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发?残疾人?”夏可心里咯噔一声,瞬间就想起了奥尔。

  但他就是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是怎么被抓到这里的。

  “对啊,那个倒霉鬼也真是脑子出了问题,不知道加西亚最讨厌黑发的人吗?”大陆上的黑发本就稀少,除了十几年前奥图帝国的乔伊斯伯爵一家,其余的黑发人几乎无一例外的被排挤,吉罗岛更甚。

  克利普斯常年游历在外,曾听人说起过加西亚领主的故事,在他还是个男爵的时候,曾与一位黑发的美丽女人坠入了爱河,但最后却惨遭抛弃,甚至差点丢了性命。故事的真实性无从考据,但在所有加西亚厌恶黑发的故事中,他觉得这个是最靠谱的。

  夏可心中焦急无比,一个个办法从心中划过,却又被一一否决。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就被克利普斯打断了思绪:“把你的头发拉下来一点儿,有人来了。”

  说着,他就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揉在了夏可的头发上,顺便还把他原本就狼狈的脸给抹的更花了。

  夏可被呛得一阵咳嗽,但也知道克利普斯这是为他好,他这副长相实在太扎眼好欺负了,很容易就会被拉出去做了出头鸟。

  他们在士兵的引导下排成了一个长队,刚才因为打斗而头破血流的人也没得到一个多余的眼神,或许在这些士兵的眼里,他们还不如农场中一只可以烤熟解馋的猪。

  夏可和克利普斯站在一起,跟着众人走进了一个圆形斗兽场,抬头望去,上面已经坐满了人,而他们站在里面,就像是踩进了陷阱的猎物。

  坐在观看席位上的贵族们此时全都兴奋的挥舞着拳头,等着看他们是如何被野兽撕碎的。

  夏可等人被一个铁栏杆隔离在了角斗场的边缘,不远处的正式场地上残留了沾满了泥土的断肢,黑色的土地掺杂带着腥气的红,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逃离。

  这些被限制了自己的野兽盘中餐开始祈祷、哀嚎,但是碍于一旁的士兵,根本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克利普斯与这些人完全不一样,夏可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人被黄色长发挡在底下的眼珠,闪烁着与上方观看席位那些人一模一样的兴奋异芒。

  他微微皱起了眉。

  忽然,上方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他顺着众人的目光朝对面的铁门看去——说是铁门,不过是另一个牢笼罢了。

  一只巨型黑色怪物被带了出来,夏可说不上来他叫什么,看样子有点像蜥蜴,可是他从没见过像小山一样的蜥蜴!

  如果他自己站在这怪物的跟前,恐怕也只有他的前腿那么高。

  “来了来了!”克利普斯一手指着他们刚才出来的那道门,一手拽了一下夏可的衣袖。

  两名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架着一个穿着白衣、黑色长发遮住了脸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的腿似乎受了伤,根本走不快。

  黑色巨蜥的镣铐被取下,它冰冷的目光一瞬间就锁定了被扔在对面不远处的青年,它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了长长的信子,透明的液体低落到地上,明显是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杀了他!”

  “上啊,撕碎这个黑头发的贱种!”

  “杀了那个杂碎!”

  贵族们在这隐蔽的角斗场撕下了自己的伪装,把他们那高人一等的傲慢和对生命的蔑视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那巨蜥对面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供他们取乐的寻常玩具而已。

  在全场兴奋的欢呼声中,黑色怪兽冲向了对面的年轻人,夏可藏在后面的手指微动,心中默念咒文,想要召唤不知被自己丢去了哪里的巫木仆人,用他的钢刀把眼前这令人胆寒的怪兽砍成八块,然后带着奥尔逃离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不计任何代价。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那蜥蜴扑到了奥尔的面前,夏可心中一紧,加快了自己的动作,双眼盯住奥尔的方向,眼都不敢眨一下。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巨蜥在奥尔的面前堪堪停住,不仅没有如众人预想中的那样一口将面前的黑发奴隶吞入口中,甚至半跪在他面前,隐隐发起了抖。

  欢呼声就像突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就连夏可周围正在祈祷的人都愣住了。

  无人能看见的场地正中央,奥尔被黑发盖住的眼瞳早已变成了细长的兽瞳,他就那样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巨蜥,不带一丝感情。

  感受到绝对的威压,巨蜥更是一动不敢动。

  “杀了他!该死的,这蠢蜥蜴在等什么!”

  “菲利克斯越来越没用了,为什么那个奴隶还没死?”

  “杀了他!”

  “……”

  人群在愣怔之后,愈发激动愤怒。

  同一时间,无人注意的门口,一个穿着黑色衣袍、带着黑色面具的人突然出现在牢笼大门的后面,不动声色的抬起自己的“胳膊”,砍掉了守卫士兵的头颅。

  本想打开那道门,却又像是得到了什么别的命令一样,突兀的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悄然离去。

  至于有人发现这里突然死了两名士兵,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凶手,那就是后话了。

  夏可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场景,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地上,遣走了差点杀进来的巫木人,开始看戏。

  既然这怪物现在动不了奥尔,那么他确信,奥尔没事了。

  他这才想起来,奥尔还是个魔法师呢!

  克利普斯从惊讶中回神,看见站在自己身旁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小少爷——皮肤细白、手上一个茧子都没有,衣服虽然破烂却是上好的东方丝绸,不是小少爷是什么?

  “怎么,你很担心那个黑发奴隶?”克利普斯调笑道。

  夏可没有回答克利普斯的话,而是转而说:“告诉我,克利普斯,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克利普斯笑容未减:“这个可不能告诉你。”

  “如果你告诉我,”夏可从背后缓缓拿出一根短笛,“我就帮你修好它。”

  这个家伙为了混进来任何身外之物都没有带在身上,除了这只短笛,所以这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种短笛他在原来的世界也见过,他曾有个非常喜欢操纵植物的魔法师朋友,那个人很喜欢音乐,尤其是古典乐,而短笛,在很多协奏曲中都有着重要的地位,他曾随那个朋友去看过地球的演奏会,那场短笛独奏至今在他的脑海中还有着深刻的印象。

  短笛的音调要比长笛高上不少,而且非常富有穿透力,倒是很符合眼前这人的性格。只是木质的笛身被烧毁了一大截,金属表面也是被烧过的黑色。

  换做是别人,一定没有别的办法,但是对于他来说不是难事,这种木头只需要他的两滴血、一小段复活咒文就可以修复。

  看见自己的短笛被夏可握在手里,克利普斯的表情变了,他伸出手想要夺回自己的东西,但是夏可缺一早就料到了他的动作,一晃神的功夫,手中的笛子就消失了。

  两人的对话只发生在几息之间,这个时候,为了安抚躁动的观众,已经有人开始介入了。

  奥尔依旧没有动,菲利克斯不耐烦的带着两个士兵走上前,查看情况,就在那一瞬间,巨蜥似乎终于找到了恐惧的发泄口,张开血盆大口将其中一个穿着坚硬铠甲的士兵生吞入伏,鲜红的血顺着它的嘴角留下,这只野兽的口腹之欲终于得到了暂时的满足。

  与此同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喝彩。

  “就是这样,杀了他!”

  “杀了那个奴隶!”

  “……”

  下一秒,巨蜥将视线投在了菲利克斯的身上,然后又转到了另一个几乎支撑不住要跪下的士兵身上。

  “格雷,停下!”菲利克斯愤怒出声。

  该死的,这只巨蜥平时很听话的,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菲利克斯的眉头皱得死紧,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勉强控制住巨蜥,他转头朝那在颤抖的士兵说了句什么,那士兵就像是得了特赦一样,飞快的逃离了场地中央。

  菲利克斯拍了一下巨蜥的躯体,重新为他带上了镣铐,带着这头刚刚吞掉了活人的野兽离开了这里,全程都没看奥尔一眼。

  他根本不认为问题出在这卑贱的黑发奴隶身上。

  菲利克斯转身之后,奥尔突然抬起头,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根半人高的树枝,他拄着枯树枝站起身,兽瞳慢慢变暗,夏可远远的看见,奥尔的薄唇微张,不知说了什么。

  下一秒,已经快要离开角斗场的巨蜥突然发狂,挣脱了铁链的舒束缚,怒吼着奔向了大呼不过瘾的观众们。

  观众席最低的座位也比角斗场高了三米,上面还搭建了坚固的铁栏,就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可所有人都知道,加西亚领主的大儿子菲利克斯是驯兽的好手,这么多年来,他们的角斗场从没出现过意外。这也是加西亚领主能够掏空他们钱袋的重要原因。

  在菲利克斯之前,从没出现过精通驯兽的年轻人,野兽与奴隶的博弈可比奴隶与奴隶的对决精彩多了,这是大多数贵族来到吉罗岛的目的。

  但是从没有人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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