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接到谢凛电话的时候湛乐正在程在家厨房里,刚打好两个鸡蛋。
“你不在家?”谢凛问道。
“啊,我出来玩儿了,”湛乐用肩膀夹着手机,一手拿着碗,一手把火关小了缓缓把碗放到旁边,“怎么了?”
“没怎么。”谢凛说,“我就问问。”
就是觉得这么早湛乐居然没在家睡懒觉,还挺神奇的。
“早餐吃了吗?冰箱里还有鸡蛋啊面啊什么的,你饿了就自己做点儿吧。”湛乐说。
“好。”谢凛应了声,又说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湛乐煮了鸡蛋面,端出去的时候还撒了点儿葱花又往上放了几块肉,看着十分精致,还很好吃。不过端出去的时候程在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呼吸平稳,脑袋仰起靠在靠背上,眉毛轻轻皱起,睡得并不安稳。
太累了吧。
湛乐走过去,打算把程在叫起来,让他吃点东西再睡,结果刚一走近程在就醒了,眼珠子瞪得老大跟要吃人似的,猛地坐直了身子看着湛乐:“怎么了?”
“操,你这是什么反应,”湛乐被他吓一跳,“我面煮好了。”
“……哦,”程在愣了会儿才放松下来,抿着唇低头揉了揉眉心,“不好意思。”
“没事,来吃吧,”湛乐往餐桌那边走了两步,“吃完再去睡啊。”
“好,”程在应了声,起身跟着湛乐坐到餐桌边,吃了两口面了,他才回过神来问了句,“我刚睡着了?”
“可能是昏迷了吧。”湛乐埋头吃着面。
程在盯着碗里的鸡蛋愣了会儿,没说什么,把面吃完了才把碗收回去洗。
湛乐不打算多待会儿,这么几次下来能看出来的是程在睡眠挺浅的,稍微有一点动静就能被吵醒,自己呆在这儿反而会打扰到他,便说了要走,程在也没留,就说了句那我睡醒给你打电话。
“又叫我过来做饭啊?”湛乐按下电梯,扭头看了程在一眼,“压榨没完了还。”
“过来补课啊,”程在叹了口气,伸手在湛乐胳膊上拍了下,又抬高了点儿,手掌轻轻按在湛乐头顶,不动了,“对了,谢凛还在上学么?叫她一块儿?”
“她没上学了,逃出来以后去了福利院,初中毕业就出来和许桐搞乐队了。”湛乐看着电梯按钮旁的数字一格一格地往上蹦,语气挺平淡的,“之前我问她生活费够不够她也说够,好像是在网上给人写曲吧。”
“真厉害啊。”程在感叹了句。
“是啊,至少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湛乐说完这句后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后转身冲着程在扯了扯嘴角,“你回去吧,我下午再来找你。”
“好。”程在应了下来。
湛乐自己到路边打了辆车,刚坐好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摸出来一看,是程在发来的一条消息:想不明白要做什么可以慢慢想,实在不行来给我当厨师,我收留你。
-别多想,没人催你,你走你自己的就好。
湛乐扯了扯嘴角,回了条:知道了。
回到家后谢凛已经走了,湛乐起得太早,也有些发困,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竟然开始翻和程在的聊天记录玩儿。越翻越觉得自己真他妈话多,连吃个包子都能拍五张照片发过去。
他啧了声,把手机充好电放在床头,闭上眼,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湛乐常做梦,以往梦到的都是和妹妹有关的,和妈妈有关的,难受得他在梦里也能品尝到窒息的滋味,但这次不同。
梦里的情景十分难以启齿,他一直觉得很好听的程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扫到皮肤上,带起一片鸡皮疙瘩,心底又痒又麻,像是被什么东西软软地拍了一下,说不上难受,但绝对不好受。
湛乐翻了个身,将被子压到身下,手紧紧地抓着床单和被角,过了会儿又开始往下移,半梦半醒间自己勾开裤腰又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手飞快松开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似的往旁一甩,用力拍在了墙上,疼得整个人都皱了。
身上还是热得厉害,屋子里却黑成一片,大概是停电,湛乐没听见电器运作时那些细微的动静。
睡前他把窗帘拉上了,整个屋子随着停电带来的黑暗,空气莫名变得黏腻,连呼吸都沉重,带了点儿令人说不出口的喘。
操。
湛乐掀开被子,刚站起来又坐下,迟钝的意识终于回笼,生了八十多层锈的脑仁开始咔哒咔哒的运转了。
“哥,”谢凛的声音突然在屋外响起,“我是不是有张谱子忘你这儿了?”
湛乐盯着自己裤裆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要回话:“我没看见。”
“哦,那我再让许桐找找,”谢凛大概是开了灯,没亮,她皱起眉,又冲屋里喊了声,“停电了?”
“……好像是。”湛乐咽了口口水,但喉咙干哑得厉害。
“出去吃吧,家里黑漆漆的,”谢凛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大概是靠近了卧室门,湛乐一激灵下意识地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腿,但谢凛没推门,“要不出去吃?”
“都行。”湛乐深吸了口气。
最终的商量结果是俩人出去吃晚饭,湛乐换了身衣服裤子,拿上手机和谢凛一块儿出了门。
大概是片区变压器坏了,挺多维修工人围在那儿修,也有很多人出来围观。
兄妹俩找了家小餐厅,点了几个爱吃的菜,湛乐吃得心不在焉的,谢凛看出来了,但不知道怎么问,眉毛皱起来,吃顿饭吃得跟和厨子有血海深仇似的,十分凝重。
饭刚吃完,许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谢凛拿起手机出门去接电话的时候,湛乐才想起来程在说的醒了之后给自己打电话,叫他过去补课,结果他醒来之后心里乱成一团,压根儿没瞥一眼手机。
湛乐又抿了口水,像是要把紧张又尴尬的情绪都压下去之后,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有一个未接和一条消息。
-醒了,过来吧。
湛乐捏着手机,认识程在这么久,第一次不是那么想见到程在。
他耳根通红,半天不知道回一句消息,连个标点符号都发不出去。
过了会儿谢凛进来了,湛乐才回过神,小心谨慎地打了几个字发过去:我待会儿就来。
但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这么个状态去见程在,程在得以为他是被狗撵了一路飞奔而来的。
湛乐深吸了几口气,一抬眼发觉谢凛正在看他。
“怎么了?”湛乐问。
“没怎么,”谢凛说,“晚上来听我唱歌吧。”
“好。”湛乐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在到达程在家楼下的时候就提起来,悬在嗓子眼儿,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把脑袋和心脏全都炸开,噼里啪啦。
不行。
不能就这么和程在待在一个屋子里,太他妈尴尬了,距离他做完那个梦还没有三个小时,里面的情节他都还没忘记,三月的天身上燥得跟七八月似的。
湛乐站在楼下,吹了几分钟的冷风才给程在打了个电话:“我们今天不补课了,去听我妹唱歌吧。”
“行啊,”程在应得很快,“你到我家楼下了么?”
“到了。”湛乐说。
“那我马上下来,”程在说,“在哪儿唱?”
“热潮。”湛乐把手机往耳朵上压了压,同时缩了下脖子,眯缝起眼睛,盯着路边的一只野猫看。
“哎,”程在大概是在换鞋,声音抖了下,笑着问了句,“你妹怎么老在gay吧唱歌啊。”
gay吧。
是啊,热潮是个gay吧,里面都是gay。
第一次遇见程在是在热潮里,程在也是个gay,季长韵也是,林向骁也是。
那自己呢?
是……吗?
湛乐把手机揣回兜里,等那只野猫跑走了,他忽然叹了口气。
程在很快下来了,去把车开出来,湛乐正准备拉开后座的时候他突然说了句:“坐副驾。”
“嗯?”湛乐愣了下。
他这会儿才看见程在把副驾收拾干净了,零食啊糖啊纸巾啊之类的东西都不见踪影,那是一个崭新的副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