

　　鱼苍面露犹豫：“其实我们是不太想让盛齐代言机甲的，毕竟他的粉丝受众不在这。”

　　骆光霁看鱼苍打起太极，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笑着应对道：“您太过谦虚了，盛齐先生的国民度是无人可比的，就连我那个从来不上星网的伯母都听过他的名字。您是不是对我们的协议还有哪里不满？”

　　鱼苍笑了一下，没有明说，而是委婉地道：“条件是真的很丰厚，我们也是真的很想和您合作。就是盛齐吧，他最近要参加一档综艺节目这个档期可能不好排……”

　　骆光霁沉默了。

　　霍砚执现在已经发现了新材料，星网上一片好评，再这样下去，两人的院长竞选里他肯定要落下风。

　　想到这个，他便自掏腰包给盛齐加了点价，还找了几个经常往来的赞助商让他们帮忙卖个人情，为的就是赶紧把盛齐这个代言给拿下来。

　　如果鱼苍还想加条件的话，他是真的有点给不起了。

　　骆光霁找了个接电话的借口暂离了会议室，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拿下这个代言。

　　烟雾缭绕间，他看见一个背脊提拔的清冷背影正抱着图纸往仪器室走，看样子想要做的新机甲已经有了眉目。

　　骆光霁咬了咬牙，做了决定。

　　论科研能力他绝对比不过霍砚执，想赢得院长竞选只能从代言这里下功夫了。

　　他回到会议室，笑着对鱼苍说道：“不好意思，刚接了个电话。咱们继续说正事……档期不要紧，我这边其实也就简单拍拍广告，用不了几天时间，我愿意等你们空出时间再来拍。然后呢，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再加一百万的代言费给盛齐先生，您看如何？”

　　鱼苍这下是终于满意了。

　　这时法务部给他发来信息，告诉他协议审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鱼苍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把协议和笔递给一旁异常沉默的盛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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