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9月9日这天, 天气十分的清朗, 有冷空气来临，驱走了夏末的高温，白天最高温度在28℃上下, 真是十分适宜的天气。

　　孙霏灵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裙, 站在穿着长拖尾婚纱的陆苏旁边, 显得娇俏可爱。

　　下午是草坪婚礼, 孙霏灵看着陆苏捧着洁白的捧花, 在牧师的指引下, 与张启明许下婚姻的誓言，内心十分羡慕。

　　陆苏的捧花往后一抛, 却是杨美娇接了个正着, 她的空军飞行员哥哥帅气非常，浑身正气, 却在搂着杨美娇的时候倍加呵护。

　　孙霏灵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幸福的好友, 一双杏眼笑得像弯弯的月亮。

　　邵晨赶到草坪婚礼现场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曾经南昌路上惊鸿一瞥的小姑娘, 经过这三年时光，似乎终于回来了, 不像三年前最后那段时光，憔悴，可怜，无助, 此刻，她穿着白色的高跟鞋，纱裙在风中翩翩飞舞着裙摆，长长的头发自然地在尖尖的小脸下方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眉眼弯弯，水灵可爱。

　　孙霏灵此时正面向着入口处，当邵晨进来的时候，她立刻就看到了，四目相对，孙霏灵慌忙收了笑容，匆匆避开了他的视线。

　　到了晚上婚宴，孙霏灵换了一身桃红色的小礼裙出来，站在一身酒红色礼服的陆苏身边，俏皮地吐着舌头，跟着伴郎说笑着什么，邵晨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戴旻繁坐在他身边问道，“陈娇妍和孙霏灵，你更不能原谅哪一个？”

　　邵晨看着陪在陆苏和张启明身后一桌桌敬酒的小伴娘，回他道，“一个是背叛，一个是逃避，性质的恶劣程度相差太大。”

　　“看来是不想放弃了？”戴旻繁看着他道。

　　邵晨笑，倒了一杯混合了红酒、黄酒、白酒和威士忌的满满一整杯液体，陆苏和张启明走到了这桌，邵晨把这杯酒放在了一看就很厚的红包上面，笑着看向两个新人道，“要拿红包先喝酒。”

　　张启明和陆苏此刻已经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陆苏讨红包，张启明道，“要喝也不能喝你这杯啊。”

　　邵晨看着躲在后面的孙霏灵道，“必须要喝，但可以不是你俩喝。”

　　在场这群好友都明白邵晨的意思，楚匀翔带头道，“那就让伴娘喝吧。”

　　伴郎想去拿这杯酒，却被邵晨挡住了，他看着孙霏灵道，“少数服从多数，大家都希望伴娘喝。”

　　杨美娇等人跟着起哄道，“伴娘喝！伴娘喝！”

　　孙霏灵刚开始被伴郎护在身后，却被楚匀翔曾经的女友，如今的老婆洛冰心给抓了过来，笑道，“我把伴娘抓住啦。”

　　邵晨看着孙霏灵，就见她一边害羞地拒绝，一边躲闪着自己的目光。她今天由化妆师画了一个非常清新的妆容，这模样实在可爱，在记忆里停留了三年，此刻，邵晨多想再吻一次这娇羞的脸庞。邵晨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孙霏灵身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孙霏灵想退，他直接走了过去，抓住了她的手，把杯子递上道，“新人还有洞房大事，伴娘没有，喝完我也给你发红包，好不好？”

　　孙霏灵听着他的声音，这熟悉的口吻，当年，她就是这么被宠爱着的，突然眼泪克制不住当着众人的面就落了下来。挣开了他抓着的手，她仰着头看着这个男人，想了三年，盼了三年，他终于回来了，并且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还用这样的口气同自己说话，可是，三年了，早就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

　　伸手就去接邵晨手上的杯子，却被邵晨避开，他看着她道，“开玩笑的。”

　　孙霏灵静静地望着他，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喜怒，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她道，“不好笑。”

　　伸手问他要过那杯酒，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酒一饮而尽，两个人目光交错，恍惚间周遭静止。

　　孙霏灵今天陪了陆苏一天了，空腹喝酒只觉得醉意来得太快，头脑发昏，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视线渐渐模糊了，她感觉手臂上被滴到了什么液体，滚烫滚烫的，灼烧着她的皮肤，更烫痛了她的心。

　　她低头，再也不敢看他，酒劲上头，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懵懵的，耳朵里嗡嗡的，再想走几步，却是一个踉跄，摔倒在早就准备好的邵晨怀里。

　　邵晨将人抱住，三年了，再度抱她的触感实在美好，戴旻繁走过来，啧啧道，“真是心机啊，太心机了。”

　　然而，邵晨望着怀里这个人，想着刚才她的冷漠以待，不由得笑得落寞。

　　婚宴还在继续，邵晨抱着孙霏灵先离场了，单手扶着孙霏灵，解锁，开门，把副驾驶的靠背调到最靠后，然后把孙霏灵抱上车，为她扣好安全带。

　　没有离开，他在车里抽了会儿烟，杨美娇给邵晨打电话，原来是孙霏灵的包没有拿，叩开车窗，看到孙霏灵已经躺倒，邵晨却在抽烟，这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久别重逢打算再续前缘的样子，杨美娇递过了包，邵晨接过的时候，神色晦暗不明。

　　杨美娇由男友陪着回去继续参加婚宴的下半场，一边同邵晨挥手道了别，一边挽着男友，甜甜蜜蜜的走了。

　　邵晨抬了抬手，打开收音机，静静地坐在车里。

　　此刻，他多想就这样，天一直黑下去，而她一直在自己身边。

　　只有经历过那么漫长的分别，才知道，自己最爱的是谁，自己最放不下的，又是谁。

　　孙霏灵的手机突然响了，这么多年，铃声倒是没有变，虽然窥探别人隐私不是君子所为，但是邵晨忍不住就瞥了一眼她的屏幕，来电显示的名字很长：表哥同学介绍的。

　　这么不走心的备注，邵晨突然就被逗笑了。

　　于是，在表哥同学介绍的相亲对象的来电转为未接之后，邵晨又拿着自己这么多年没有改过的手机号码打给她，孙霏灵的号码没有变，来电显示及时亮起，此时，屏幕上跳出来的却是一串数字。

　　邵晨默默按了挂断，试了试她手机的密码，从前是1118，如今却打不开，只能握着她的手用指纹开了机，然后在通话记录里，将自己来电的这条记录删除，又默默看了看她的通讯记录。

　　也是，28岁了，再不结婚就是黄金圣斗士了，那些备注名显示着她相亲的频率很高，看来生活倒是挺充实的。

　　邵晨苦笑，若是她不想继续，也不过是重复三年前的结局，熄灭了烟，缓缓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夜里的冷风吹过，早秋，竟然有些凉意。

　　送到了新闸路，一切似乎没有太大变化，除了几个市级项目的落成，她家的那个小小石库门房子，依然是原来的模样。

　　打开门，摩宁在门口摇头摆尾，看到邵晨高兴地撒欢。

　　满室馨香，格局和装潢，还是三年前的模样，邵晨将人放到床上，轻轻地帮她脱了鞋子，盖上薄薄的被子。

　　突然她嘤咛了一声，让邵晨的心也为之一颤，就见她咂了咂嘴，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帮摩宁收拾了一下，邵晨看着她桌上做到一半的手工，书架上的书已经换了一批了，3年前的自己，在这里，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除了摩宁。

　　又揉了揉摩宁，他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对着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所有人都好奇邵晨带走孙霏灵之后发生了什么，连那对新人都在数红包的间隙，问了邵晨这个问题。

　　邵晨看着微信群里跳出来的对话，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关了手机，把车开回家，却在楼下的车库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才上楼。

　　第二天，从邵晨这里问不出消息的众人，转而围攻孙霏灵，第二天是教师节，但是正常的公务员们是要上班的，一大早孙霏灵被手机闹钟吵醒，就感到头痛欲裂，记忆断片了。

　　看了看时间，早上7点，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印象中自己还在做伴娘，喝了邵晨给的酒，然后，就晕了。

　　她看着自己身上还是那身桃红色小礼服，照了照镜子，妆早就花了，眼睛也是肿的，脚边的摩宁欢快地哼哼着，想要主人带它出去遛弯。

　　看到摩宁的食盆里居然还有粮，孙霏灵有些奇怪，于是只能打电话问情况，陆苏还是新婚燕尔，不适合打扰，于是她就给杨美娇打电话。

　　“昨晚发生什么没有？”杨美娇接起电话，还没等孙霏灵问，她倒先问了这个问题。

　　孙霏灵照着镜子，单手卸妆，一脸的茫然道，“什么发生了什么？”

　　“你跟邵副市长呀。”杨美娇道。

　　听到这里，孙霏灵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她傻乎乎地问她“昨天不是你们送我回家的？”

　　“当然不是，你一喝晕，邵晨就把你带走了，后来你们发生了什么？”杨美娇的口气很是兴奋。

　　孙霏灵呆呆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不知怎么有些难过，她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晚我断片了，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早就没有了邵晨的电话，想问，也是问不到当事人了。

　　好事者被打发走了，杨美娇发了消息给陆苏，陆苏抓着老张给邵晨打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

　　也是，昨晚发生什么，看来只有邵晨自己知道了，若他不想说，谁也探听不到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