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孟云秀把腿给摔断了。

  那么小,长满了半人高茅草的小土坡, 秦襄小时候野的很, 还经常故意从山坡上往下滑着玩,都没事, 安全的很。

  偏偏孟云秀一头栽下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个倒霉法, 把腿给摔断了。

  顾箬笠和林菘这回,真的出书院去“探病”了。

  孟云秀脾气很不好, 孟夫人一见“同窗们”到了, 忙不迭的让人进去, 叫好生劝慰他一番。

  走到院外,就听见孟云秀的声音:“外边是谁?你个棒槌, 没有点眼力见啊?去看看啊,到底是谁来了?”

  书童跑出来瞧过, 又去回话, 说是他的同窗们, 还有夫人也来了。孟云秀老大不高兴:“秦襄没来吗?”

  “不是, 我这都伤好几天了,她怎么没来看看我?是还在书院?读书是要紧, 可人家都能来看我,她怎么不来?”

  顾箬笠和林菘对视一眼。

  秦襄当晚就走了,离开书院,已经休学了。

  看样子,孟云秀是还不知道。

  书童也不敢说实话, 呆头呆脑的让孟云秀喝药,这回可戳着孟云秀的肺管子,把呆书童臭骂一顿。

  顾箬笠和林菘进去,段青玉哟吼一声:“你这精神头,挺不错啊,腿不疼了?”

  孟云秀忙把书童撵了出去,拽着段青玉问:“你们都来了,秦襄怎么没来?是不是……我母亲不让她来?”

  段青玉看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做这个出头鸟,摸摸脑袋,含混道:“那我怎么知道?你老叫她看你做什么?她又不是大夫,也不是仙丹妙药,来看你一眼,你腿就立刻好了?就能活蹦乱跳了?她和你不一样,你是段家公子,有家产可以继承,她只能靠自己,你就让她好好读书,腿好了,你不就回书院了?”

  孟云秀哼了一声:“就他知道用功,我也和人家打了赌的!这次大考,我肯定要拿一个上进。”

  段青玉一听“打赌”就来劲儿了:“和谁打赌?赌的什么啊?带我一个!”

  孟云秀推开他:“带不了你,就是有这么一回事。你们看完了赶紧走吧,少借着小爷我的名头逃学。”

  等人要走,孟云秀又把一个盒子递给段青玉:“你把这个带给秦襄,让她别省着,都吃了。”

  段青玉揭开一看,里边满满的参须,虽然是须,但看出来品相极好。

  “你哪来这么多这个?再说了,这玩意儿也不能这么吃啊。”

  孟云秀道:“你们不能吃,秦襄能吃。她打小体弱,可就是靠这个补上来的,她现在身体可好的,都是我的功劳。你小点声,塞怀里,仔细别让我娘瞧见了,这都是我牙缝里抠出来的。”

  段青玉哪明白他和小跟班闹了什么别扭,一个偷偷摸摸走了,一个拼命惦记着,这盒子掇在手里也烫手的很,忙把盒子塞进他被窝里:“那还是算了,这么宝贝的东西,回头你自己给吧。”

  孟云秀一听,想想也是,秦襄和他多要好?就是今日不来,明日定要来看他,明日不来,后日也该来了。

  那迟几日也不算什么。

  当面给秦襄,她一高兴,还能对自己多笑笑。

  这么等了好几天,秦襄却没半点消息。

  孟云秀脾气越来越坏,问书童他也是傻乎乎的,胡说八道一通。

  孟云秀把书童招过来:“你看看,这粥能吃吗?”

  书童瞧过,憨憨道:“能吃啊。闻着很香。”

  孟云秀眼珠一转:“我腿疼的厉害,这粥我吃不下。”

  书童问:“二公子想吃什么?这就让厨房去做。”

  孟云秀摸了摸下巴:“厨房里做的不好,我腿疼,胃口也不好,就是记得,小时候袁嬷嬷会做一种菜干粥,吃的很香,再放点红枣,特别开胃。”

  书童听他说的,疑惑问:“可菜干那东西,都是我们下人吃的,二公子你喜欢吃吗?”

  孟云秀只吃过一次,是秦襄盛给他吃的,当时吃着,确实味道不错,有一种特别的香。

  “我今儿个就要吃这个,你去请袁嬷嬷做了给我送来。正好我也很久没见老嬷嬷了,想和她说说话。”

  袁嬷嬷是孟老爷的乳母,现在年纪已经很大了,又没有亲人,因此没有出府,单住在偏院里头养老。

  书童走后,孟云秀看着手心的伤口,十分清醒。

  这等待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

  孟云秀一见老嬷嬷,就惊喜的喊了一声“嬷嬷”,把老人家喜的要哭。

  “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二公子了。”

  孟云秀道:“我忙着读书呢!嬷嬷呢?近来身体可好?”

  袁嬷嬷便笑,喜滋滋的和孟云秀说话,有种见到亲孙儿长大的喜悦。

  孟云秀说的差不多了,才试探着问起:“秦伯母前几日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袁嬷嬷微微一顿,无奈道:“她不过是气伤心,当晚就好转了,第二天就去花园子里帮手了。”

  袁嬷嬷叹了口气:“夫人叫瞒着你,上下的人全都不敢说,可你大概也能猜到,秦家的已经离开孟府了。”

  孟云秀支起身子,急道:“秦伯母怎么走了?”

  袁嬷嬷道:“她本来就不是孟府的下人,原是你母亲留她在这里养花。她有那等侍弄花草的手艺,京城里不少达官贵人都是知道的,出了孟家,也有人抢着要,饿不死的。”

  孟云秀一下子没回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秦襄呢?她也走了?”

  “秦襄已经从书院离开了,你回来那天晚上,她就接了自己母亲出府,母子两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只拿了一个小包袱就离开了。原先府里这些东西,都没有带走。”

  孟云秀恍恍惚惚,只觉得秦襄这个时间,未免也掐的太准了。

  而且,为什么不拿?原来他送她那么多东西,她明明都很喜欢的,现在就都不要了吗?

  袁嬷嬷望着他,说道:“你受伤回来那天晚上,夫人气急了,问秦襄是不是因为怀恨在心,故意把你推下山坡。秦襄没有否认,跟夫人辞行,夫人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到底压下脾性,让人拿了五十两银子给秦襄,说是养他一场,也当成子侄晚辈疼爱过,让她收下。”

  “秦襄当然不会拿,她连我送的那些小玩意儿都不要了,还要五十两银子做什么?”孟云秀颓唐道。

  袁嬷嬷道:“是不会要。她送母亲出去后,又折返回来,在夫人院子前跪了大半夜,凌晨时分磕了三个头,说是谢夫人养育之恩,谢老太爷惜才之恩,随后就离开了。想必,这时候他们母子早已经离开京城了。”

  孟云秀听她说完,一时都不知道哪一桩更叫他惊讶。

  是秦襄跪了一夜,那膝盖该有多疼?

  是秦襄没有自辨?她是不是傻,她明明从来没有那样的心思。

  还是……她动作竟然这么快,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天,准备了许久,只等他一个错眼,看不见她,她就要走。

  孟云秀喃喃道:“怪不得她不来看我。我腿都断了,她也不来看我。她是不是不稀罕我这个二公子了?”

  袁嬷嬷见他失魂落魄,道:“二公子,人总会有分开的时候,至亲骨肉也不见得时时刻刻都能在一处,何况她不过暂时寄居在孟家,归根结底,只是孟家一过客罢了。”

  孟云秀没什么精神,袁嬷嬷见劝不通,只好先走了。

  孟云秀没吵没闹,书童拿来什么,他就吃了,点名要吃的菜干红枣粥,却一口都没动。等晚上孟老爷回来,孟云秀才去见了孟父。

  他知道秦襄暂时还没有离开,向孟父求了一封荐信,去洛水做一个文书小吏。

  虽然是委屈了她,但他们母子离了京,就要凡是靠自己了,做个小吏,就能慢慢在洛水扎根了。

  孟云秀让书童问明白,秦襄住在哪个客栈,叫他连夜把举荐信送过去。

  书童憨憨的摸摸头:“那我这就去送?”

  孟云秀叫住他,又摆摆手:“去吧去吧。”

  书童出门,孟云秀又叫了回来。

  “要是秦襄问起我,你就说我腿已经快好了。要是她缺什么,你就赶紧回来告诉我。还有,她要是急着要走,就先走吧,也不必来看我了。”

  书童掰着手指头记事,一溜烟跑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孟云秀巴巴的看着他,书童道:“秦襄什么也没说,收了举荐信,就让我走了。”

  孟云秀:“她就没说什么别的?也没问问,我伤怎么样了?”

  书童“啊”了一声,伸手掏出一串铜钱:“秦襄给我的,说给我买个糖吃,甜甜嘴。她还说了一句什么,她不欠任何人的。”

  “谁说她欠了?”孟云秀趴回床上,觉得自己像个被负心汉抛弃的小可怜。

  他叹口气,蔫蔫儿半晌没出声。

  一直傻憨憨的书童突然机灵了一回:“秦襄他们明早就出城了,二公子要是不想她走,就去城门口堵人呗。”

  孟云秀一喜,又摇摇头,继续颓废。

  他还是烦躁的厉害,心里怕慌怕慌的,虽然这种朦胧的感觉,很不清晰,可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哭包好像开始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挺可怕的。

  孟云秀想了想,又有点不甘心,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大半夜又醒了。

  他想问,母亲质问她,是不是故意推自己掉下去,秦襄为什么不否认?

  因为,事实就是,他去拉秦襄上来,秦襄却松开了自己的手。

  所以,她没办法否认母亲的质问,还在院子里跪了半夜,是为了赎罪。

  孟云秀想来想去,既难以放手,又觉得这时候把人留下来也没有意思,这翻来覆去的思量之中,便过去了三天。

  这时候,他仍然觉得,秦襄没有走远,不就是洛水?等他腿好了,再去亲口问问秦襄。

  真的就这么想离开孟府吗?

  孟云秀在家躺了十来天,就瘸着一条腿回了书院。

  秦襄走了,他原先喜欢热闹,最喜欢和别人一起鬼混,现如今也觉得老大没意思,一个人埋头苦读。

  他心里是还记得和母亲的赌约,大考中得一个上进,再名正言顺的去找秦襄。

  想到这里,他心里美滋滋的,读书也更有干劲了呢!

  撇开孟云秀这个憨憨,顾箬笠冷眼旁观了几日,惋惜的说:“可惜他是再也见不到秦襄了。”

  林菘略一偏过脸,便和她凑成一团。

  现如今这种小女儿情态,他可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呢!

  “怎么?”

  顾箬笠道:“秦襄摆明了要远离孟府,自然是有多远跑多远,她不会再见孟云秀了。”

  林菘唔了一声,没怎么在意旁的人,只拿手指绕着顾箬笠的头发:“明日,我有点事,不来书院了。”

  顾箬笠立刻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林菘失笑:“下次吧!”

  大国医已经回了密云山,他在京城等候这么许久,总算把人等回来了。

  解毒之后,他就要离开京城了。

  若是离开前,能将顾箬笠一并带走,那是最好。

  林菘淡淡一笑,摸摸顾箬笠松软的秀发:“若若,你一个人留在书院,可要乖一些。”

  这回轮到顾箬笠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小表妹,你可也不是大人,要叮嘱也该我叮嘱你。”

  林菘心情颇好:“那我也乖乖的,过几日再见。”

  当夜,林菘便悄悄上了密云山,在云中游的引荐下,见到了大国医。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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