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长假的最后一天, 孙霏灵回到市区, 意外地接到了邵默的来电，邵默说他从美国给她带了个东西，让司机给她送过去, 孙霏灵来不及拒绝, 已经有人按门铃了, 显然是约定好的。孙霏灵拆了礼物, 是迪士尼和一个前卫化妆品牌的联名限量款彩妆。

　　邵默说, 看到这款彩妆就想到了她, 觉得非常适合可爱的她，孙霏灵道了谢, 于是当邵默再次提出晚餐的邀约, 孙霏灵自然不能再拒绝了，还想着是不是要还一份礼物才好。

　　新一年, 新开的项目不少, 包括了不少和国家层面一同进行的投资项目, 1月份的时候，邵晨让苏成辉把项目分了分, 孙霏灵分到了一个关于科技创新企业规划的试点推进项目。这个项目涉及的面非常大，并且十分专业, 让孙霏灵顿感本领恐慌，邵晨开了一张书单给她，闲暇的时候就是啃书，更是没空去管沈昂的幺蛾子了。

　　国家的大佬在二月一过完年就来魔都考察, 这个项目涉及到规划处和综改处，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负责人分别是孙霏灵和周琪。两个不对盘的人合作，孙霏灵只能暗道倒霉，邵晨周一就随骆奇安去了北京，但接待任务刻不容缓，姜伟于是牵头落实了分工，如此一来，杂事都落到了孙霏灵头上，容易出彩的陪同等活儿都成了周琪的。

　　骆奇安请赵跃明坐镇指挥，统筹接待大佬的事宜，因为分管副市长也要陪同，所以此次的接待规格非常高，办公厅也派人来指导。

　　孙霏灵第一次接这么高规格的任务，压力很大，好在赵存希顾念旧情，让协调和接待上十分有经验的严老来帮忙，倒是让孙霏灵跟着学到了不少东西。反而是写汇报稿的事情让孙霏灵头疼不已，姜伟对这块业务也不是很熟悉，总是从宏观层面给她提修改意见，最后到了赵跃明开准备会的时候稿子还是没有定稿，会上赵跃明看着稿子上的一些问题，顿时血压飙升，把孙霏灵结结实实地骂了一顿。

　　孙霏灵低头涨红着脸默默承受着赵跃明的炮火，姜伟和周琪在一旁看着也不搭腔，反而是严老看不过去，劝了赵跃明几句，才勉强解了围。

　　散会之后，孙霏灵进茶水间的时候，就看到周琪正在跟几个能源处的同事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见孙霏灵进来了，表情略有些尴尬，几个人就匆匆散了，想来正是在看她笑话，这让孙霏灵十分的失落，明明自己付出了很多，可结果却并不是收获。

　　周末两天，孙霏灵被赵跃明抓到办公室加班改稿子，又要忙接待的行程安排，自然不能跟邵默共进晚餐了，内心倒也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明白邵默对她的这股子殷勤到底为了什么，总觉得有阴谋的气息，但是每次邵默都出现得不容她拒绝，。

　　周日晚上九点，好不容易汇报稿定稿了，赵跃明还是对孙霏灵的效率不是很满意，嘴上又数落了两句，孙霏灵饿着肚子伏低做小，心里也不是不委屈的，只是赵跃明是大领导，她只能把这口气给咽在肚子里。

　　沈昂说是要接她下班，本来还想跟沈昂倾诉一下，结果到了八点又说新的领导有事找他，就又消失不见了。孙霏灵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一家街边小店吃了点东西回到家，已经快十点多了，整个人躺倒在床上累的都不想动了，本来想着找这份工作是为了钱多事少离家近，现在看来除了离家不算太远，其他是一条都没沾边，而且离家近的劣势很明显，那就是需要加班的时候总是让领导很容易想到她。

　　没想到洗完澡，十一点多的时候接到了陆苏的电话，开宗明义地直奔主题问她，“听说你被赵跃明骂了？”

　　孙霏灵早就委屈得不行了，听陆苏这么一句，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陆苏道，“你别理他，屁都不懂的人，老爱瞎指挥，我是听杨美娇说了才知道的，这两天跟着在北京忙坏了，没来得及慰问你，你别多想，早点休息，我们后天就回来了哈。”

　　孙霏灵低低地答应了一声，陆苏又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邵晨正站在陆苏身边，听着孙霏灵委屈的声音，内心也是又心疼又不爽。

　　陆苏对邵晨道，“你看，你不在他们就敢欺负到小霏霏头上来了。”

　　邵晨嗯了一声道，“柿子挑软的捏么，很符合他们一贯的处事风格。”他的单手插在口袋里，看着窗外的夜色，表情冷冷道，“回去慢慢算账，不急。”嘴上说着不急，其实内心想回去的心情十分的急切，可惜鞭长莫及，陆苏取笑了他一番，他都好脾气地任她调侃，想着自己不在，赵跃明和姜伟恐怕下手是不会容情的，刚刚陆苏开着免提，他早就听到了电话那头她的哭腔，说不心疼是假的，只是，他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去打电话安慰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夜晚，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孙霏灵接了陆苏的安慰电话，心情好多了，刷了会儿微博，看到一条毒鸡汤：

　　商业社会，明码标价，没有什么工作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想想真的很对，出了社会什么理想都会随着时间消磨，而人也渐渐变得精明而市侩了，不过是因为，现实总是逼着每个人低头认输而已。就像鲁迅先生笔下的狂人日记，最终不过是把正常人也逼疯。

　　孙霏灵觉得有些悲观，曾经的豪情壮志随着日复一日的蹉跎渐渐都消散了，只剩下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真是狗血。

　　周一周二两天，为了大佬来考察，孙霏灵被抓着里里外外确认了十遍有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赵跃明亲自抓着，孙霏灵为此没少挨批。还是杨美娇看不过去了，找了天中午给孙霏灵带了一杯咖啡，开解她道，“赵跃明没有管过行政，业务不通，也就能抓点鸡毛蒜皮的，不就是一次考察么，多大点事，你别太紧张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孙霏灵每天被牵着头皮，神经高度紧绷，要她放松下来也是不能。

　　姜伟作为分管领导，每天就是带着周琪彩排路线，看孙霏灵忙进忙出的样子，反而挨了他一顿批评，说她跟个没头苍蝇似的。这两天，孙霏灵算是领教了什么叫穿小鞋，姜伟和赵跃明几乎把什么好话都对她说过了，害的她在走廊里走路都要低着头。

　　周三，大佬终于莅临，孙霏灵被安排做外场勤务工作，这种安排明眼人一看就是在排挤她，然而孙霏灵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认认真真做完，还是赵存希看不下去了，晚上安排接待晚餐的时候，赵存希跟姜伟说，毕竟是骆奇安安排孙霏灵参与这次接待工作的，业务大多也跟孙霏灵手上的科创企业投资项目有关系，建议让孙霏灵跟着，偏帮的意图很明显，姜伟虽然不愿意，但是赵存希毕竟是第一后备干部，以后还要升迁的，自然给了个面子，让孙霏灵也一起参加接待晚餐。

　　国家来的大佬人很随和，虽然周琪在介绍的过程中磕磕绊绊，但他却并未介意，反而对周琪颇多鼓励，还建议她多做做接待工作，以后就好了，倒是赵跃明看着周琪拿不上台面的样子有些不满，晚宴的时候也不敢让周琪再陪了，生怕周琪又多说多错，孙霏灵来了之后，他突然动了个歪脑筋，让孙霏灵坐到了大佬的身边去。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尴尬了，赵跃明的意思非常明显，简直是把孙霏灵当做陪酒小姐了，这对孙霏灵来说简直是一种羞辱，赵存希此时才有些后悔自己的建议，他没想到赵跃明不上道到这种程度了。

　　然而赵跃明已经当着大佬的面招呼了，其他人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大佬是个随和的人，虽然在场每个人的心思他都一清二楚，却没有说什么，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孙霏灵道，“小姑娘是哪个处室的？今天前面倒是没见到。”

　　孙霏灵于是硬着头皮上前去做自我介绍，大佬也姓孙，听了孙霏灵的自我介绍，于是道，“那我们是本家了，你就叫我老孙，我就叫你小孙，怎么样小本家？”

　　孙霏灵有些羞窘，忙道，“不敢不敢，孙部长看得起，您就叫我小孙，我是您的晚辈，叫您孙老师，跟您学习。”

　　孙部长见孙霏灵反应很快，不由得赞赏道，“小朋友不错，你在综改处现在负责什么工作？”

　　于是孙霏灵又把自己的工作情况逐一进行了汇报，包括之前做的高新产业试点，现在在做的基础科学转化，还有进行中的文化创意产业试点项目等等，这次科创企业规划项目因为刚起头，她只说自己是配合参与。

　　孙霏灵思路清晰，态度又谦逊，几番话的工夫就让孙部长越发欣喜，他一贯爱才，前面周琪的表现让他略有些失望，此时孙霏灵倒是及时为市投资委挽回了一些印象分。冷菜上桌，所有人都入座，孙部长等着赵跃明举杯，可是等了半天赵跃明也没动静，于是他只能先举杯，对市投资委此次周到安排表示了感谢。赵存希看着赵跃明缩手缩脚的样子，真是觉得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