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情浓 宝宝……我好快活。160
“要拖延时间么?”
“不必,随他们动,我们拖延了,他们反而会警惕,就让他们按自己计划来,越着急越不耐烦才好……”
顾停眉眼锋利,想死,他便成全!
北狄小队有些惊讶。
骂阵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黑就怎么黑,可内心深处,他们对顾停是尊重的,至少上一次的守城战,他们尊敬顾停品性为人,认为这次也是一样,顾停不可能不顾百姓姓名,至少会上城楼与他们对峙,想各种办法拖延,他们要的不是别的,就是这个‘拖延’。
他们武功都不错,其中更有一位箭术大师,只要顾停出现,他们就能想办法射伤他,让他跌落城楼,接住带走。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连人都见不着!
这就有些麻烦了……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对方越没反应,他们越着急,想了想,还是照备用计划,分为两批,第一批先进去看看情况,自己死不死的不重要,多杀几个百姓,打出安全与否的信号就是成功,杀他们几个人就知道怕了!
只是这一进去,走的就是黄泉路,再也回不来了……
“你放心,家中老小,自有朝廷给你照顾!”
“兄弟这就去了!保重!”
都是刀口舔血的人,买卖定好了价钱,不需要安慰,安慰也没有用,总归要走一遭!
北狄小队发起攻击,第二小人掩护,第一小队并不恋战,只是迅速往里往里再往里,目标——进城!
小队死伤惨重,大半人直接死在了半路,却也有几个仗着尤其出色的武艺轻功,,还真拼着伤进来了!
“哈哈哈——老子说话算话!今日进了九原城,便要杀个痛快!”
大笑着跳到街上,就见四周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举目所见只有一辆马车。马车不太大,却很华丽,金漆,银封,雕花窗槅,连拉车的马脖子上都挂着金铃,绝非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再看车上之人,月白衣衫,浅纱轻拢,腰细骨端,眉眼如画,修长指间还揉着一只猫儿,猫儿个头极大,像只小豹子,见他看过去,眼睛眯起,呲出牙齿,一脸凶相。
这是谁?坐在这里难道不怕死么!
心里正嘀咕,对方已经感觉出了答案:“听说你们想找我?”
是镇北王妃顾停!
北狄兵心弦登时绷紧:“既然来了,为何不上城楼止战,堂堂王妃,躲在这里不嫌丢人么!”
顾停笑了:“怪了,九原是我的地盘,我想在哪里便在哪里,为何要听你的话?你说话这么管用,谁都要听,为何不去做北狄的王?”
他拍了拍小猞猁,站起来,下了车。
北狄兵突然心尖猛跳,他不是善射之人,那位兄弟运气不好,死在外头了!
顾停见他紧绷,笑容更大:“不是要杀我么?怎么,不敢了?”
他若害怕躲避,北狄兵还有点数,自会追杀,可他这么一步步朝前走来……一定有问题!是陷阱!
北狄兵更加警惕,后退了两步:“不是杀你,是请你做客,来前也打听过了王妃喜好,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连王妃最爱玩的小珍珠也有,品次保证与大夏不一样,王妃就不想看看?”
“打听的还真细致,”顾停继续往前,笑容别有深意,“有一样东西,我现在最想要,不知阁下愿不愿意给?”
北狄兵后背汗如雨下:“你别再过来了!我后边还有人的!”
顾停十分配合:“好啊。”
等那五个人也跳了过来,几人聚齐,顾停才再问:“所以我最想要的东西,你们愿意给喽?”
“你,你想要什么?”
“好说,非常简单,我想要——你们的命!”
顾停突然笑容更大,伸手打了个响指。
几个人根本没反应过来,甚至觉得这位王妃笑的有点美,他们从没看到过这种笑容,舒展的,顺心的,从容的,明亮的,北狄人脸上没有这种笑,他们总是紧绷的,担忧的,今日过后,不知明天的粮食在哪里,能否活下去……
视线突然转移,地面倾斜,他们看到了自己的脚,后知后觉的,感觉脖子有点痛。
就……这么死了么?
顾停抚了抚袖子,满意颌首:“很好。”
这个位置是他有意选的,人也是他故意在等的,四周弓箭手早就准备好了,只要对方敢来,只要他动了,所有人就会聚在这里,一起死在这里。
顾停心中有数,每一步布置的都很精密,包括自己走了几步,为防意外,他甚至穿上了护身软铠,想动他?还是做梦比较快!
“王妃,外头——”
守城兵一句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声响大作,又有人来了!
这一回却不是北狄兵,而是江暮云。
江暮云带着一只小队,和城头守卫一起,杀了城外那半支北狄小队,动手干脆利落。
“王妃,江大人请见,要开门么?”
稍微知道点情况的人有些着急。
江暮云在朝为官,一向优雅得体,人称君子,近来青云直上,官途更加顺畅,听闻和王妃年少之时很有些交情,若不是王爷来的及时,中间插了一杠子,二人很可能不只年少交情,多的感情都会发展发展。
对于这个人,王爷一度很是忌惮,镇北军又怎会半点不在乎?
还有,这姓江的是新帝狗腿子啊!他来怎么可能会有好事!
大家并不想王妃答应见面。
顾停却觉得,他为什么要怕江暮云?该是江暮云要怕他才是!之前每一次面对,江暮云都没在他这里占到过便宜,这里又是九原城,他的地盘,江暮云憋坏主意还好,敢明目张胆伸手,是嫌命太长么!
见下面人担忧,他还能微笑安慰:“放心,京城危机不解,京城的人就算再有心思,也不敢害我,王爷的刀可是很可怕的。”
大不了自己小心谨慎,护身软铠不脱。
“行了,开门吧,有什么话,我同他就在这里聊,大家不必过分紧张。”
很快,城门打开,门洞外小桌支起,红泥小炉火正旺,茶香袅袅,夕阳照晚,应着白衫人如画眉眼,画面温暖又干净,几能洗去旅人一身风尘。
江暮云一步步走来,每走一步,心情都能轻快几分,目光始终不离桌边之人。
顾停捋袖奉上茶,微笑有礼:“江大人远道而来,本该好生招待,奈何大形势不好,粗茶一杯,还望不要嫌弃。”
“怎会。”
江暮云静静喝完一盏茶,双眼微阖:“世间万物都有其独特妙处,粗茶亦是,可能不太香,不够雅,却能解旅人渴。活的越久,越知太多追求都是假的,只有身体本身需求,才是真正你该要的。比如此间此时,长途奔渴,我已然记不得茶香滋味,只记得这一口粗茶入口感觉,解渴,滋润,甘甜如泉。”
声音清浅,有淡淡的暧昧萦绕,正是他惯常会营造的气氛。
顾停太知道江暮云长了怎样一副巧舌,他想要说好话讨好别人的时候,不管什么东西,不管什么角度,他都能说的至情至暖,让你感怀。
上辈子听腻了,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四方烽火,九原并非福地,江大人如何有空过来?”
江暮云看着他,眸底温暖:“想看看你……”
“大人先别说话,容我猜上一猜,”顾停懒得跟他兜圈子,也没那个时间,好听的话也不必,早过了年少纯情年纪,比起甜言蜜语,他现在更喜欢耿直坏坏的糙汉,比如那狗王爷,“可是皇上镇不住我夫,认为我夫功高盖主,最好找个笼头给他套起来,好叫他听话,遂让你来擒我?”
毕竟外头传的头头是道,镇北王夫妻恩爱,王爷宠王妃上天,只要能把他扣到京城为质,还愁镇北王不听话?
虽然这都是真的,但他是不可能被他们抓住的。
顾停礼貌微笑。
江暮云:“你……”
顾停:“怎么,江大人此来,不是为我解惑的?就算不是,将死之人也该死个明白,大人竟也不愿说么?”
江暮云苦笑:“你都猜到了,我还能说什么?”
顾停:“未必,江大人深谋远虑,太多秘密——岂是外人能猜得到的?”
江暮云眼梢微柔:“那停弟想知道什么,尽可问来。”
他看了看远山树梢,夕阳正好:“时间尚早,景致宜人,不如尽吐心声,畅谈一番,今日,江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顾停顿了顿:“江大人说真的?”
江暮云:“我对你,从无需言。”
顾停心说你可算了吧,不说这句话,我还信你几分,说了这句话……谈是能谈,信不信的,自己掂量吧。
他挥手推开众人:“江大人真的敢说?什么都可以?”
江暮云看着他,眉眼深深:“有何不敢?”
顾停就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这第一问,便问江大人,在你心里,先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暮云神情微讶:“你总是出乎我意料。”
一般人问问题,会下意识问最关心最重要的问题,顾停却从来不是,上次上上次,他都输得很惨,一次又一次,顾停在他心里留存的印象越来越深,到现在,已然抹之不去。
这个人总是这般耀眼,光彩万千,让你想不通,猜不透,不断琢磨,他却似空飞鸟,草间精灵,让你捕捉不到。
他从来,都不是你的。
第139章 你要不要跟我走 他是我夫,我不想他想谁?
夕阳余晖, 二人对坐,久久没有人说话,气氛看起来安静又祥和。
顾停捧着茶盏:“江大人是不想说, 还是不能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 ”江暮云已经找回神思, 浅笑道, “先帝刚愎自用, 优柔寡断, 不够狠,也不够有本事, 万事讲究帝王心术,讲究制衡,这本没有错,多少帝王都是这么干的, 可他只是照猫画虎学了个样子, 没学会根本,最后只成了个和稀泥的, 蠢,还不自知。”
顾停心道大人你可真敢说,面上不露声色:“哦?”
江暮云微笑颌首:“嗯。”
他连别人父子三人都敢算计,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顾停:“以你心性, 推别人上位不可能是突然决定, 之前必有所准备, 建元帝身边——有你的人吧,是谁?”
这个问题他本是随口一问, 用来营造对话气氛效果,并不关心结果, 可这个名字一给出来,就让他惊讶了。
江暮云说:“李贵。”
李贵这个老太监,顾停再熟悉不过,前些日子才亲眼见过了这人尸体……他突然觉得这老太监是个人才,先是尤贵妃的人,后是证明是皇上故意安插在尤贵妃身边的人,可这竟然不是结局,他到最后,竟然是江暮云的人!
李贵死在密道之中,一直跟查的似乎也是宝藏之事,所以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江暮云也知道?那新帝知不知道?这件事是江暮云自己的底牌,还是新帝的谋划?
顾停很难控制住情绪丝毫不露,干脆顺着气氛,神情玩味:“这个公公我知道,我最初到京城,他好像在尤贵妃身边伺候,后来又去了皇上身边?是个有点本事的人。”
江暮云轻笑:“难得你能记住他,可惜以后怕是再见不到了。”
顾停:“这话怎么说?”
江暮云:“他死了。”
顾停点了点头:“他的确年纪不小了。”
江暮云想说不是老死的,又觉得为一个下人没必要解释这么多,摇了摇头,按下不提。
顾停便知自己混过去了,宝藏这条线,他从头到尾没有接近过,只是和庭晔相认,方才知道了这么多事,可相认这件事很隐秘,并没有别人知晓,就连送亲,庭晔顶的也是顾家远亲的名头,不管明面还是私下里,跟他往来都不算多,别人很难查到。
他便又问:“新帝呢?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暮云神情一滞。
顾停装作没看到:“你同他好像很要好。”
宋时秋这个人很神秘,藏的很严实,上辈子他和江暮云曾经那么亲密,有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见面,仍然没见过,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直到后来宋时秋登基,江暮云大受重用,他才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劲,可又找不到证据源头,只能归结于自己疑神疑鬼,现在么,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宋时秋的上位,必不是那么简单。
此前他只是怀疑,一问之下对方表情不对,心里就懂了:“你喜欢他?”
江暮云眼梢一跳,可抬眼看去,顾停眼底一片干净,最多只是好奇,并没有半点酸涩吃醋……
是自己想多了。
“我看起来……很像么? ”
顾停摇了摇头:“不像,喜欢一个人时,眼神骗不了人,我提起他,你仿佛很不自在,没有牵挂留恋以及对我冒昧的不喜,可也非全然无波——你最多,喜欢过他,或者说,对他动过心。”
江暮云喉头抖动:“你……”
一句感动还没道出,顾停已经又开口:“你不会喜欢任何人,端出一颗真心,为别人倾尽一切付出所有,你只喜欢你自己。”
江暮云指尖轻颤,片刻后,笑容微苦:“我自以为参透世事,却不如你通透。”
他走至今日,所行所为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贪欲,为了享受更多的东西,更多人的崇拜目光,只要自己越来越强,就一定不会输,想要的都能得到,他从没觉得自己是好人,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任何人的任何话扎心。
对面的人近在咫尺,眉眼带笑,他却觉得无比遥远,就像很早之前弄丢了的宝贝,永远永远,也再寻不回来。
“你懂我。”
“别,”顾停摆摆手,“你并不难看懂,若今日在这里的是我夫,他也会说同样的话。”
一口一个我夫,江暮云听的心间酸涩不已,自己转移话题:“你想听我和他的故事么?”
这个他,当然是新帝宋时秋。
顾停手懒洋洋举起,撑住下巴:“那要看江大人有没有心情,愿不愿意说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宋时秋是个什么样的人,能知道当然最好。
宋时秋就开口了:“我遇到他时,才十三岁。他气质优雅,品味独特,人很聪明,也很温柔,永远都知道我在想什么,想要什么,期待什么,带给我的观感和别人完全不一样,不知为何,他让我对他充满好奇,充满仰慕……”
顾停只在上辈子,宋时秋登基后,见过他一次,印象早已模糊,可仍然记得他给他的感觉,相貌秀雅,气质斐然,和别人不同的是,他有一种很特殊的禁欲气质,若是好那口的人,一定能被他撩的死去活来,再结合江暮云性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成年长辈的引导极为重要,尤其十一二岁的时候,正是敏感不定性的时候,江暮云聪明,心思多,遇到一个品性方正的长辈,许能长好,偏偏遇到了宋时秋这样的,宋时秋自己无意便也罢了,若他有意引诱,江暮云就大有可能走上不一样的路,甚至……成为这样的人。
他已经成为了这样的人。
顾停回想,不管上辈子,还是这一次的江暮云,身上展露的气质,熟练的习惯的处世方法,和他嘴里的宋时秋一横一样。一样的气质优雅,品味独特,温柔亲切又聪明知性,永远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渴望什么,针对性的给予,让人沦陷。只要他想,就可以轻松收获目标人物的好感。
可真是讽刺。
理智上,他似乎应该为江暮云的经历遗憾,情感上却办不到。他没有办法同情江暮云,想到上辈子的自己,想到被这个人坑害的所有人,他不杀了他已经是心软了。
他生不起任何抚慰之心,声音甚至有些冷漠:“你以为他喜欢你,其实不然,他只是在利用你。”
江暮云笑容为苦:“……是。”
顾停:“江大人似乎觉得自己很无辜,可这些年来,撞在你手上的那些人又何尝不无辜?你不必否认,我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你让多少人误会你喜欢,并利用这些‘喜欢’做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