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转眼就是12月24日平安夜了, 孙霏灵看着路上来来往往过节的情侣, 倒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心里想着：秀恩爱死得快。

　　这般的阿Q精神倒是让她很自得其乐，因为到行政大楼送文件盖章, 所以从陆苏和杨美娇那里吃了狗粮出来, 又碰上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要去跟那位红颜过节的梅梓盈。

　　孙霏灵看着她道, “你恢复得不错嘛。”

　　梅梓盈用手捋了捋她的大波浪, 笑道, “当然, 官场沉浮就这样了，看淡就好。”

　　孙霏灵于是问, “那你那位红颜呢？”

　　梅梓盈高兴道, “他呀，离婚了, 我们快要结婚了。”说着秀了秀她手上的钻戒, 太好了, 竟然是连梅梓盈也要有一个好归宿了。

　　从电梯上下到了1楼，却碰上了方慈馨, 看到孙霏灵一贯没好气的方慈馨今天倒是没有说什么，冷淡地点了点头就上楼了。

　　孙霏灵想, 难道她不去跟邵晨过节么？

　　心里到底是有些难受的，孙霏灵一个人走出了行政大楼，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又是一年的圣诞节啊。孙霏灵这才发现, 原来身边的人都成双成对了，而她还是一个人，真的叫lonely Christmas。

　　那天陈薇还跟她说，她这叫爱无能，是绝症，也许吧。

　　在快餐店买了一份外卖，孙霏灵想着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跟邵晨共度过圣诞吧，那时候在办公厅被折磨得每天加班，哪有可能两个人共度。

　　走在回家路上，她才突然想起来，跟邵晨还是男女朋友的那一年平安夜，邵晨跟方慈馨在一起，自己还被方慈馨奚落了一顿。看，那些痛苦的回忆早就渐渐淡去，反而只记得些开心的事情。

　　此时回想那些细节，孙霏灵才发现，原来邵晨、方慈馨和她之间，搞了半天自己才是第三者。

　　突然间下雪了，魔都都好几年未曾下雪了，孙霏灵在朋友圈看到这样一句话说：真想就这样与你在雪里走下去，一不小心就白了头，多好啊。她踏进家门，抱着摩宁，终于再次痛哭到失声。

　　在政府大楼加班的邵晨看着外面的飘雪，突然想起了诗经中的一句话：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他拍了一张雪景，配合着诗经的话，发在了朋友圈里，好友纷纷点赞，只有那个人无动于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看见。

　　夜晚，从魔都的街头仰望时可见高楼林立璀璨灯火，可从高处俯瞰，却只能见到一片深沉的漆黑。

　　尹珩突然给他打了个越洋电话，“Merry Xmas，邵，你最近怎么样？我明年上半年可能也要回国了，申请到你的城市，行吗？”

　　邵晨笑道，“当然可以，到时候我去接你。”

　　尹珩道，“一言为定咯。”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问起阿根廷那边的情况，听到说一切都好，邵晨挂了电话才发现，最清晰的记忆，始终停留在2011年，他们相爱那年。

　　离开之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他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孙霏灵翻到邵晨这条朋友圈的时候是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有好多的共同好友点了赞，宣传处的小洪还留言说：市长大人真有文化。

　　孙霏灵看着这句诗文，她脑海里却是这首诗最后的两句话：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想点赞的，但是最终，还是拇指一滑，略了过去。

　　时间一晃就是一年，2016年的元旦，孙霏灵早上起来，整理了一会儿房间，把一床被子拿出来晒的时候，无意间又看到了当年她收藏的，跟邵晨一起去看的那场电影的票根。

　　她想了又想，才下定决心，把票根扔进了垃圾桶里。

　　百无聊赖地上网，打着哈欠，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刷电影。

　　QQ登录着，突然跳出了一条邮件提示，居然是QQ星座的。

　　当年得知邵晨是11月18日生日，孙霏灵特地去占卜了一下，看看狮子座和天蝎座到底合不合，不管哪家看星座的都说，两个人注定不合，直到此时孙霏灵才发现，星座有时候真的挺准的。

　　无聊点开邮件，邮件上是邵晨新一年的星座运势，上面写着：你将摆脱过去的束缚，开始迎接崭新的生活。

　　孙霏灵想，看来邵晨也要脱单了吧，而自己已经29岁了，显然大龄剩女一枚。

　　于是，当之前俞美平介绍给她的刘先生邀请她一起跟朋友去唱歌的时候，孙霏灵爽快的答应了。

　　孙霏灵怕一个人尴尬，又叫上了已经交了稳定男友的陈薇，刘先生也带了三对朋友，一群不再年轻的年轻人在KTV里放肆歌唱。

　　当陈薇的男友唱了一首《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时，听着那音乐，刘先生和孙霏灵两个人纷纷哭得不能自已，两个人哭完，彼此互看了一眼，原来，大家都是有过去的人。

　　孙霏灵拿着电话出去了，刘先生也掏出手机，准备发短信。

　　也是在元旦的同一天，距离孙霏灵唱歌不过百米开外还有一家KTV，邵晨和戴旻繁两个人一起过元旦，每个人都有恋人了，如今唯独剩下了他和戴旻繁。戴旻繁点了一打啤酒，叫了几个生意上的朋友，邵晨也都认识的，过来唱歌喝酒。

　　邵晨在一旁默默坐着，戴旻繁玩了一会儿骰子回来，邵晨就听戴旻繁一个人坐在那里，对着话筒，唱着《鬼迷心窍》，痛哭失声。

　　“别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邵晨知道戴旻繁是想唱给柳云霜听的，于是想到孙霏灵，红着眼眶听完，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就在此时，邵晨突然掏出手机，他要给她打电话，却看到来电显示上，孙霏灵三个字那么醒目。

　　电话那头，孙霏灵还没开口，就哭了，邵晨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他问，“你在哪里？”

　　孙霏灵报了地址，邵晨听完，立刻拿了钥匙，开车去那里接她。

　　远远就看到她孤孤单单的身影在路边站着，“上车”，因为不好停靠，邵晨从车里探出了头。

　　孙霏灵到此时才有了一些真实感，她犹豫地问道，“没打扰你跟方慈馨约会吧？”

　　邵晨看着她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得很愉快，孙霏灵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却仍是上了车。

　　为她系好安全带，邵晨发动车辆问，“送你回家，还是要去我家？”

　　孙霏灵迷茫地看着他，邵晨不忍，最后还是把她送回了新闸路的家里。

　　两个人坐在车里沉默，为了怕又放什么应景的歌曲，邵晨倒是关了音乐，两个人就这样在车上坐着。

　　邵晨牵了牵孙霏灵的手，被她避开，她偷偷瞄了一眼他的手，看到了衬衫上她送的袖钉。

　　“最近还好吗？忙不忙？”孙霏灵主动挑起话题。

　　邵晨看了她一眼道，“忙。”

　　又是一阵沉默，孙霏灵还想开口，邵晨却先按捺不住，解开安全带，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孙霏灵感受着他这个略带缠绵的吻，心跳不由得加快，等好不容易唇齿分开她却大煞风景地问了一句，“今天不用陪方慈馨么？”

　　“我为什么要陪她？”邵晨笑着问她。

　　孙霏灵道，“难道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邵晨扯了扯因为吻她而有些难受的领带道，“你是说，她爬上了我的床，然后又被我踹下去的事情吗？”

　　孙霏灵啊了一声，就听邵晨继续道，“如果知道你要吃醋吃那么久，我一定不会用这种办法来稳住顾钦明。”

　　孙霏灵想了很久才明白他的意思，结果只是“哦”了一声。

　　邵晨对她这样的反应很不满意，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孙霏灵看着车窗外的路灯和天空，许久才道，“有时候我自己也分不清，我这些年对你究竟是执着，是不甘心，是后悔，还是爱情。”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里泛着淡淡的泪光。

　　邵晨牵起了她的手吻了吻，孙霏灵听到他说：“这么多年来，我好像从未说过要跟你分手。”

　　她平静地看着他，而邵晨就这么专注地看着她，两个人都不舍得打破这一刻的温馨感受。

　　于是孙霏灵问，“想进去坐坐吗？车里太冷了。”

　　她的这般主动的邀约让邵晨顿时兴致勃勃，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我每天都想进去坐坐，只是怕被你赶出来。”

　　这一瞬间让孙霏灵突然十分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他们热恋的那段时候，两个人互相调侃聊天，那样的亲密无间。

　　她拿着钥匙开门，邵晨自然地帮她接过了包，孙霏灵开门的时候，摩宁欢快地扑了上来，看到邵晨，又开心地躺在地上露出小肚皮撒欢。

　　邵晨从老地方拿了拖鞋，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两张电影票根，他捡了出来，被孙霏灵看到了，却来不及阻止。

　　邵晨这才发现，原来这东西，被她藏了这么多年。当年，她到底有多少心事瞒着自己？而自己却像是个傻乎乎的愣头青，根本不懂她那些藏在开朗外表下的敏感心事。

　　邵晨帮摩宁倒了狗粮，洗了手，孙霏灵打开冰箱，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没什么东西好招待的，邵晨到也不介意。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却突然发现，分别三年，再要说些什么都有些难，彼此之间的防备难以解除，如今天这样偶尔一次的冲动，只怕不能长久。

　　邵晨握了会儿她冰冷的手，孙霏灵淡淡地看着他，这时候邵晨才发现，3年时光不是没有留下痕迹的，孙霏灵此刻的模样，早已不复当年那么天真，反而带着解不开的忧郁和不易察觉的沧桑。

　　邵晨望着她的样子，对她道，“我忘不了你，西安，巴黎，大理，三亚哪里都有你。而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没有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孙霏灵一刹那满眼泪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点头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商贸委副主任张子滔与办公室主任谢菡的故事，本文众人偶尔会露脸，欢迎预收，请戳

　　《魔都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