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腹黑的小鱼
许愿手心里沁出一层汗，心跳得厉害，脸颊上火烧似的，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现在肯定成了个大红脸。
沈郁悠悠出声：“转过头来。”
许愿僵着脖子，一顿一顿地转过头去，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脑海里顿时成了空白。
沈郁定定地盯着她的眼：“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许愿屏住呼吸，嗫嚅道：“我……”
尾音消失在喉咙里。
那里仿佛卡了根鱼刺，随着呼吸一下一下拨动，疼得厉害，让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沈郁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半垂着眸子，淡淡一哂：“果然。”
“你不擅长说谎，至少在看着你的眼睛时，你无法坦然地说慌。”
“我……我喜欢你啊，班里很多人都喜欢你，你是爱豆嘛。”
她半真半假地讲着话，观察到他未达眼底的笑意，逐渐消失。
“不必勉强，”生病的嗓音沙哑而缥缈，仿佛从遥远的宇宙边缘传过来，“我说的话会一直作数，等到你能做到的时候，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任何要求。”
许愿抿紧了唇。
能做到的时候……是指喜欢上他的时候吗……
他给她提了个不可能完成的事。
她的理想型，是哥哥那样性格的男孩子，阳光，温和，没有危险，而沈郁恰恰与这种性格相反，他就像一朵用鲜血浇灌绽放开的玫瑰，性情颠倒无常，美丽而致命。
他的一生，注定绚烂耀眼，而许愿的愿望很小很小，只想保护好身边的人，平平淡淡地度过一辈子。
就算有短暂的相交，他们之间也永远都不可能出现更深的关系。同学，邻居，这是她能够接受的最大程度的安全关系。
完美的人大概都是自负的，习惯了所有人对他疯狂的热爱，但凡遇到个对他没有爱的“另类”，住在内心名叫“征服”的野兽，就会自动觉醒，想尽一切方法将对方拉入喜爱者的行列。
这是许愿对于沈郁提出的莫名条件的解释。
也只能是这个解释。
午后天空放晴，要不是地上湿漉漉的一片，仿佛刚才的倾盆大雨，只是幻觉。
七班一行人回到客车上。
“原来还想野炊来着，一场大雨给浇没影了，白拿来烧烤架，重死了！”
“就是，原来还想多逛逛呢，一下雨到处湿哒哒，我可不想弄脏刚买的新鞋！”
……
其他人叽叽喳喳地抱怨着，宋启凡把座位换到第一排，沉着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车门口，依次数上车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领了班主任的活儿。
杜双双上车时，看到他这一本正经的煞星模样，噗嗤一笑：“你干嘛呢？”
宋启凡眼都没抬一下：“要你管。”
“啧啧，你这种毒舌，活该注孤生。”杜双双轻笑两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在等许愿？”
闻声，宋启凡看向杜双双：“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别等了，她不会来了，刚才打电话告诉我说，校草会送她回去，已经给班主任请过假了。”
宋启凡下意识地眼角朝车厢里一斜，没有瞧见另外一个人影：“只有她一个人么？”
“还有沈郁，他原来是校草的发小，他们一起让校草送回去。果然交朋友是分圈子的，盛世美颜都和盛世美颜一起玩。”
宋启凡抿紧了唇，皱着眉不说话，看样子是在生闷气。
坐在后排的孟倩听了两人全部的墙角，忍不住站起身，手臂搭在宋启凡旁边的座位靠背上，阴阳怪气地说。
“有些女孩子呢，就喜欢谁都勾搭着，享受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可惜有些傻子看不透，还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有这个时间，怎么不回头看看其他的好女孩呢？”
宋启凡斜了她一眼：“回头看看别的好女孩，是在说你自己么？”
孟倩没想到他会直接指向自己，有些害羞：“我当然是好女孩了，至少没勾搭三勾搭四的。”
宋启凡唇角勾起嘲讽：“管好你自己吧，你这种‘好女孩’，一般人还真消受不了。”
他一字一顿地说：“像只鹦鹉，聒、噪、得、慌。”
孟倩恼羞成怒：“你说谁像鹦鹉！”
宋启凡懒得理她，散漫地站起身，大长腿一迈，朝后排走过去，经过孟倩身边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孟倩气得不行，狠狠瞪着缓步朝后走的背影，后排男声看着她炽*热的眼神，纷纷起哄吹口哨。
“宋哥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看把人家教务主任的宝贝女儿，都快气哭了！”
宋启凡冷笑，没搭理他们。
安迎雪坐在孟倩里侧，看了完整一台戏，才站起来扶住孟倩肩膀，安抚她坐下。
“消消气，出来玩的，生气了多不划算。”
孟倩气红了眼：“还不都怪那个不长眼的某个人！”
安迎雪温柔地笑：“你是好女孩，我们都知道，宋启凡一时看迷了眼，以后也会知道谁才是对他好的人，不急在这一时。”
孟倩脸上微微泛红：“谁说我对他好了。”
安迎雪温声软语安抚半天，孟倩终于心情好起来。
“雪雪，你太温柔了，我要是男孩子，都会忍不住喜欢你。”
“倩倩也很好啊，我要是男孩子，也会喜欢你。“
两人互相吹了会儿彩虹屁，感觉友谊的小船更加稳固了一层。
“雪雪，我给你说啊，”孟倩扫了眼周围，见没人注意她们，压低声音道，“在你还没转过来之前，我就感觉沈郁和许愿两个人不对劲了，这不，今天两人又一起掉队了。”
“嗯？”安迎雪轻轻应了声，看似不在意，耳朵却竖起来细细聆听，眼睛眨也不眨。
“有次班里聚会，他们两个人刚好坐在一起，我东西掉了，蹲下身捡东西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呢？”
“我看到，他们两个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竟然紧紧握在一起！”
安迎雪脸上的笑僵了僵：“没看错么？”
“怎么可能看错，我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发展到什么地步了，竟然当着全班的面儿，偷偷摸摸牵手，要不要脸啊！”
孟倩想到安迎雪和沈郁暧昧不清的关系，又补充道。
“沈郁肯定是好的，他那种人，什么样的女孩子没见过，肯定是被许愿主动勾搭上的，还是高中生，她就长了那么张妖里妖气的脸，不知道以后得多狐狸精呢！雪雪，你怎么不说话？”
安迎雪眼中怨毒一闪而过，依旧声音温柔：“没什么，中午没睡觉，有些累了……”
……
那天，是许泊舟开车把许愿和沈郁两人送回家。
对于沈郁就住在对门的事，许泊舟半点惊讶都没有，看来之前他就知道。
又或者说，不知道沈郁和许家关系的，只有许愿一人。
日子过得一如往常，许愿每天仍会被叫到沈郁家里去辅导功课，两人之间的话题围绕学习居多，可显然没了之前的冷战氛围。
两人约好了似的，谁也没提云大植物园那天发生的事，好像那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平行时空里另外两个人的故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六月，大部分科目都已经到了最后收尾的阶段，各科老师课上时不时提醒大家，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仅仅一个月的时间。
“之前就和大家说过，”抓住临下课最后几分钟，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朗声说道，“这次期末考试比其它考试更加重要的一点是，它决定了你们高二一开学就开始的分班，话不多说，大家今晚回到家好好和家长商量商量，明天班长把文理志愿统计好，然后交给我。”
上完课间操，回到班里，杜双双“深情”地看着许愿：“要分班了啊，真想和你一直做同桌，可惜我成绩不够，肯定进不了重点班。”
许愿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任由她抱着手臂“哭天抹泪”。
伤感不适合元气少女杜双双，没过两秒，那还没来得及酝酿起来的伤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诶，”她一脸兴奋，“我弟弟他们小学生都放假了，太羡慕了！”
许愿：“……”
对于儿童节这种节日，她向来没有多少感觉，过去在陈家，每到放假的时候，她就有做不完的家务，两相一对比，自然是上学的时间更幸福点。
她们正说着话，一伙缓缓回来的男生，簇拥着宋启凡在中间，来到许愿桌边。
“许愿！”一个男生说，“宋哥有话对你说！”
周围男生发出一阵心照不宣意味深长的嗷嗷声。
许愿轻轻眨了下眼，娇小的身影在一群大男生中间，显得更小的一只。
“什么话？”声音软软糯糯，一如往常。
宋启凡看着面前的少女，那双清澈纯净的桃花眼认真地看着他，一时间在心里滚了千八百遍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半天没憋出来一个字。
周围男生等得不耐烦，个个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孙浩忍不住出声：“宋哥就是想问问你，你……唔！”
他后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和嘴上同时被宋启凡一双大手捂得严严实实，别说说话了，呼吸都艰难。
许愿看了眼孙浩，目光落回宋启凡身上，没有说话。
宋启凡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此刻却被许愿一眼看红了脸，帅气的脸庞上神色有些不自在：“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选文还是选理啊？”
这话一出，引得男生们阵阵唏嘘。
“都给我闭嘴！”宋启凡恼羞成怒。
周围立刻噤若寒蝉。
“宋启凡，”许愿柔声说，“不要生气。”
原本脸红脖子粗的宋启凡，被她这么轻飘飘软糯糯的话一说，瞬间恢复理智：“你别理他们，天天净知道瞎起哄。”
把男生们轰走后，宋启凡又问：“我真是想问你，选文选理啊？”
许愿老实摇摇头：“我还不知道。”
她文科理科成绩都不错，一时间还有些选不出来，等回家和爸妈他们商量了再说。
“这样啊，等你决定了告诉我。”宋启凡道。
许愿点点头。
空气里有一丝丝尴尬，宋启凡没有回座位，去了楼道里，不知道和那伙男生说了些什么，楼道里又响起一阵起哄声。
沈郁看向前排娇小的身影，耳后白皙的肌肤隐在乌黑细腻的长发下，像一截美玉。
目光不自觉变得温柔。
“许愿，给我讲道题。”
许愿回过头去，伸手把桌面摊开的习题册横过来，看了眼：“哪道题？”
沈郁冷眼睨了眼楼道方向，那里男生们还在起哄，嘴角扯开深深的笑意。
“所有的，都不会。所以许老师，你今天、明天、未来一周的休息时间，恐怕都要分给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后。
宋启凡：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当年我蓄谋已久的人生第一次表白，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沈郁：阿嚏！小愿望，有人背后说我坏话，嘤嘤嘤，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开心！
许愿：木马木马！
被秀一脸狗粮的宋启凡：……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