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余生很长 ...

　　“记言？”

　　听到动静的苏羽从休憩中惊醒, 眼神中还透着一丝茫然。

　　李蓁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表情看上去十分狰狞。

　　而靠近的陆记言，脸上更是杀气腾腾。

　　睡意一瞬间褪去, 但那种头昏脑涨的感觉却更加明显了。苏羽摸摸过度负荷的脑袋, 有些吃力的问道:“你们这是？”

　　“我们已经订婚了。”

　　一字一句, 铿锵有力，仿佛每个音节都被敲上石钉一样，不容置喙。

　　苏羽难得见到陆记言如此盛怒的模样，哪怕是在工作中有了冲突，他的目光也从未像此刻一样充满杀意, 恍惚间, 苏羽竟然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举动。

　　陆记言深吸了几口气, 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与愤怒。

　　他冷眼扫过瘫在一旁的李蓁, 又将视线扫到了一边的苏羽。看着她依旧一副茫然不知世事的样子，眼中的火苗腾的又窜起来。

　　他就这样，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盯死了她, 然后落下一句:

　　“别让我看到下次。”

　　说完, 就摔门，扬长而去。

　　苏羽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记言已经离开了。

　　她表情呆滞的看向李蓁, 望了他许久，才终于开口:

　　“刚刚发生了什么？”

　　李蓁沉默的低下头，用力深吸了一口气。

　　“苏羽,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李蓁舔了舔嘴唇，继续开口，“你和陆导分开的话，像我这样的人，你会考虑么？”

　　“……”

　　话已至此，有些事情也不再需要遮遮掩掩了。从李蓁闪烁的目光里，苏羽已经知道了全部。

　　之前那些犹未找到的原因，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解释。

　　比如为什么李蓁看她的目光，待她的态度越来越不同。

　　比如为什么有时候这人比她的助理还要更加关心的她的生活。

　　又比如，为什么陆记言会对他疑心重重，情绪大变。

　　空气久久安静，李蓁依旧是低着头，没有看她，嘴角抿得死死的，像是在等待着一场迟来的审判。

　　苏羽甚至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不可能的。”

　　苏羽听到了自己残酷而冷静的声音，给他补上了最后一刀。

　　“只能是他，除了他，别人都不行。”

　　真是动听的情话，连苏羽都不太相信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过了很久很久，苏羽才听到李蓁低低回了这么一句:“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他不再执着，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也请你不要再有别的想法了。”

　　将心中的秘密说开，李蓁反而变得正常了，又重新得到了新生的能力，那拧着的劲，一瞬间释放。虽然依旧让人心塞，但却好像不再难受了。

　　他站起身，推开门，有些颓废的离开。

　　苏羽却依旧没有得到解放。

　　陆记言离开时的眼神，依旧记忆分明。

　　那是她从没见过的，真正愤怒的陆记言。

　　心中权衡再三，苏羽还是和剧组请了假，独自朝酒店跑去。

　　*

　　电梯缓缓上升，终于打开，叮地一声，像是在对她下了最后的判决。

　　她敲敲房门，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

　　陆记言脸上已经收起了之前愤怒，隐藏起表情，他的眸光暗沉，里头藏着的风起云涌，让人不自觉战栗。

　　无措的感觉一点点在心底蔓延，苏羽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跟他说明这一切。

　　空气沉默压抑，气氛降至谷底。

　　突然苏羽的手腕被人紧紧抓住，然后连带着，就被陆记言带进了房间里。

　　“痛……”

　　苏羽吃痛的喊了一声，陆记言却依旧不为所动，直接将她甩到了床上。

　　再然后，他跟着附上来，垂眸的样子冷漠而无情。

　　阴影覆盖上来，伴随着熟悉的气息，往日让人心动不已的甜蜜，在此刻却让人忍不住畏惧。

　　苏羽颤抖着唇，质问声还未出口，就被人狠狠封住。

　　她感觉到了危险临近，但在想要挣扎之时，却碍于这悬殊的体力，无法动弹。

　　眼前一片昏暗，就连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些什么在脑中盘旋。

　　苏羽猛的挣扎了好几下，趁着他出神的空挡，狠踢他一脚，终于从他的桎梏中逃出来。

　　眼见他还有冲上来的意思，苏羽失望至极，直接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

　　气氛一瞬间更加僵持。

　　两个人沉重的喘息声交相呼应着，谁也不肯妥协的拉锯。

　　最后还是陆记言低下了头，他起身朝外，低沉的声线里传来三个字:

　　“对不起。”

　　苏羽心中那一丁点的期待也被抹去，变成了黑夜里的寂静。她呼吸声很重，仿佛是无法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

　　陆记言睁着眼睛，静静盯着房间的壁灯。

　　他明白迁怒于人绝对不是君子的做法，可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依旧鲜明的存留在他的脑海里，迟迟无法消散。

　　就像是一根刺顽固的种在他的心头，怎么样也无法抹去。

　　从他在片场见到李蓁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总是被这股莫名的情绪缠绕着，感到不适。

　　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明白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

　　他才没有表面上那么大方宽松，他小气的很，有时候霍允以和她走近了，他都会心烦意乱。一想到这个和苏羽日夜相对的合作伙伴竟然对她有非分之想，他就觉得更加恼火。

　　微凉的空气顺着气管，一点点钻进了身体里，他极力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的，轻轻地转身，把旁边的人一点点抱到怀里。

　　女孩的香气一瞬间就侵入了鼻腔，填满了他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心。他把头埋在了她颈间，很疲惫的合上了眼睛。

　　苏羽一言不发，只是最后无力的拍拍他的头，然后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被弄皱的衣服。

　　陆记言瘫坐在床上，低着头，高大的身子在背光中仿佛笼罩着一层阴影。

　　苏羽穿好鞋，走到玄关时，他才低声开口:“我马上就走，我们回国再见。”

　　“……”

　　说没有动摇那是假的，看着陆记言此刻的模样，苏羽想要喷发出的愤怒竟然全部被塞了回去。

　　她点点头，也再无可说，转身离开。

　　再回到剧组，苏羽在检查录像时，眼神无法自控的飘向了和她对戏的李蓁。

　　原先那些可以用状态好，演技好掩盖的那种脸上的迷恋，在事情爆发后，都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陆记言的阻止，这个人还会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李蓁看起来也有些憔悴，在休息室遇到她时，两人四目相对，他走了过来，却又欲言又止。

　　“……抱歉。”

　　“李蓁。”

　　苏羽脸上虽然也有疲色，但却格外冷静。

　　“等这部戏结束，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我……”

　　李蓁有些慌张，话语都组织不清楚了。

　　“这是最好的方式，快刀斩乱麻，对大家都好。”

　　李蓁听完这句话，眼中光芒尽失，面如死灰，仿佛失去了灵魂。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好。”

　　之后的拍摄两人按部就班，所幸，按照剧本，两个人也的确开始了矛盾阶段，换成如今处境尴尬的两人也不显得突兀。

　　结束了海外拍摄，整个剧组一起飞回国。

　　回国的拍摄基本上算是收尾工作了，许多演员和工作人员彼此之间恐怕除了最后的发布会，就不会再见了。因此在海外戏份杀青后，所有人聚在片场，一起合影。

　　作为男女主，苏羽和李蓁被推到了人群的最中央，勉强堆出了笑容合影后，李蓁轻轻握了握苏羽的手。

　　“再见。”

　　日光依旧灿烂，但气温却不像一个月前那样寒冷了。苏羽看着李蓁，很真诚的点点头，

　　“再见。”

　　*

　　对比起李蓁的慨然割舍，陆记言显然还在地狱里活的昏天黑地。

　　自从那天离开后，这段时间，他一边忙着下一部新片的筹备忙得昏天暗地， 一边却依旧背地里暗搓搓的关注着苏羽的消息。

　　从那次争执之后，两个人再也没了联络。

　　陆记言每天都会想她有没有难过，有没有不开心， 有没有因为拍摄太难，一个人偷偷难过。

　　可一想到还有一个人也在这样，甚至比他更加近距离的窥探她时，她就又变得愤愤不平，

　　每当她闲下来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遍遍的翻着她的朋友圈和微博。

　　结果，她的动态一天没有，却叫他撞上了她们剧组的热搜。

　　一大群人的合影里，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笑的灿烂又可爱，仿佛无忧无虑的样子。

　　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两个人穿着同色系的衣服，看上去……

　　陆记言磨了磨牙，表情更加难看。

　　微博下的评论则是更加不堪入目，什么好配，好期待之类的，看的陆记言恨不得隔着屏幕把他们揪出来，一个个骂一顿。

　　没看到苏羽已经名花有主了么？成天搁这给他放什么屁啊！？

　　陆记言把手机屏幕按灭， 一把扔到了桌子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