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当了
第三十三章
唐迹干脆把一盒纸巾都递过去,没想到纪维希根本不领情,一把抓起纸巾盒使了劲就朝他身上扔。
“啪”的一声,纸巾盒划过高挺的鼻梁,直挺挺落了地,然后……然后就见血了。
始作俑者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低着头抱着身子继续哭。
唐迹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捡起盒子放到她手边。鲜血顺着指缝溢出来,染红了半根手指,好不狼狈。
“哭什么?谁又惹着你了?”
“眼泪怎么这么多?”
一大早,他穿着家居服站在床头,脚下拖鞋跑掉一只,高大的身躯微微弓着,声音嘟哝,有一些些委屈。
他真的冤枉。去卫生间时她还没醒,刷牙时听见卧室里传来哭声。还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她抱着膝盖坐在床头,低低的啜泣声连绵不绝,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这种最挠人心神。
还哭……再哭就把家里人都给引上来了。
干脆坐在床尾,一边止血一边等她哭完。
以前觉得女孩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真摊到自己身上,恨不得给她摘星星蓝月亮,只要她不哭。
算了,以后打死都不生女儿。
突然一愣,嘴角轻轻勾起。也不知道他们俩的孩子,是像她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一些。最好不要像她,不然到时候母女两个一起哭,他如何能应付得来。
不过听说怀孕很辛苦,她那么娇气,也不知道愿不愿意生。
纪维希下了床,绕过床头时,唐迹刚好看见她通红的鼻头和满是泪痕的脸颊,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在一起,眼皮也哭肿了些。
唐迹想伸手拉她,手还没碰到她就先落下,无力地扶额,她到底怎么了?
约莫十分钟,纪维希从卫生间出来,她已经换下了家居服。
走到床边拽下床单团成团扔进垃圾桶,然后什么话都没说,甚至连看都未看旁人一眼,径直下了楼。
唐迹愣了一下,盯着垃圾桶里的床单看了好几十秒。
时间还早,梨姐正在准备早餐,纪维希不在楼下,也不在后院花园。
“少奶奶呢?”唐迹拧眉叫住小萍。
“少奶奶出门了。”
“陈叔送她走的?”
小萍摇头说:“陈叔叔上午请假了,要下午才能回来。”
唐迹拿着车钥匙阔步出了门,车子拐入主干道时,纪维希刚好坐进一辆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出租在一个24小时营业的药店门口停下。
纪维希问店员要避孕药,服务员问她是事前还是事后。
纪维希想也不想,说:“事后。”
她在门口的自助贩卖机花了两块钱买了一瓶水,看着手心里躺着的白色药片,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宝贝儿,我下次一定戴||套,这次就只好委屈你了。”这时走过来一对男女,男的拉着女的,而女的一脸不情愿。
纪维希往边上站了站,给他们让路,隐约听见女的说想给男的生个孩子。
生孩子!纪维希莫名精神一悚,猛地闭上眼睛,低头含住药片。
“吐出来!”
男人来势汹汹,长指捏住她的下巴,眸子乌黑凛冽。他身上还穿着家居服,路上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纪维希死不松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一脸倔强。
“我再说一遍,吐出来!”唐迹拧着眉,眉间的褶皱可以夹死一直苍蝇,他沉着声音,盯得纪维希有点点害怕。
“我偏不!”被掐着下巴,纪维希的声音呜咽囫囵,虽未听清,唐迹还是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誓死不从的架势来。
一秒,两秒,三秒,唐迹松了手,眸光从她手里的药盒上面掠过,垂眸凝视着她,嗓音逐渐放低放缓:“你要是不想被人当成猴子一样观赏,就跟我过来。”知道她很可能是误会了,说完就转身走了。
纪维希愣了片刻,眨巴眨巴眼睛,眼眶里的水始终没有落不下来。
低头扫了眼地上被踩成白沫的药片,嘴角抽了抽。
看着他停车的方向,报复性地喝了一大口水,才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离婚吧。”她懒得跟他掰扯,不就失了身吗,又不是几百年前的旧社会,没了就没了!
但是婚就不得不离了。不过怎么说也是他先违反了婚前协议,财产分割方面她是一丁点都不会让步的!
他怎么跟个木头似的?!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反正要说的她已经说了。
“挑个时间,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吧。”她手落在车门上,语气淡淡道,说完,就要推门。
嗖的一下,车如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她头磕在车门上,碰一下就疼。
“你有病啊!”捂着额头吼道。
唐迹专注开着车,唇瓣紧抿,将木头的形象贯彻到底。
车速飞快,纪维希握着头顶扶手,不敢睁眼。
头晕死了,好想吐。
十来分钟后,车停在一家医院门口,纪维希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就被打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她拖了下去。
她几乎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头晕眼花,还能认识这是医院。
“松开我,你带我来医院干嘛?!”纪维希好不容易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决计不可能再由着他摆布。
揉着发疼的手腕,大声质问之后,撒腿就跑。
没跑几步,被人捉了回来。
唐迹直接打横抱起她,迈上电梯。
电梯门口早已有一队医护人员等着,还有一张床。电梯门一开,纪维希就被放在了床上,随之几个护士的手压过来阻止她乱动。
纪维希都要吓傻了,倏地不再乱动,哆哆嗦嗦地问其中一个护士:“你,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洗胃。”兴许是护士觉得她听可怜,于是告诉了她。
纪维希听了马上咋呼起来,很快护士的手已经摁不住她,唐迹的手伸了过来。
纪维希面露惊恐,已经语不成句:“为什么要洗胃!我,我不要,呜呜呜呜,我讨厌洗胃!”
唐迹不语,给医生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推开手术室的门。
“我没吃避孕药,唐迹你眼睛瞎了吗!药都被你踩得稀巴烂了我还怎么吃啊!?”
纪维希的喊声震天动地,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你没吃为什么不早说?”
纪维希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恨不得挠花他的脸,最后到嘴边只有一句——
“呸,渣男!”
唐迹气笑了,手搭在方向盘上,舌尖抵过腮帮,忽的倾身凑近她的脸,逗她:“吃药干什么,有了就生下来。”
方才纪维希没下去手挠他,这次逮着机会根本不留情面,看着他脖子上沁出血丝的血绺子,才觉得怒火消了一半。
纪维希环着双臂瞪他,我挠你是我小气,你要是敢对我动手那你就不是男人!
唐迹抹了抹颈间火辣辣的伤口,嘶了口气,决定不跟她计较。
发动引擎,问她:“回家?”
纪维希头一偏,冷声道:“民政局,谢谢。”时间也不早了,到那也该开门了。
车猛地停了下来,这一回纪维希身子因着惯性往前栽去,得亏唐迹伸手挡住,才避免她的脑袋和冷硬的置物箱零距离接触。
“不离。”唐迹硬邦邦道。
“离!”纪维希怒目圆睁,谁他么能忍受得了一天被磕两次?!她脑袋还要不要了?
唐迹深深凝视着她,重复:“不离。”
“离定了!”
“结婚证在奶奶那收着,离不了。”
纪维希一怔,最讨厌他拿奶奶压她,暴脾气一下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吼:“就离!就离!就离!就……唔唔。”
酱酱酿酿,再酱酱酿酿之后。
唐迹捧着她的脸,眸光从她水光潋艳的唇瓣上移开,落到她眼睛上,眸子里情愫愈演愈烈,嗓音低哑得不成样子:“还离吗?”
纪维希懵了,水嘟嘟的嘴唇微张,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脸颊上像是涂了一层红胭脂。
“你,你,你亲我干什么?!”
下意识舔了舔唇瓣,上面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淡淡的味道。
唐迹眸子一暗,拇指来回轻柔摩擦她的唇瓣,喉结轻滚,深邃的眼眸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带你去洗胃,是以为你吃了避孕药。那东西不好,而你,”顿了顿,道,“根本不需要吃,床单上的血迹不是你以为的那个血,昨天我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我没你想象中那么饥渴。”
纪维希捂着心口,他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深情是怎么回事,而且她的心跳这么快又是为什么?
“等等。”纪维希打断他,狐疑地说,“你说你昨天晚上你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可是早上我明明觉得身体很不对劲?”
她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的,可今天早上只觉得下面也痛,腰也痛,嘴巴也涨疼得跟肿了似的,最最重要的是昨天的感觉是那么真实,衣服也不是昨天白天那件。虽然她后来到卫生间一看是大姨妈来了,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她根本没痛经过,是以她就没这方面想,下意识就以为他们睡了。
睡了就睡了,要是再弄出人命就绝对不行了!于是,就去买了避孕药。后来他忽然出现,把快要吃到嘴里的药片吓掉了,就没吃成。
唐迹默了默,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昨晚着实辛苦,大半夜冲了几场凉水澡才睡着。他都怀疑她是故意的,老公老公的叫着,声音又娇又妩媚,他是个男人如何把持得住?
不过他并非禽兽,哪怕再想,也会顾虑到她的感受。而且她昨晚的模样很明显是在做梦,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但是她所呈现出来的语言和动作,都足以让人相信是她梦中场景的另一种表达。
他甚至可以肯定,她的梦里有一个男人,但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抿紧了唇,语气里有一丝不确定:“你昨天……”
“我饿了。”纪维希瘪起嘴,可怜巴巴,“想吃小馄饨。”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