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万事皆宜
他说,“你能奈我何?”
我能奈你何?把你脑袋砸开花你信不信!拽着我的人还问奈你何?
“乔公子,或许你并不认得我……”
“可是你抓着的这个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夫人。”
此话一出,周遭立即发出“嗡嗡”声,其余桌子上的人开始热切的讨论着。
他看看周围,又把目光转到我的脸上,松了手,云淡风轻,“是吗?那我还是刚知晓的呢!”
白宁宁赶紧从乔成晔身边离开,一步一步慌张跑到我的身后,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衫。
我并没在意白宁宁为何到了此出来,只是因着乔成晔的行径而生气。
我轻轻抚了抚白宁宁的后背,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别怕。”
转过头,立在原处,眼神里满是怒火,恨不得将乔成晔给撕成两半。
他出声,“人都还你了,为何还不走?唉,今日里也真是倒霉,好不容易见到个漂亮的姑娘,谁知还有了主……”上下扫了两眼,“还是个没点阳刚之气的主。”
听他说完,我火气噌噌噌直往上冒,质问乔成晔,“都说她不愿了,你为何还要强硬的带她来?”
大汉们聚到他跟前前后左右全方位护着他。
他根本不正眼瞧人,抬着手奚弄,“这是我的地盘,我想带谁便带谁来,带她来了是她的福气。”
看着他那副倒胃口的样子,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了。
福气?这份福气你留着自己享吧。
“信不信我揍你?”我微眯着眼,脸上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他笑,“你敢?难道你不知道我爹是谁?再说了,我是朝廷命官,敢打我,你小命不想要了?”
我没顾及那话,阔步走到他身旁,冷哼一声,嗤笑,“朝廷命官?你也配。”
揪了围在他边上的一个大汉,我问,“你敢打朝廷命官吗?”
大汉摇头。
我又问了另一个,“你呢?”
大汉又摇头。
我执着腰牌,举着给他们看,“那就滚开。”
人不认识,牌子也要晓得啊!
他们一看是吏部的牌子,脸上顿时泄了气,刚才冲着我那凶狠的模样消了,换成另一幅嘴脸。
顾及着他们的主子乔成晔,不敢退居后头。
乔成晔他们不敢得罪,同样的,吏部员外郎他们也不敢得罪。
乔成晔好整以暇,“原来是陈小弟,唉,早些说出来也不会闹得这样不愉快。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都好商量的。”
“不就是不小心抢了你未过门的夫人来吗?等回去了往你府上送几个美人,这样总行了吧。”
我气的多半是他的这份态度。
普天之下人人皆为平等,他仗着自己家有财有势,自觉高人一等。以为凭自己的家底子,谁都不能惹他,将别人视为蝼蚁,多带些无所谓的态度。
我握紧了拳,胳膊上因为用力而蹦出青筋,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头就抡上去。
“听说了朝中排查品行不端官员的事情了吗?”我问他。
他波澜不惊,昂头看我,“他们派你来查我?”
我点头。“蹲你一上午,正愁找不到人,这下好了,人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样子,品行是不端。”我歪嘴笑,斜睨他,目光落在他身上。
“就你,细胳膊细腿的!我这处这么多人,会怕你一个?”
“呵呵,那不见得只有我一人。”我一拍手,潜在楼外的小兵顿登入内。
一群人“刷刷刷”训练有素,直接将乔成晔那桌围得紧紧的,外头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往里入。
我挠头,有些疑惑。我喊来的,似乎没有这么多。
等到人都进来完了,看到走在最后的顾舒衡我才明白,原来是友军来了。
“不错嘛顾佥事!”我踮脚拍他肩膀。
“来这处办事,看到你在外头鬼鬼祟祟的,就问了问,顺便过来帮帮你。”
“谢了。”
此处属于我这帮的人多,我心中有了底气,自然不怂。
“大人大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程康听到底下嘈杂,也下来观察情形。
周遭的桌上讨论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他们对乔成晔也是心有积恨,实际上早有不满。看这场面,纷纷忍不住拍手叫好。
“乔大人,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不清楚的吗?今日这么多人在这都看到了您当场抢夺民女,行为实属恶劣。不是我陈某多管闲事,只是您的行为太过恶劣,民众都看不下去了才下场检举。”
“乔成晔乔大人,跟着走一趟吧。”
此话一出,轰动全场。
倒是乔成晔不乐意了,指挥着那几个大汉,和顾舒衡带来的那些人对抗。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随手能抓到的东西都拿着砸来砸去,凳子和桌台被踢得东倒西歪。两拨人乱斗,将周遭整的一片狼藉。
趁着混乱我倒是摸到了乔成晔身边,给了他两拳。
可这些大汉体格再壮毕竟也只是普通人,哪里能敌得过刀尖舔血的锦衣卫?最终全员被制服。
我笑得贼兮兮,学着街头人吹了个悠长的哨声,洋洋得意,声音拉的老长,“走吧,乔大人。”
他被逮着,叫几个身强体壮的锦衣卫押解着,手都被拴上了还不住口,“你小子给我等着。”
我翻白眼,“来人,把他的嘴给我堵上,听见他的声音就烦。”
白宁宁跟着我,我让一行人先走,拉她到了个僻静的地方,“你到这处来干嘛?官场上的事麻烦得很,你还是别沾染比较好,快些回家去吧,听话。”
“我不想回家。”她眼窝里噙着泪。方才被乔成晔那样拉扯着都没流一丝泪,反倒是在我这处生了委屈。
她说,“我怕。”
我用手指抹去了她眼角滑下来的泪,“这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在跟前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幸亏今日你在我身边,可你若是不在该怎样才好?”她的肩小幅度的抖着,看起来真是吓得不轻。
“下回再有这样的人你就报我的名,说我是你夫君就是了。”我轻声安慰。
她大眼睛水汪汪看着我,叫我心都软了。她说,“可我们还并未成婚。”
我没看她,倒是斜看着天边的暖阳,看着柳树抽出的枝桠,对着她说,“快了,快了。”
唉,我也算是个英雄豪杰,这么多年来还算得上是威风,为何偏偏在面临白宁宁的时候会软下声来?
此情此景,我的心绪有些复杂。心想天底下奇妙的事可真多。
姑娘家向来是需得保护的娇花,而我真是这特殊例子里不能再特殊的一个。
娶媳妇儿、做官、上朝、面见皇帝、做太子心腹、游街戏耍的这些事一件不少。潇洒倜傥,还肆意摆着架子。
也不知我这辈子的因果怎样,若是等有一天,我回归了女儿身,还会甘心放弃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吗?
我不敢想。
今日事今日结,乔成晔被送到吏部后先是由我亲自核实了罪证,而后被部里发令打了二十大板,放在了牢中好好教育了一番。我苦心孤诣百般劝阻他,让他为人清明,好好痛改前非,真心实意悔过。
当然我也知道,这么多年的恶习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这回的事只当是教训了他一通。
他说要报复我,我当他是逞口舌之快,不把他话放心里。
就算他是真做了,我也不怕。
在吏部待了些日子,我的名声渐好,旁人对我的评价不只是什么花架子、只中看不中用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负责的查核愈发精进,行事也愈发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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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六月。
我与白宁宁的婚期就定在六月。
六月十六,宜嫁娶、宜出行、宜祭祀、宜开光、宜治病、宜破土。
万事皆宜。
对此我是很满意的。
日子和新娘都是我选的,我自然满意。
我抽了个空当,将在铺子里制的那个梳篦取回。梳篦做的很好,很精致,小巧玲珑,可以随身携带,梳体呈黑紫色,仔细嗅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香。我挑了一个红穗挂到上面,拿起的时候红穗儿跟着梳体灵巧的摆动,与其相得益彰。
我喜欢,相必白宁宁也一定会很喜欢。
陈府提前装饰好了。因为是府里
第一回有小辈成婚,所以全府上下格外欣喜,将府里府外打点的红红火火,里里外外都是极为鲜亮的。
虽说是正赶到刘充那事的浪尖上,办得比较朴素点,但相较于平常人家来说,算得上是顶顶好的了。
我这是头一回成婚,没有经验。之前的日子里在吏部办事,没来得及赶上教习嬷嬷的婚前指导,只让白宁宁自己听了些。
叫我说,这教习嬷嬷指导的意义并不大,我本想随便寻个理由拒了的,可父亲告诉我,面子上要做足。于是在大婚前夕,我和白宁宁被拉到一间屋内,蹲守着,听嬷嬷讲习新婚当天及成婚当夜应该遵守的事。
我于朝中上报了婚事。本来我成了婚,能彻底摆脱与贺阳公主的关系,皇帝也能解决心中的一处忧愁,可他好像还是不怎么开心似的,直到我成婚前夕才把婚假批给我。
因此,在成婚的前一天我还在兢兢业业的干着吏部派给我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