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孟濯缨骂人啦 ...

  被谢无咎冷不丁一问, 崔倜先是皱眉, 随后连连摇头:“我昨夜便在家中。家中的侍女都能作证, 我回家之后,几时出去过?”

  孟濯缨道:“崔大人所说的证人, 便是您的乳母,您的通房丫头?和这满屋子不务正业,指着您吃白饭的奴仆?”

  崔倜:…… ……

  谢无咎看向他脚上的靴子:“这种水苔,只会生长在潮湿的地方。京中虽然有不少地方有,但多在裸露的山石之上,寻常不会有人踩踏,也不会沾到这么多。只有崔大人家后头那条巷道里,常年不见阳光, 又被好几颗大树挡住,那地上长年都布满水苔。还真是巧了。”

  “崔大人说一早有公务要忙,就是去后巷忙碌了吗?”

  谢无咎恰好记得这么清楚, 倒是因为, 颜永嘉进大理寺, 办第一桩案子, 就在那条巷道里,摔了个狗吃屎,连胳膊都摔脱臼了。

  “崔家姐夫若是不承认, 我这就带人过去,把那巷子里的门全给叫开,总能找得到人!看看, 到底是什么样的公务,到底是什么养的人人,拖住了崔大人的后腿。连我三姐出事,都浑然不知。”

  崔倜面露难堪,见谢无咎果然点兵点将,要去大张旗鼓的找人,连忙服软。

  他如今刚被调回来,大小也还是个京官,脸还是要的。就算时常丢人,但也不能丢的太干净。

  “我,我在外头养了个外室。”

  谢无咎目光一转,简直像狼一样,恨不得把他抽皮拔筋,生吞活剥了。

  崔倜缩了缩脖子,他是活怕这尊现世小阎罗,谢无咎一只手能打他十个,况且,打了还跟没打一样,白白吃亏。

  他连忙补救:“不过,你姐姐也是知道的!人还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只不过,你姐姐嫌她出身有点问题,就是不肯让她进门。”

  谢无咎脸色依然不好。

  崔倜叹了口气:“你姐姐一直不孕,我也是没有法子。况且,你也看到了,敏儿还要亲自给我纳妾,她原本也不在意。就那个外室,她以前也说过,若有了孩子,就放在她名下。敏儿啊,一向是格外的贤良。”

  谢无咎若有似无的嗤笑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三姐贤良大方?简直是最可笑的笑话!

  崔倜浑身一抖,无他,当年他求娶宋其敏,这个小舅子便放下狠话,若是他今后纳妾,他饶得了他,他那碗口大的拳头也饶不过他。

  崔倜还想狡辩几句,谢无咎突然问了个和“纳妾”这等大罪无关的问题:

  “那崔大人昨日,是何时回府,何时又离开的?”

  崔倜道:“申时回府,和敏儿一同用了膳。大概酉时不到,我借口要出去应酬,就从家里出去了。”

  “所以,你一整夜都不在府中?谁能作证?”

  崔倜硬着头皮,道:“我,我那外室萍玉,还有一个服侍的老妈子,都能作证。”

  谢无咎又问:“所以,昨日你离开时,我三姐还是好好的?”

  崔倜连连点头:“没错没错。”

  谢无咎再次和他确认:“兰花花盆没有摔碎,青铜牛尊也还在原处。”

  崔倜斩钉截铁:“自然。”

  孟濯缨问那哭哭啼啼的灵川:“所以你听到响声,的确是在昨晚?你看看这个青铜牛尊,连牛头都快扁了,夫人房里发出这么大动静,你便不知道进去查看吗?”

  灵川道:“夫人是不许我们近身。去年,夫人的陪嫁丫头病死,夫人便不要贴身的,事事都是自己动手了。”

  孟濯缨道:“若说平日,你不敢近身也就算了,那日那么大的动静,你不敢进去,也不知道在外面问一声吗?夫人没有回应,你便不知道叫人来查看吗?”

  灵川脸色微变:“大人,我说实话,那晚我早早就睡了,夫人晚上不会叫人,我睡的太死,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是怕挨骂,这才不敢说……”

  “你这女子,说谎成性,一会一个说辞,不可信。”孟濯缨冷笑一声道:“崔大人,人命关天,这等推搪之言,可说不过去的。若不然,便先拿了这刁奴,公堂上再仔细审问。您说呢?这以奴害主,又如此嘴硬,怎么说,都得先打上个几十大板,以作震慑。”

  律例明文规定,妇人有孕,是不可用重刑。可灵川一个婢女,哪里懂什么律例,不等崔倜答话,又护着肚子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老爷救我,老爷,这可是你头一个孩子。”

  崔倜面露难色,但也不不好为灵川求情。

  灵川见崔倜不理会自己,心下越发慌张:“孟大人,我如今全靠夫人过活,夫人说给我嫁妆,把我当亲妹妹一样迎进门,我怎么能生出恩将仇报的坏心?全是,全是黄章这小子怀恨在心,害了夫人啊!”

  这婢女私心之中,最重的便是她的孩子。孟濯缨看透这点,故意唬她道:“黄章自然要审,可他是外院做事的,夜间内门早就上锁,他又是怎么进来的?说不准,便是你和黄章里应外合,害了当家夫人!谁犯了事,该是什么罪责,便得细审的明明白白。你若是从犯,这千里流刑,是少不了的!”

  灵川失声大哭:“不是,不是……我听到响声,是老爷说不用管……”

  崔倜猛地上前,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闭嘴!”

  谢无咎冷冷的捏住他的手,反过来死死的拧了一个大圈,任凭崔倜怎么求饶拍打都不放开。直到孟濯缨过来,扯了扯他衣袖,谢无咎才用力一甩,将崔倜像摔破布口袋一样,摔在了地上。

  孟濯缨清声道:“所以,崔大人,花盆碎了,你是知道的,而婢女听到那两声巨响之后,要进屋查看,却被你拖走了,是吗?”

  灵川捂住嘴,自知说漏了,都不敢再看崔倜一眼。

  崔倜长长的叹了口气,沉默不语:“你姐姐没说错,这丫头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蠢了。”

  至于旁的,崔倜就是不开口,也由不得他。

  孟濯缨带着颜永嘉去那外室住所,很快就搜出崔倜昨日穿的外袍,上面蹭了不少青铜锈迹。

  如此,已经是物证确凿,跑不掉了。

  崔倜面如死灰,苦笑道:“眼皮子浅的蠢妇!这衣裳,我让她拿去烧掉,没想到,她居然贪财如此。你姐姐说的不错,这女子贫贱事小,却心思不纯不善,我只以为她是嫉妒,今日才知道,你姐姐说的,全是对的!我就毁在这贱妇手中!”

  谢无咎冷声问:“所以,是你杀了三姐?”

  崔倜摇摇头,叹了口气:“自然不是!若论起性情温婉,我的确是更喜欢萍玉,但你姐姐是我发妻,何况,如今她也不再干涉我纳妾,我又何必要起杀妻之心?何况,我若真有那般心思,做什么要在京城里动手?大理寺两位谢大人,还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谢夫人,能饶得了我吗?”

  “谢弟,不管你信不信,你姐姐的死,的确是个意外。只是,如今怕是没人能证明我的清白了。”

  崔倜、婢女灵川,还有黄婆子和黄章,一起被关进了大理寺监牢。

  谢无咎心情很糟,像被无数的冰水困在池中,透不过气,猛吸一口,便觉冰碴子都涌入心肺之中,疼不可言。

  与宋其敏重逢的喜悦还没来得及扩散,才和她约好了下一次吃铜锅的日子,转眼,就要亲手再来细查她的死因。

  孟濯缨坐下来,递给他一壶冷酒。谢无咎接过来,狠狠灌了一大口,孟濯缨则抱了一杯热茶,慢吞吞的喝着。

  谢无咎灌了几口酒,舒出口气,正沉郁间,就听孟濯缨声音细细的弱弱的:

  “崔倜这个王八羔子……”

  谢无咎转过脸:“嗯???”

  孟濯缨小小声:“X他大爷!”

  谢无咎:????什么?

  他疑心他听错了,孟大人惯来明月清风一般,怎么会骂这样糙的话?

  谢无咎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平日里的机灵都被这句“骂人的浑话”给惊飞了。半晌,又听孟濯缨依旧是小小的,细弱的声音:

  “崔倜这个龟孙板板……”嗯,有点腼腆,不甚流利,似乎,是刚学来的?

  谢无咎问:“孟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呢?”

  孟濯缨有点不好意思:“你不痛快,我帮你骂死他。”末了,又道,“唐秀说的,管他谁惹了你,先骂一顿解解气才说。骂的越粗,越痛快!”

  谢无咎揉揉她的小脑袋,猛地起身,手指捏的嘎嘎响,先收拾了尽出馊主意的唐秀一顿,又径自去监牢里,给崔倜好生讲了一番钵盂大的道理。

  这么折腾了一圈,出了一身热汗,心头果然略微平静了些。

  孟濯缨还乖乖的坐在桌子前等他,冠帽取了,发髻上戴了一支白玉簪子,实在太过乖巧。叫人一见了,便什么烦忧都弃在脑后。

  谢无咎一见她这幅模样,心下骤然明朗,从早上开始的积郁悲痛,都一点一点通明了起来。

  “这个崔倜,平日里看他庸庸碌碌,没什么才干,心思倒还真是不少。”谢无咎道。

  孟濯缨点点头:“从崔倜出现开始,他的供词、行踪,就全都是漏洞。但这些漏洞,就是为了引出他在外面,有一个外室。为了让你相信,他薄情寡义,和三姐早就没有多少情分。甚至,昨夜都是在外室处度过的。这是他故意捏造出的不在场证据。”

  崔倜的想法,倒是不难理解。

  “因为,比起他找了个外室,他杀了你姐姐,这罪名更大。灵川是他的通房,外头那个是他的外室,她们的证词,你都会半信半疑。与其如此,还不如他露出几个破绽,让你自己查出来,到这时,你便会深信不疑,以为他真的一整夜都不在家中。就算你和谢大人谢夫人会因此责怪他,但他却从杀人案中,撇清了。”

  “他故意对灵川恶形恶状,这样一来,灵川即便为他说话,也增加了可信度。再弄出一个黄章来,疯疯癫癫的转移我们的注意。你我都是心伤神乱,一时倒真让他给唬住了。”

  谢无咎道:“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灵川有孕。也错误的低估了,灵川对孩子的保护欲。灵川对肚子里的孩子格外看重,被你一吓唬,就把他给扯出来了。”

  谢无咎冷笑一声:“灵川都招了,他却咬死了,说他也不知道。还敢说我姐姐的死是个意外!如今证据确凿,容不得他不认罪了。”

  孟濯缨又提出两个疑点:“那黄章的确有羊癫疯,平日里也有些痴癫。可他有什么理由,要为崔倜背下这个杀主的天大罪名?他无父无母,和黄婆子也不算亲近,可没有什么能威胁他的。”

  “另外,灵川是崔倜的通房,既然有孕,为何先告知了主母,反而最该知道的崔倜,却并不知情呢?”

  谢无咎也不等了:“既然不明白,那就先把灵川提出来,审一审。”

  崔倜已经败露,灵川也不敢再说谎,把当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崔倜的确回家的早,申时到家,吃过晚膳以后,便关门歇息。

  灵川当日守夜,因为宋其敏一向不是个多事的,就躲了懒,去黄婆子处嗑瓜子说闲话。等第一次听到响声,灵川吓了一跳,她当下是万万不敢得罪宋其敏,唯恐自己服侍的不好,她改了主意,急忙去问。

  这一次是花盆碎了,灵川听从宋其敏的吩咐,去库房里,取了花盆回来。

  因宋其敏要自己种花,灵川又要打水服侍,因此也不敢走远,就候在外头。

  不久,就听到两声巨响,崔倜怒气冲冲的摔门出来。灵川刚要去问,崔倜脸色阴沉,一肚子邪火,也不要她去多事,抱着人就带到隔间去泻火了。

  二人细审过后,又有些出乎意料之处,正预备再去现场,谢夫人却到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通房有孕了?简直可笑!崔倜那王八羔子,真以为自己还能下出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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