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之毒

  韩奇香手抚着胸,急剧喘气。眼见得叶鸣远狞笑着慢慢走近,她脚尖快速一踏一踢,脚边软剑急剧飞起,直直的向着他而去。

  但叶鸣远手中弯刀一挡,剑尖硬生生转了个方向,反向着韩奇香而来。

  韩奇香手一伸,握住剑柄,横剑于胸。但她心中透明,知道今日绝对逃不过这一劫去,既然如此,那还不如......

  她心一狠,牙一咬,手中剑柄握的更紧。

  右手一划,长剑剑尖直指向地,她的面容渐渐肃穆起来。

  但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叶鸣远的身后有白衣闪过,那人影逐渐走近。

  仿佛穿越了整个暮色而来,那人的容颜渐渐清晰。青年华美容颜,气宇不凡。

  韩奇香心中狂喜,瞬间升起一丝希望。她只激动的挥舞着手,大叫:“白如墨,白如墨。”

  白如墨微微一笑,声音温和:“韩姑娘。”

  目光在她身上略略一扫,面上有了几丝惊诧:“韩姑娘,你这是?”

  “白如墨,救我。”

  白如墨的目光这才看向叶鸣远。但叶鸣远却是恶狠狠的道:“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开。”

  白如墨闻言也不恼,依旧笑的温和,拱手致礼:“在下白如墨,这位韩姑娘是在下的朋友。叶少堡主能否看在白某的薄面上,放韩姑娘离开?”

  叶鸣远轻哼:“白如墨?江湖上何时有了这么一号人物?无名小辈而已。你要是坚持要管这臭丫头的事,那本少爷只好连你一起解决了。”

  话刚落,身形一变,右手弯刀气势如虹,左手掌法飘忽若鬼魅,径直向着他而来。

  韩奇香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但下一刻,也未见到白如墨是如何动作,叶鸣远的这招已是扑了个空。

  仿佛知道他的下一招会是如何般,叶鸣远尚未来得及变招,白如墨已是先他一步衣袖轻挥,罩向他周身大穴。

  待得白如墨放下袖子时,叶鸣远已是闷哼一声,重重倒地。

  韩奇香一直提着的那颗心这才放下,她看着白如墨缓缓走近,一身白衣如雪,俊美无俦的面上是温和的笑。

  “韩姑娘,没事了。”

  韩奇香哽咽一声,刚刚她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与叶鸣远同归于尽。

  凌云剑法的最后一招名曰末日涅槃,秦宝镜无数次的跟她提起过,这一招,无论如何不能用。

  那时她曾问过,为何不能用?

  秦宝镜望着远方良久,方才跟她道,这一招招式凌厉狠辣,固然能重创敌人,一击而中。但同时用者门户大开,势必会给对方可乘之机。这一招,原本就是无退路情况之下的同归于尽。

  那时,还有一句话秦宝镜没有跟她说,当年,正是为了能让她活下来,她的父母就是用这一招重创了敌人,而他们自己也是双双不治,这才撒手人寰。

  极限的恐惧时韩奇香反而能冷静下来审时度势,存着必死的心时也能心静如水,但等到这会一切危机已过,她却开始后怕起来。

  全身发软,再无任何力气支撑,只想就这么沿着墙壁一路滑下去。

  白如墨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她抬头看向他,他的一双墨眸中尽是关切之色。

  眼泪刷的一声流下,韩奇香大哭出声,伸出双臂牢牢的抱住了白如墨,埋首在他怀中不停的流泪。

  白如墨先是一怔,待得反应过来不免又觉得有些好笑。

  真是个,小姑娘啊。

  韩奇香在他的怀中只哭的稀里哗啦的,到最后甚至都有些气息不顺。白如墨只好缓缓的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帮她顺气,同时柔声的安慰着:“好了,没事了。”

  他的怀中是淡淡的松木香气,有着安定人心的味道;声音平稳,仿似天塌下来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韩奇香慢慢的安静下来,待得离开他的怀抱时,虽是双眼红肿,但面上神情已经很镇定了。

  白如墨微微一笑,将她脸颊边凌乱的几缕秀发别到耳后,这才笑道:“哭好了?”

  韩奇香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郑重的道谢:“谢谢。”

  “韩姑娘客气了。”

  她望着他身后倒地人事不省的叶鸣远,心中一时恨极,捡起地上的软剑,几步走到他面前,就想一剑朝他的心脏刺去。

  剑尖抵在他的心脏处,韩奇香却没有再送进。

  几番犹豫之后,她狠狠的呸了一声,不甘心的收剑回鞘。

  “韩姑娘为何不下手?”

  韩奇香转身,面上是恨恨的表情:“天鹰堡堡主就这一个儿子,杀了他,天鹰堡肯定会跟我们无双城为敌。可现在天鹰堡和观云庄联姻了,双方站在一起,我们无双城胜算也不见得大。表姐已经很累了,我不想为了这件事让她夹在中间难做。”

  白如墨目光在她的面上转了一转,见她虽是眼睛依旧红肿,小巧的鼻子也是哭的红红的,但此时暮色夕照中,她紧抿着唇,面上神情却是很刚毅,与刚刚那个趴在他怀中哭的惊天动地的小姑娘恍若不是同一个人。

  唇角慢慢上扬,原来这个韩奇香,也并非如他先前所想的那般,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这丫头,聪明还是有的。只是先前一直被秦宝镜保护的太好了,不知人事变通,这才娇憨任性。但大事上也绝对不好糊弄。

  “韩姑娘没有杀过人?”白如墨转而缓缓的问了这么一句。

  韩奇香手一抖,慢慢的低下了头。刚刚之所以剑尖没有再往前送进,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

  先前虽是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剑杀了叶鸣远,但真的等到剑尖接触到他的身体时,无能如何她都下不了手。

  她望着白如墨,迟疑的问道:“我是不是很没用?连杀人都不敢。”

  白如墨勾起一抹笑,安慰着:“不会。我倒觉得韩姑娘赤子之心,令人羡慕的紧。”

  韩奇香心中一松,蓦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那方淡绿锦帕,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刚刚让那个小姑娘将这帕子给我,怎么我来这找你的时候你又不见了?”

  白如墨面上神情不变,只是笑道:“这方锦帕是上次你在茶棚中不小心掉的。我刚刚见你在药店门口,似是在等人,不好冒昧上前打扰,所以就让那小姑娘将这锦帕给你。”

  “所以你不是来见我的?”

  白如墨摇头:“我本来是想着物归原主就好。”

  韩奇香却是再追问:“你为何不想见我?”

  白如墨却是有些为难似的,半晌方苦笑道:“实不相瞒,我是怕韩姑娘缠着我要我教你轻功。我这人懒散惯了,觉得教武功这件事,实在是有些麻烦。”

  韩奇香想了会,重又将那方锦帕给了白如墨,呐呐的道:“那我就不缠着你学武功了。不过你以后一定不要躲着我。”

  白如墨低头望着手中的锦帕,抬头有些不解的望着她。

  韩奇香慢慢的低下了头,颊边飞起两抹红霞:“我要走了。再晚回去表姐会担心的。明日参加完观云庄庄主的婚事,我和表姐就会回无双城去了。到时,到时你记得要来无双城看我啊。还有,这条帕子,就送给你了。你,你可千万别丢了。”

  不待他开口答应,她已经是快速的转身就跑。跑出好远的一截路,她又转身挥舞着手臂大喊:“别忘了,一定要来无双城看我啊。”

  她的身后是橙红色的天空,一轮夕照半挂天边,淡淡的橙色光线下,她一身罗衣为风拂起,飘渺若画。

  白如墨眼眼见得韩奇香的身影消失在长巷尽头,细长双眼弯了一弯,将那方淡绿锦帕缓缓的塞入了袖中。

  视线忽然在地上依旧昏迷的叶鸣远身上缓缓的扫了一圈,眸中浅浅的笑意不再,换上的是一副冰冷的寒意。

  他负手慢慢走近,看着叶鸣远,忽而轻笑:“也好。既然那小丫头不肯杀你,那就姑且再让你多活一阵子。不过可惜的很,暂时是见不到中原三大势力混战的局面了。”

  他从袖中摸出一颗乌黑的药丸,逆着光线打量了一阵子,面上泛起冷冷的笑。

  半蹲在叶鸣远面前,单手捏紧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口,将那粒药丸抛入他口中,然后再双指贯注内力,径点向他脖颈间。

  叶鸣远为一阵剧痛痛醒,晃晃沉重的脑袋,他无力的爬起,四处张望。

  前方暗沉的暮色中,却有一角白色衣衫被风卷起。那人长身玉立,双手负于身后,背对着他而立。

  叶鸣远脑中瞬间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左右一望之下,迅速抓起了手边的弯刀,谨慎的对着他。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白如墨缓缓的转过身来,唇边笑意冷漠,答非所问:“痛吗?”

  叶鸣远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正要说话,腹中却有一股剧痛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附骨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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