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落定
一干人等通过踏板下到了小船上,等轮到最后一人与楚嵘时,身后忽然想起了水声。
楚嵘心里一喜:等死吧你们这些龟孙!我男人来了!
大船小船上的人皆是大惊,而尉迟渡就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下,湿漉漉地迅速攀着船沿上来了。
楚嵘身侧的男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已被尉迟渡一刀插入脖颈,血水喷涌。
他用的是昨晚楚嵘见过的刀片,没有手柄,他是握在手中刺上去的。对方被他踹翻下去的同时,尉迟渡的手也汩汩向外流着血。
那个侍卫从船边翻了下去,正好连着两船之间的踏板一起摔进了湖中,顺带着将小船推出去两步远。
楚何渊嗔怒,气得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吼道:“尉迟渡!”他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刀!
被点了名字的男人轻轻喘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将楚嵘护到了身后。
昨晚他将刀片收在衣中,赌的就是今早楚何渊不搜他的身。
所以他告诉楚嵘,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让他离开众人的视线一小会,便有机会脱身。
楚嵘是个聪明人,方才这一出随机应变,演的还算不错,至少楚何渊没有起疑。
看着楚何渊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楚嵘暗爽得不行,自尉迟渡身后探出个脑袋来,吐着舌头道:“想不到吧!”
小船与大船之间只差了两步,倘若楚何渊想要再度上船,就算没了踏板,也是很容易的事。但一柱香时间快到了,已来不及再度上船处理他们二人,何况尉迟渡身上没了束缚,要再想抓到他,实属不易。
李姝奕在楚何渊的身后,跟着瞪了楚嵘一眼,劝道:“殿下快走吧,**即将点燃,切莫得不偿失了。”
楚嵘跟着一哂:“是啊,快走吧,保命要紧。”
楚何渊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青一阵黑一阵,最后冷哼一声,从一口银牙中迸出一字:“撤!”
小船上的船夫立刻得令,立刻抄起船桨,逃命似的迅速划开,不过眨一眼的功夫,便驶出去好远。
尉迟渡与楚何渊两船相望,对峙了许久后,才转过身,给她松绑。
楚嵘叹了口气道:“虽说把楚何渊弄走了,但咱俩马上就得炸死在这儿了,要不然咱们跳水,激情逃命一下?”
尉迟渡摸摸她的脸,替她擦干净眼角还未干涸的泪痕,道:“我已切断引线,不必担心。”
楚嵘呆了一下,惊喜地笑了一声,扑上去抱住了尉迟渡的脖子,在他被淋湿的长发上蹭来蹭去。
“怎样,我刚演得不错吧?”
“……嗯。”
“那你刚才那个笑是什么意思?我明明演得很认真,你一笑,我差点没绷住。”
“……”
“你这手,回头得好好包扎一下,别不当回事儿。”
“……好。”
她忍不住在他唇上来了一嘴,然后又是一嘴,最后干脆贴上去干脆不分开了。
尉迟渡扣着她的腰,动情地描摹着她柔软的唇。
一吻毕,他把人圈在怀里,唤了一声“楚嵘”。
她有些懒洋洋地应道:“嗯?”
尉迟渡慢慢地凑到了她耳边,轻而缓地道出了三个字。
说完楚嵘懵了一瞬,铺天盖地的欢喜自上而下,直冲进心里,撞得她眼前一晃。
她紧紧搂着他,像个孩子般,大声嘟囔:“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听不到了。”
**没有按时引爆,楚何渊望着船上那两道卿卿我我的人影,气得说不上话。
二人温存之际,湖边忽然升起一束信号弹,楚嵘从他怀里坐了起来,道:“怎么了?”
尉迟渡牵着她站起了身子,道:“是晋王。”
“咦,原来他没有被控制住吗?”这会子她心头的大石总算是卸了下来,彻底放松了下来,“我就说嘛,他哪有那么容易被锁起来。”
不多时,便有人驶着船过来,把二人接回了岸边。
岸边接应他们的人告诉楚嵘,是皇上亲批的精兵,在明夏湖外隐秘地围上了三层,只要楚峥一放出信号,便开始行动,八方围堵。
而楚峥早便料到出了事,干脆假意被他控制,待他放松警惕,再找了个机会破出重围。
俗话说来的早不如来得巧,说的就是楚峥。
“那抓着人了吗?我见楚何渊的船就丢在那头。”楚嵘问。
接应的人道:“晋王殿下带着人追过去了,似乎是有什么暗道。”
在明夏湖边上挖个暗道,不得不说是有点牛。
楚嵘惦记着尉迟渡的伤,在人一路的护送下一起回了荆阴王府。
青黛一见了尉迟渡那只血淋淋的手,吓得眼睛泛红,赶忙将人领进屋。
“殿下与郡主受苦了。”青黛说完这句话后哽咽了一声,看上去是真的担心到了极点。
楚嵘摆手道:“没事儿,我就呛了点水。倒是他,一手的伤。”
尉迟渡没什么反应,只是垂在一侧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
接着二人便留在府上静静等待,一直到晚上,才有消息传进王府。
她原是有些担心楚峥的,听闻他已平安归来时,松了口气,“那抓到楚何渊了吗?”
那人摇了摇头,道:“晋王殿下只扣下了四王妃与若干侍卫,射中了四殿下的一对手脚,但还是……不过射出去的箭上带有倒勾,也算是废了他一半手脚。”
箭上带有倒勾,射进血肉之中,想要取出来,必定是带着经脉连根拔断。
楚何渊生性狡诈,楚嵘本也没想着这一次便能抓着人,不过这次他废了手脚,想必也不能再生事端。
“你回去告诉晋王,四王妃只是受了蛊惑,并非她自己想要作恶,打发她去杂事所干活就行了,切勿下重手。”楚嵘欠了李姝奕一笔账,如今她求情留人家一条命在,勉强算是两清。
晚上楚嵘熟门熟路地进了尉迟渡的房间,又无比利索地爬上了他的床,躺在他的怀中,拉过他没有受伤的手,把玩着尉迟渡修长的手指。
“你也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对吧?”
尉迟渡应了一声,搂紧了她的腰。
“我觉得也是,不过是废了一双手脚,凭他的性子,肯定还会整些幺蛾子。”楚嵘侧过身,把腿横在他的大腿上。
要是时间再往前推一个月,尉迟渡断不会让楚嵘就这样留在身边,怕她受到牵连。可如今看来,避而远之不是最好的保护措施,把她留在身边,时时看护,倒更能让人安心些。
毕竟人心总会变的嘛,由不好变成好,由好变成更好。
无非是接下来的时日里,多个人在暗处捣乱罢了。
“怕吗。”他问。
楚嵘往他身上拱了拱,实诚道:“怕啊,你还不快点保护好我。”
“……”
“把我锁起来关在屋子里,这样我就不会乱跑,也不会再被谁骗走啦。”
尉迟渡听进了这话,并且用心考虑着这事的可行性。
楚嵘有点好笑地看着他微微皱眉想事情的模样,靠在他肩膀上直勾唇。
·
次日他们三个都被召进了宫,面见圣上。
路上楚峥瞧见她,嘴贱道:“我昨天差点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楚嵘:“你怎么不直接派个棺材来接我?”
楚何诀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神色如常地听着这几日发生的事,目光时不时会停在她的身上。
三人谈的是后续事宜,比如以什么理由扣押沈去秋,比如怎么逼供沈去秋吐出李俶的藏身之地,等等。
楚嵘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三人的谈话,有些犯困,勉强靠着茶水撑到了最后。
结束后楚嵘困惑不已:把我叫进宫做什么名堂?我又插不上嘴,要我表演坐着打盹吗?
正当楚嵘要跟着哥哥与自家男人回去时,被楚何诀叫住了脚。
“长柔郡主留一下。”
楚嵘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正巧被听言转过身来的楚峥瞧见。
这厮欣赏着他妹妹的白眼,忍笑道:“那我和妹夫在外面等你。”
听听,一口一个妹夫,好生亲切。
楚嵘皮笑肉不笑,要不你和他成亲得了?
待二人走后,楚何诀从龙椅上下来,坐到了楚嵘身边,见她茶杯见了底,唤人来又替她满上了。
“你与荆阴王的事我听说了。”
楚嵘:“那又怎样?”
他笑了笑,道:“我是不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如今尘埃落定,我已不想恨你。”楚嵘转过头,一双明眸凝着眼前龙袍加身之人,“别逼我,我们还能做朋友。”
“朋友?”
“朋友。”
“只能像老大与张二蛋那样纯粹?”
“只能像老大与张二蛋那样纯粹。”
楚何诀苦笑,突然取过她眼前的那盏茶,印着杯沿处她的唇痕,仰首一饮而尽。
等到他放下茶杯,便又变回了楚嵘认识的那个楚何诀,冷冽中带着些霸道。
“我不会放弃的。”
·
出来时,楚峥一只手搭在尉迟渡的肩上,嘻嘻哈哈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后者面无表情地有一句没一句地附和着,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楚嵘:“……”
楚峥不尴不尬地收回了手,朝妹妹打了个招呼:“出来啦?皇上和你说啥了?”
“没说什么,让我早些治治你的脑子。”
楚峥没当回事,把勾肩搭背的对象换成了楚嵘,三人并排着往外走。
“我刚才和妹夫说了些你小时候的趣事。”
楚嵘心道要死。
“譬如你一岁大的时候在父亲枕头上撒尿,譬如你偷了哥哥的春宫图,又譬如……”
楚嵘只好使出绝招:“你十岁尿床。”
“……你怎么能这样诬陷哥哥?”
“你十岁尿床。”
“我……”
“你十岁尿床。”
“……”
一路打打闹闹,兄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实在热闹。
后来三人分道扬镳,楚峥回了晋王府,楚嵘却带着尉迟渡去了一个地方。
楚洛没有按照规矩葬入皇陵,兄妹俩一致同意将他的墓建在城西一处幽静的小竹林里,就挨着莫澜庭,墓碑与墓寝全都是按照一个样式造的。
以前无论是楚嵘还是尉迟渡,来时都会带上些祭品,此次空手而来,明显不是为了祭拜。
二人在墓前跪着,楚嵘说了很多话,把近日来的经历全都告诉了他们。尉迟渡在一侧默默听着,说到伤心处时,他还会轻轻摩挲她的手心,以表安慰。
“爹,娘。”像是蓄谋已久,她拉紧尉迟渡的手,道:“我要嫁人啦。”
婚嫁之事,在二人重逢之后,楚嵘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如今拉着尉迟渡到了父亲母亲跟前,说给他们听,要他们做个见证,更是要尉迟渡表个态。
楚嵘慢慢靠了过来,笑着问他:“你说对吗?”
她的眼里藏着很多情绪,有期待,也有怕他拒绝的怯懦。
可好在这一次,他望着眼前这个心心念念的人,冷静且坚定地道出:“嗯,对。”
他的回答没有一点特色可言,但楚嵘就是喜欢得不得了。
“你说的,我听见了,不能反悔。”
“嗯,不反悔。”
竹叶簌簌作响,将楚嵘的笑声收进了林中。
然后传得很远,很远。
她与他,本像是水火不容的双方,一个镇定清冷,一个俏皮活泼。
兴许是十一年前的那个夏夜,星辰太过耀眼,撩拨了少年的心弦,动了念头。
自此便水火相容,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何其有幸。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后面还有甜甜的番外嗷~
作为一个扑街写手,存在很多问题,比如掌控不了节奏呀等等等等
我会努力der!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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