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沅一直知道谢城南衣品不错,这家伙似乎有正装强迫症,哪怕是昨晚出门泡吧也是一身随时能上谈判桌的精英模样。
可是当谢城南出现在张家门口时江沅还是狠狠惊艳了一把,张思棋更是捂着嘴猛掐张思义大腿,掐得张思义脸都青了。
谢城南今天明显花了些心思打扮,细碎的刘海整齐梳到脑后露出轮廓深邃的五官,驼色大衣里搭了一身复古格纹西装三件套,像老派电影里的贵族绅士,成熟、优雅、风度翩翩。
张家人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不同于小辈看戏的心思,长辈们对他的出现心情要更为复杂些。
谢家还没落魄前曾在南城四大家中占有一席之地,虽然两家交情一般,但因为江沅母亲张月华的关系,张家人对谢城南总要比其他人熟悉许多。
谢家当初有多落魄他们是见过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多年未见的孩子不但没被磨成凡夫俗子,还长成了一个优秀两字都不足以描述的有为青年。
谢城南将外套递给管家,走到张老爷子面前微微弯下腰,笑道:“好久不见,张爷爷。”
张老爷子看着眼前眉眼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双眼渐渐有了湿意,谢城南三个字在张家总是和另一个已故之人的名字纠缠在一起,让人想起时难免有些心酸。
他拍了拍谢城南的肩膀,心下几番感慨,最终只是哑声道:“长大了,也更帅了,月华如果能看到肯定很开心。”
谢城南见老爷子有些伤感,故意打趣道:“我怕是要惹月华阿姨生气的。”
张老爷子梗了下,这才想起来眼前这家伙可是拐走他外孙的罪魁祸首,要是他闺女还在世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至少他就很想揍这小子一顿。
谢城南见老爷子黑了脸,淡笑着双手奉上一个造型古朴的盒子,说:“来的匆忙,没能好好准备一份礼物,希望您别嫌弃。”
张老爷脸色缓和了些:“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
谢城南态度很恭敬: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几本书,给您看着解闷。”
江沅好奇是什么书,催着张老爷子打开来看看。
张老爷子拿了会儿乔,拧不过宝贝外孙催促,矜持着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铺了一层绸缎,上面躺着几本保存良好的线装古籍,可以看得出已经有些年头。
“明诗别裁集,哟,还是全的,不好买吧。”张老爷子乐呵了,相比金玉瓷器他更爱收藏孤品残本,谢城南这礼算是送到他心坎上了。
谢城南笑答:“也是缘分,在国外偶然看到就买下了。”
拿人手短,张老爷子也不好意思再摆谱,让江沅将其他人介绍给谢城南,算是正式见了面。
众人围坐到餐桌边吃饭,江沅被安排在张老爷子左手边第一个位置,谢城南挨着他坐下。
大家对谢城南的职业都有些好奇,谢城南尽量通俗易懂地解释了一番。
江沅见老爷子一脸迷茫又不好意思承认听不懂的样子,体贴道:“下次我让谢哥把家里那个机器人领来给您看看,特别聪明,能收拾房间还能陪我打游戏。”
张老爷子点点头,突然抓住重点:“你俩住一起了?”
江沅没想到老人家思维这么跳跃,呛得咳了声,假装镇定道:“啊,对啊,谢哥刚回国没地方住,我那不是还有空房间嘛。”
老爷子显然不怎么相信,狐疑地看着他们两。
他也知道现在年轻人比较开放,婚前同居什么的早就不算个事。
可自家外孙可能已经和一个男人滚到一张床上这件事,还是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一桌人互相看了几眼,气氛有些诡异。
桌上只剩下碗筷偶尔碰到的声音。
帮佣端了一盘子大闸蟹出来,江沅看了两眼,没动手。
他那一点洁癖总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展现得淋漓尽致,比如宁愿忍住嘴馋不吃,也从来不肯自己动手剥海鲜这件事,久而久之,连张家人都以为他是不爱吃。
谢城南拿起蟹八件熟练地拆了一小碗蟹肉递给江沅。
江沅想起自己的蛔虫论,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城南偏头看他:???
江沅不敢说,两三口把蟹肉吃光,还扬起下巴指了下盘子里剩下的大闸蟹,示意谢城南再给他剥一只。
谢城南收回目光,专心伺候江小少爷。
江沅撑着脸看他剥蟹肉,心想这人好像做什么都特别从容,配上这副皮囊真是赏心悦目。
张思棋在他们斜对面憋得脸都红了,心里咆哮着:好想拍下来啊啊啊啊啊啊啊,男神宠起人来简直不要太苏!这谁招架得住!
江沅一连吃了两只还有些意犹未尽,谢城南却擦了手,将刚端上来的鸡汤推到他面前,说:“喝点汤暖暖胃。”
江沅眨巴眨巴眼:“我还要吃。”
“不行。”谢城南慢悠悠喝着汤:“那东西性寒,不能多吃。”
江沅撇撇嘴没再坚持。
张老爷子一直在偷偷观察两人。
他原本担心因为年龄和阅历上的差距,两人相处时江沅会太弱势。
后来见江沅指挥谢城南指挥的理所当然,谢城南还没脾气地宠着他,又开始担心谢城南会把江沅惯坏。
心里矛盾的不得了。
如今见谢城南不仅对江沅细心体贴,还不会一味退让,而江沅在他面前也收敛了几分气性,不禁放下心来,对这个让人牙疼的外孙女婿越发满意了。
饭后一家人喝茶闲聊,话题又绕到了谢城南和江沅身上,问两人怎么在一起的。
江沅半真半假地解释了一番,终于把众人糊弄过去。
还不等江沅松口气张思棋又凑过来,小声问他:“阿沅,你有没有你俩的合照啊,亲密点的,我刚才发脸书说你俩在一起了我同学都不信,说无图无证据!”
照片他们自然是没有,而且他也不知道谢城南的态度,毕竟那个圈子是真正属于谢城南的圈子,和他江沅无关,公开与否影响的都是谢城南的生活。
谢城南大概是听到张思棋的话,不在意道:“我们两都不爱拍照,不如你帮我们拍一张?”
张思棋兴奋了,赶紧说:“好啊,你们等我下。”说完就跑上楼去,半响拿了个专业相机下来。
江沅苦着脸:“姐……不用这么麻烦吧。”
张思棋边调光圈边白了他一眼:“我第一次公明正大拍谢教授,怎么可以凑活!”
谢城南有些好笑:“我已经不是教授了,叫我名字就好。”
张思棋不知道这人该叫弟妹还是该叫妹夫,想了想笑道:“那我随阿沅叫你谢哥吧。”
张老爷子突然插嘴道:“难得家里人都在,思棋拍张全家福吧。”
这算是变相承认谢城南了。
江沅头疼,觉得这进度好像有点不受控制。
谢城南知道他别扭,替他整了整头发轻声说:“就当我是你哥。”
江沅释然了。
略过两人假扮情侣这件事不说,单从小时候的关系来看,谢城南也担得起兄长这个身份。
离开前张老爷子突然把谢城南叫到一边,迟疑了许久才开口道:“月华过世后阿沅的性子变了很多,有时候会让人觉得不大好相处。你年纪比他大,也比他懂事,以后两个人有什么磕磕碰碰的你也让着他一些。阿沅要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就和我说,我来管他,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谢城南微微一笑,温声道:“张爷爷,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张老爷子重重地拍了下谢城南的肩膀,像是将一个重担交给他一般:“希望你说到做到!”
谢城南目光柔和又坚定:“我一定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