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每天一有空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芳姐、李大哥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没事的时候我时常想起刘三,他也有自己的父母也有自己的家庭,还有一个上学的孩子,就是刘三再不好我也不能剥夺他的生命。我欠刘三的太多太多了,由于我的鲁莽破坏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刘三现在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我一想到他就会陷入无尽的痛苦中。我给刘三的家庭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他的父母年事已高,失去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苦不言而喻。对于刘三的妻子来说失去老公更是一种伤害。其实最受伤害的就是刘三的孩子,小小的年纪就失去了父亲,这会影响他一生,也许会改变他的一生。我不敢再往下想,这都是我的错,我不仅伤害了刘三一家,也伤害了我自己,庆幸的是我还没有家庭。我也想好了,要在监狱里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
后来监狱的领导找我谈了话,说这段时间我工作得很努力,也很认真,他们已经讨论过了,大家都同意给我减刑。我说:“给我减刑?”一听到减刑这两个字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感谢党,感谢政府,能早日出狱是我最大的愿望,也是我最大的期盼。”领导说:“你要继续努力。”我当时也表了决心:“放心吧,领导!我不会辜负领导对我的关怀,会更加严格要求自己,争取早日出狱。”领导关切地问我:“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有什么困难现在就可以说。”我犹豫了一下,把心里话告诉了领导:“我想见我的父母。”领导当时就答应了,我也没放在心上。
回去之后我很高兴,减刑对于一个犯人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我敢说每一个犯人都想早日出狱,都想早点获得自由。现在我正在监狱服刑,想劝外面的朋友,珍惜自己的生活吧!还是那句话:一失足成千古恨。千万不要触犯法律,希望我能给大家当个反面的教材。现在很多年轻人都被宠坏了,从小就在蜜罐中长大,娇生惯养,养成了坏脾气,动不动就发火,动不动就惹事打架。很多年轻人还以为打架是好事,自己是英雄,还很骄傲。
真心劝各位一句,等到进了监狱你就变成狗熊了,后悔都来不及。还有很多人看到别人有钱着急,偷啊、抢啊,甚至去骗,老想走捷径,不劳而获,这样的财富得到了也不会珍惜的。他们不明白获得财富的唯一捷径就是靠自己的双手努力,靠自己的辛勤劳动,靠不断的积累,只有这样的财富才真正属于你,现在的生活多好啊!各位珍惜吧。
当大家知道我减刑的时候,很多人都很羡慕我,有的竖起了大拇指,有的说恭喜一类的话。这几天我是监狱里的焦点人物,成了明星。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忍,什么叫包容。
有一天有个狱友来找我,我以为他有什么事呢。我以前见过他,但并不是很熟。他问我:“你是减刑了吗?”我说:“是啊。”我当时没在意,以为他就是随便问问。谁知道他上来就是一巴掌,当时给我打愣了。他指着我说:“你凭什么减刑?”说着又打了我一拳,把我打得眼冒金星,头很晕,感觉好像有东西顺着我的鼻子往下流,我用手一摸鼻子居然被打出血了。
我当时一下子被激怒了,以我的体格打他不是问题,我双手握着拳头,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想:我减刑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减啊!自己减不了刑还打我。我当时想好好教训教训他,他是打不过我的。我突然间脑海中闪现一个字“忍”。我曾经伤害过别人,宁可自己受到伤害,也不能再伤害其他人了。
我的身体现在很好,我在监狱的厨房里干活,别看炒大锅菜,那可是力气活。刚开始炒的时候腰酸腿疼的,特别是两个胳膊要用力,我的胳膊也很粗,我的腕力在监狱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就他还敢打我?我自己都笑了,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呢,忍忍就算了。
后来大家把我俩分开了。李二站了出来,打了那个人一巴掌说:“王志国,你还要不要脸?你当时生病的时候忘了,是谁天天给你煮鸡蛋吃?给你做好吃的补养身子?你还说要谢谢这个人。”他用手指向我,说:“他就是给咱做饭的厨师。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打我的那个人一下子就跪在了我的面前,说:“哥,对不起啊!弟弟不是人啊!弟弟不该打你啊!”他用手使劲抽打自己的脸,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说:“兄弟起来,快起来。都是朋友,我不会介意的。”
李二对我说:“有几次他求我给他煮几个鸡蛋,说他的朋友生病了要补身子,”李二说:“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说着上去又是一脚。我上前拦住了他,说“你这是干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怎么还动手呢?”我说:“兄弟没事吧?”他说:“哥,你真的不生我气吗?”我笑着说:“我不生气,可是我要劝你一句,以后别再这么冲动了。”大家都为我鼓掌,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父亲病危,他是想见父亲有些心急,听别人说我减刑了,他也很能干也很努力,一晃几年了也没有给他减过刑,所以他比较压抑郁闷,心里不平衡才来找我。我能理解他。后来我俩成了好朋友,慢慢地我觉得自己变得学会了理解和包容,成熟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越来越想念我的父母,平时我有什么事就找志国聊聊,我俩成了志同道合的好朋友,无话不谈。他因为打过我,总是觉得很对不起我。我说:“志国兄弟,我还得谢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理解,什么是包容。”他说:“哥,我和你在一起学到了很多东西。”其实我从他身上也学到了很多,这个世界真的需要多一点理解,多一份包容,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为什么不多为对方考虑考虑?如果每个人都懂得理解和包容那该有多好啊!我相信这个世界会变得更美好!
有一天,志国的母亲来探望他,他对我说:“我对不起母亲,作为儿子没能给母亲尽孝。”说着他哭了起来。我劝他:“不要太伤心了,还是好好改造吧,争取早日出狱和家人团聚。”他说他的母亲比以前苍老了许多,都是因为为他操心,都这么大了还让母亲挂念,自己是个不孝子。说着他哭得更厉害了。我说:“你的父亲现在怎么样了?”他说:“我的父亲已经走了,留下年迈的母亲,看到母亲苍老的样子,我心如刀绞,看见母亲孤独的身影我连死的心都有啊。”我说:“你要坚强,要相信自己能战胜任何的困难,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一定要珍惜。我们要做强者,不要被暂时的挫折和困难压倒。”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就要顶天立地!”他擦干眼泪对我说:“哥,谢谢你!”我说:“我相信你一定行!我们一起努力吧!”我的目光里充满了自信,我看他也是一样,我俩紧紧地把手握在了一起。他说:“哥,放心吧!从现在开始我就要挑战困难。”
说到志国我就想到了当今社会。我现在想说的一件事就是,为什么生活好了,很多人却都说压力越来越大了?其实很多人不明白人要学会减压,要学会放松和调整自己。现在很多大人和孩子选择轻生,千万不要这样,生活是多么美好啊!没有解不开的结,你是一走百了了,你是解脱了,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给你的家庭带来多大的伤害?看看我的命运。我承认还有很多比我更苦的人,但不管是什么人都要记住一句话:人活着就要挑战困难和挫折,只有这样的人活着才有意义。生活中需要强者而不是懦夫!
志国的父亲虽然走了,但他还有母亲,他的母亲时常来看他,而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的父母,却成了未知数。直到有一天,下着雨,我正在写笔记,突然听到有人叫我,说有人来探望我。我还纳闷呢,这下雨天谁能来啊?王哥?不能啊,他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前两天我们刚刚见过面的。我干爹?更不可能了,他出国了,前两天来和我道的别,说要在国外待上半年呢。我真是想不到会是谁来看我,我心想爱谁谁吧,想他干什么,还费脑细胞。
我来到探望室,当我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惊呆了,愣愣地站在那,我看见了我妈。我一下子冲了过去跪在我妈的面前,大声地喊:“妈,儿子想死你了。”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我看着她满脸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心都要碎了。这么多年没有见到她,我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妈拉着我的手,哭着说:“儿子,快站起来让妈好好看看。”我站了起来,用手擦着我妈脸上的泪水,说:“妈,您老了。”我妈说:“这么多年了,能不老吗?儿子,妈想你啊!妈每天都惦记你,你是妈的心头肉,别看妈和你这么多年不在一起,但妈妈的心是永远和你在一起的。”我大叫了一声:“妈!”我和我妈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和妈在一起的感觉真好!我说:“妈,儿子这些年一直都想着您,您是怎么来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妈妈用手指了指说:“是监狱里的领导安排我来的。”我一下子跪在监狱领导的面前:“谢谢领导,谢谢政府!”领导把我扶了起来说:“快起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谢。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我当时太感动了,说:“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好好改造,不辜负领导对我的关心和厚爱。”我只给领导留下了我爸妈的地址,没想到他们真把我妈接过来了。我真是感激不尽,暗下决心:我一定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
我握着妈妈的手,我妈说:“儿子,都是妈的错,是妈不好。如果当初不离婚,你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啊,都怪妈不好。”说着我妈又哭了起来。她用手抽打着自己的脸,我一把抓住了我妈的手说:“妈,儿子不怪您,都是儿子的错,儿子一时冲动才会杀人,你要是打就打我吧!”我和我妈哭得泣不成声,我妈说:“儿子啊,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大错已经铸成,你以后要好好改造,妈在外面等着你早点回来。”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点了点头说:“妈,您放心吧!儿子一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
我真不舍得我妈走,可探视的时间到了,看着我妈离去的身影,看着她那蹒跚的脚步,我的心都快碎了。我真想再喊一声妈,我的心真像针扎一样难受,我舍不得我妈走。我妈也是三步一回头、两步一挥手的,我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又冲到我妈的身边抱住了她。我哭着说:“妈,别为儿子操心了,你要保重身体啊!”我知道我妈也不舍得离开我,她说:“儿啊,在里面好好改造,妈会经常来看你的。”
妈先走了,后来我又回到牢房,虽然我和我妈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暂,但我却觉得我活得很幸福,因为我见到了我妈。一回到牢房我就和大家聊我妈怎么怎么好,我想让监狱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妈来看我了,见到我妈我是多么开心,那种喜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只能用两个字概括,那就是——开心。我高兴得哼着小曲,虽然在监狱里,但给我的感觉生活充满了阳光。我每天更加努力地工作,深刻体会到精神力量对于一个人来说该有多么重要,亲情对于一个人来说该有多么重要,它能改变一个人。如果一个人心情好的时候做什么事都很顺利,而且效率还很高;心情不好的时候做什么事都容易出错。
这几天我的心情很好,但却发现志国这几天话少了,好像很压抑、很郁闷,像是有什么心事。不行,我得问问他怎么了,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可是我怎么问他都不说,只说没事没事的。后来我也没有继续问,直到有一天他哭着来找我,我当时还以为他家里出什么事儿了。我问他:“怎么了,兄弟?”他说:“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你了。”我的心咯噔一下,心想他是不是要换监狱了?他说:“我的刑期已经满了,明天我就该出狱了。”我说:“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老是闷闷不乐的?你应该高兴才对啊。离开监狱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志国跟我说:“我不想离开你。”我说:“你傻了,外面的生活多姿多彩,我们现在想出去都出不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兄弟,这回你可以和家人团聚了,记住,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做人。”
我看见他还在流眼泪,其实我们两个人关系处得很好,感情很深,一想到他要离开这里过上新生活,我也是心头一阵阵酸楚,也哭了。我一下子抱住了他。说心里话,我不想让他走,他走了我就失去了一个好伙伴,就没有人陪我聊天了。但我还是祝福他以后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当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困但却睡不着。越想越睡不着,我想了很多,想起了芳姐,想起了我俩分手时的情景。后来我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闭上眼睛就是睡觉,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醒了,翻来覆去地想,志国一会儿就要出狱了,哎呀我还要等好多年,这日子太漫长了。不知道为什么时间好像过得很慢,我又想起了刘三,想了很多很多。我还设计了自己的未来,等我出狱之后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我还要当一名厨师,还梦想着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大店,我要当老板挣大钱,然后回报那些以前帮助过我的人,让他们也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一边想一边笑,想象自己有钱之后的样子,有钱真好。我出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离开这个城市,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城市里多待。虽然在这个城市我得到了很多快乐,也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但我失去得太多了,最重要的是失去了人身自由。我要换个新的环境,从头再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这一段时间特别想有个家,有个爱我的妻子,有个可爱的孩子。我甚至都想过,未来的妻子长什么样——高高的个子,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穿着很时髦的衣服,我们两个人手拉着手,相知相爱地走在人群中,很多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俩。我自己还忍不住傻笑呢,这一切都是空想,眼前还要服刑。目前应该做的就是好好改造,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想。以后我有了小孩应该给他取什么名字?如果是男孩那该有多好,我就喜欢男孩,他应该叫什么名字呢?我想了很多名字,男孩嘛应该取个大气点的名字。如果是女孩我该取什么名字,什么花啊、玲啊、娟啊的太土气了,应该取个时尚点的名字。
我知道出狱之后我的生活将会很苦,因为我现在一无所有,以前有点积蓄都赔给了刘三。我现在除了做饭什么也不会,未来迎接我的有可能是更苦的生活。这些我也都考虑过了,就是再苦我也要走下去,永远也不畏惧困难。只要我活着就要努力,就要拼搏,我相信自己不比别人差什么,别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而且我要做到最好。我要把所有的困难当成我前进的动力而不是压力,要战胜自己,要战胜一切困难。其实每个人都有像我一样的能力,但太多太多的人不懂得开发自己,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志国走的时候我很难过。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两个抱头痛哭。这泪水既是伤感的又是喜悦的,伤感的是朋友的离去,喜悦的是朋友今天走出了监狱,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真心祝福他在以后的生活中过得开心快乐!这几天我的心情又不好了,情绪上有波动,志国的走不可能不影响我,但我告诉自己,就是天塌下来也要顶住。千万不要再犯上次的错误,工作的时候一定要认真。
一工作起来我就会忘记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所以我多次受到领导的表扬,在大家心中我永远都是个好厨师。我时常告诫自己:在荣誉面前一定要沉着,我付出了很多努力,一定要把握住。我告诉自己千万不要骄傲更不能自满,要努力把工作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