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当养宠物呢？

　　穆砚不愿她出去，他甚至想让她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或者留在他能把控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心理不正常, 但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杜绝任何失去她的风险, 最好的办法就是折了她的翅膀，把人锁在身边, 让她只能蜷缩在自己怀里。

　　穆砚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并且绝对不会让人染指半分。

　　对别的东西如此, 对青栀, 更是如此。

　　最开始这种占有欲还不明显, 只表现在一些小事上, 比如打了顾唯、非要送她去医院、亲自送她回家、监督她冰敷, 都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只是这对青栀来说并不算过分的要求, 她当时除了觉得他有点霸道，也没有反对。

　　但青栀躲过他一回后，这隐藏在身体深处的野兽就开始冒头。

　　近段时间，每天都能见到人, 还能时不时逗逗她，愉悦的生活叫他放松下来, 野兽便藏到了深渊底下。

　　但现在她一句话打破了这平静的表象，野兽再次浮出水面，露出狰狞的爪牙，似乎要把他和她都拖进深渊里。

　　——什么事？

　　青栀看到他的回复, 又陷入了纠结，他怎么比她妈还问的多啊？

　　每次她出门，她妈妈都没说什么，只要她好好照顾自己。

　　——就是一点工作上的事。

　　工作上的事？穆砚在心里咀嚼这几个字。

　　这么含糊的说辞，让穆砚本就敏感的神经再次跳动，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她或许真的是有事，但另一个声音却在他耳边叫嚣着说：

　　“她有事瞒着你，她不想告诉你她的事情，你不能就这么放她出去，万一她又想跑呢？你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太阳穴间的青筋跳得厉害，穆砚忍不住抬起手按了按，然后才发现汪经理还在底下站着，便朝他挥挥手。

　　“报告留下，出去。”

　　汪经理见boss看了手机后脸色就阴沉下来，虽然不是针对自己，但那种死亡气场也直叫人心底发颤，冷汗一股接一股地冒。

　　这一声“出去”落入他耳朵里简直比天籁之音还好听，立马把报告放下加快脚步出了穆砚办公室。

　　等走远些了，他才小声跟后面的两个人提醒，“boss刚刚看到一条消息，脸色突然就难看起来，心情也不好，你们现在别去，免得撞枪-口上。”

　　“兄弟，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害，这算什么，说不定哪天我还要靠你提醒呢，不说了，我先下去了。”

　　穆砚坐在椅子上，背往后仰了仰，漆黑的眸子时而压抑，时而凶光毕现。

　　青栀消息发出去后，许久不见回复，正等得有点不耐烦，想再发个消息问问，刚打下第一个字，对面跳出消息。

　　——这事等我回来再说。

　　青栀手指停在键盘上，打字的动作就此停止。

　　他这什么意思？等他回来再说，那就是说她现在出去不了了。

　　她才跟自己经纪人说好了要去签约，结果他现在不让她出门？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你现在又不在，根本用不着我。

　　就算真要把她当生活助理使，可他人都不在，他居然都不准她出门？青栀疑惑又生气。

　　然而，她不知道，穆砚看到她的回复后，越发坚定了不让她出门的心思。

　　——没我允许，不准出门。

　　他这次不是打字，而是发的语音，语气冰冷，不容置疑。

　　青栀第一次听他这么冷冰冰的语气，明明前几天他还来亲她、对她笑，结果现在他就给她泼了盆凉水。

　　一瞬间，她只觉心里涩涩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难过，有点失望。

　　枉费她昨天还幻想了下自己跟他算不算是情侣，现实立马给她一棒喝，什么情侣，在人家眼里，你就是个金丝雀，被圈养起来，高兴了就来逗逗你，连出去放风都还要经过主人的同意。

　　青栀越想越委屈，他凭什么不让她出去？她又不是他养的宠物。

　　眼眶有点酸酸胀胀的，使劲儿眨眨眼将泪意逼回去。

　　青栀气得狠了，回到房间就把自己关起来。

　　心里不住地将穆砚翻来覆去地骂，他就是个人模狗样的暴君，谁在他手底下做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本来是高高兴兴要出门的，结果现在因为他一句话，心情都被破坏完了。

　　饭点儿时，方嫂来敲门，请她下去吃午饭。

　　“我不吃。”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她缩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偏头愣愣地看着落地窗。

　　方嫂又劝了两句，青栀的回复仍旧不变。

　　方嫂劝不住，一直等到下午两点都不见青栀出来，又不知道原因，无奈之下，只好给季洪打了电话。

　　“季先生，青栀小姐中午都没吃饭，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你要不要跟先生说一句？”

　　方嫂第一次见穆砚对一个女孩儿这么亲近，平日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虽然青栀赌气跟她没关系，但她还是怕被迁怒。

　　季洪一听，心道“糟糕”，只是他也不知道缘故啊。

　　“方嫂你再去劝劝，我马上跟boss说。”

　　季洪挂了电话，等在会议室外。

　　会议一结束他就凑上前去，“boss，刚刚方嫂给我打了电话。”

　　底下的人虽然好奇，但就算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穆砚面前八卦，只好装作半点不敢兴趣的模样，跟下面的人商议工作。

　　穆砚脚步不停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到专属于他的椅子上，才摸到鼠标正要回看汇报的PPT。

　　“说。”

　　季洪赶紧道：“方嫂说青栀小姐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上午，连午饭都没吃，她已经劝过好几回了，还是没用。”

　　鼠标一滑，不知指到了哪里。

　　穆砚霍然从位置上起身，二话不说朝外走去，“回去。”

　　季洪赶紧跟上。

　　偌大的办公室，只余电脑屏幕孤零零地亮着，诉说着自己被抛弃的命运。

　　从公司回别墅，只用半个多小时，现在没到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就更顺畅了。

　　青栀再次听到敲门声，反射性地回了句，“我不吃。”

　　然而，几秒后，门口却响起了钥匙和门锁转动的声音。

　　青栀诧异地抬眼看去，却发现站在门口的不是方嫂，而是一道欣长而熟悉的身影。

　　还没等她发问，穆砚反而先开口，“为什么不吃饭？”

　　青栀将眼神收回来，继续看外面的天，并不想搭理他。

　　穆砚黑着脸一步一步来到她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为什么不吃饭？”他又问。

　　此刻他周身气势压抑沉重，脸上冷若冰霜，出口的话明明是关心，语气却像是质问。

　　他就这么站着，比青栀高出许多，带着迫人的气势。

　　今天是个阴天，青栀没开灯，屋子里也有点阴沉沉的，在穆砚进来后，这股阴沉达到了顶峰。

　　青栀听着他的语气就很不爽，“我吃不吃饭关你什么事？”

　　“还有，你凭什么不让我出门？”青栀拔高了音调。

　　她本来就还在为先前的事生气，看到他现在的态度，就更气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性格这么恶劣？不，他性格一直都是我行我素，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穆砚被她如此不客气地怼，脸色也不见波动，只是垂下眼睑，抬手松了下领带。

　　“栀栀，不要任性，不吃饭对身体不好。”这句话听着比之前温和了许多，但语气却像是在面对任性的小朋友，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反正一顿不吃饿不死。”青栀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但穆砚就是有这种本领，温和的话比气势汹汹的模样更叫人跳脚。

　　穆砚拧眉，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显然是对她的回复很不满意。

　　“为什么非要出去，现在的生活不好么？”

　　青栀险些被他气笑了，冷冷看着他，“好什么好，我连出个门都不行。”

　　穆砚沉默片刻，想了想，“你要是真想出门，我陪你。”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

　　“你当养宠物呢？平时关在家，高兴了就带出门去遛遛。”青栀讽刺地说。

　　穆砚很不喜欢她这个说法，眉心皱得更厉害了，“你不是宠物。”

　　“那你让我出门。”

　　“不行。”

　　青栀气呼呼地转过身不再看他，两人这场谈话终究是无疾而终。

　　穆砚这个王八蛋，吸血资本家，黑心奸商……

　　青栀躺在床上，气着气着，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直到门口再次响起动静，穆砚从外面走进来，“下去吃饭。”

　　青栀这觉睡得浅，他进来时她就觉察到了，她却没睁眼看他，看了更气。

　　“下去吃饭。”穆砚加重语气，声音不大，却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气。

　　他从来不喜欢同样的话说第二遍，只有她敢一直挑战他的底线。

　　我才是该生气的人好吧，你气什么。青栀心里愤愤不平。

　　“宠物就该缩在自己窝里，免得碍眼。”青栀也是气得口不择言了，又讽刺了他一句。

　　她现在这么生气，大部分原因是穆砚，他限制她人身自由，小部分是她自己。

　　她气自己之前居然还真的有点动心了，因为他一点点关心就自我感动，现在看，狗屁不是，简直就是自作多情。

　　穆砚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额上青筋跳动，他抬手按了按，费力压下身体里的暴虐因子。

　　“栀栀，别乱说话，你不是宠物。”

　　“那是什么。”

　　穆砚一时回答不上来。

　　她是他……喜欢的人。

　　穆砚很确定自己是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时时想着见她、跟她亲近，但上次失败的表白让他自尊心受挫，这喜欢的话就轻易出不了口，尤其是她现在还在气头上。

　　见他沉默，青栀冷笑一声。

　　两人开始冷战了，虽然没明说，但季洪和方嫂都看得出来。

　　青栀赌气不去吃饭，饿了一天后实在难受，忽然想通，就算生气，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干嘛要通过虐待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怒意啊？难受的都是她自己，穆砚半点儿感觉都没有。

　　只不过，她不愿跟他一起吃，也不出门，直接让方嫂把饭送到她房间里。

　　每次跟穆砚的谈话，只要一说到出去，两人总是无疾而终，她非要自由，他非不让，到最后，她索性不开口了。

　　她也不是现在就非要出去干什么，但这是一个态度问题，她以后总要出去的，不可能一辈子关在这别墅里，所以她绝对不能妥协。

　　穆砚这几天心情也差到了极点，公司的人感觉尤为明显。

　　明明前几天还阳光灿烂，怎么转眼间就阴云密布了？

　　不少人跑来问季洪，可季洪也不敢说，只能暗示他们最近做事仔细些，boss心情不好，别撞枪-口上。

　　别说他们，季洪觉得自己才是最惨的，整天跟在boss身边，谁能有他受的惊吓更多。

　　他也搞不懂，两人先前那么甜，他都以为马上就要回去见家长了，结果一个出门就引出这么大矛盾来。

　　要是再不和好，季洪都快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他不敢去劝自家boss，就只能从青栀这边入手。

　　趁着方嫂给青栀送饭，季洪也跟着一起。

　　等方嫂下去，季洪还站在原地没动。

　　青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青栀小姐，请允许我多嘴一句。”季洪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姿态十分恭敬。

　　“我不想听。”

　　说实话，她以前还真没太关注过季洪，他在穆砚身边就像个隐形人一样，只有需要他的时候才出现，其余时间存在感都极低。

　　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肯定是为他老板说话，于是他就被青栀迁怒了。

　　季洪：“……”

　　他脸上挂着的笑僵了下，没想到平时向来温和她居然也有这么不留情面的时候。

　　不过季洪既然准备来劝，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青栀小姐，虽然boss有时处事会自我一些，但请你相信，他只是太在意你了。”

　　青栀不为所动，反而觉得季洪对穆砚还挺忠心的，瞧瞧这话说的，完全就是在维护他主子嘛。

　　“我跟在boss身边7、8年了，从没见他对哪个姑娘上心过，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之前在欧洲出差，boss原定的是九天的行程，但中途收到你的消息后，为了赶回来，直接把后面的事情压缩到一起，硬生生提前了三天。”

　　“那几天，所有人都在连轴转，boss更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一回来，其余人都上了公司的车回去休息了，boss却让我开车到了你小区下面。”

　　“我们是夜间到的，boss坐在车里，就这么透过车窗直直地看着外面，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回家了，整条路就只剩下我们这辆车。”

　　“我从来没见过boss这么寂寥和伤感，好像被全世界抛弃，明明已经累到了极致，他却不肯合眼，固执地等你，就这么一直坐到天亮。”

　　“以前就算遇到再棘手的事情，我也没见过boss有过半点颓丧，只有在你的事情上，我才看到了boss的另一面。”

　　“青栀小姐，boss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他只是因为受过一次伤，才用强硬的外表来伪装自己，你跟boss谈谈，他肯定会答应的。”

　　虽然季洪并不知道自己猜测得对不对，但他觉得boss对青栀小姐是不同的，别人的话他不听，但她的话，boss肯定会考虑。

　　青栀听完没有作声，只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季洪。

　　“你说完了就出去吧。”

　　季洪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想再说什么，触碰到她的眼神，剩下的话就咽了下去。

　　唉，怎么都怎么倔强呢？只希望青栀小姐能体谅下boss，两人早日和好，不然他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怎么熬。

　　等他离开，青栀眼底平静的水波才出现少许的涟漪，愣怔了会儿。

　　他是为了她赶回来，等了一晚上吗？

　　她没想过真有人会为自己这么做，并且悄无声息，连她都不知道。

　　以前追她的人多，很多时候她拒绝了，对方被“烈女怕郎缠”这句话洗脑，也会在楼下等她什么的，弄得大张旗鼓，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但其实根本坚持不了两回。

　　可穆砚，他等了，却连一句话都不曾透露过。

　　季洪说他现在这样，只是因为他太在意她了，真的是这样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