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烧焦的兔子孤零零的被抛弃在林子里。

  顾觐又独自去将兔子拎了回来。

  方才顾觐一时情动,差点就将唐虞给要了。要不是身下传来了一阵咕噜声,他也许不会迁就唐虞。

  在他眼里,唐虞好如天上皎月,圣洁又醉人,他不过是凡尘中一颗不起眼的泥石,偶尔能沐浴在月光下已属天幸。

  可他偏偏不满足于微弱的月辉,竟妄想将那轮清辉之月拽入凡尘中,在泥里滚一滚,待她不再皎洁,便只有他一人独独仰望了。

  也许,他更想日日俯视她。

  唐虞捡起地上的糖人,有些疑惑。这串糖人是个蝴蝶状的,很是精致,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吸引她。

  她在厨房里打了一瓢水,将糖人轻轻冲洗干净,然后坐在了床榻上,准备尝一口这糖人是何滋味。

  刚张开嘴想要咬一口,手里的签子就被一只大手抽走。

  唐虞不满地看着顾觐:“做什么抢我的?”

  “脏了。”顾觐的表情不太好,好像从她身上起来出去时就这样了。

  顾觐一扬手,将糖人丢到屋外去,不小心就滚到了湖里,漂在水面上。鱼儿们游了过来,都用嘴顶一顶那轻飘飘的糖人,又不感兴趣的游走了。

  “我洗过了!”唐虞皱着眉,撅起嘴,两腮鼓鼓的,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一样,用表情来告诉顾觐,她不高兴。

  顾觐深深的看她一眼,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似是叹了口气,“明日再给你买一个。”

  唐虞双手抱胸,扬着下巴撇开脸,“这还差不多。”

  顾觐给兔子剥了皮,仔细的料干净过,在亭子里烧了个火盆,烤了香喷喷的兔肉给唐虞吃。唐虞吃的欢,一下子就忘了糖人的事,又对他笑嘻嘻的。

  近来她表现得与从前的唐虞大相径庭,顾觐觉着很好。她开始依赖他,每日他出门,都要紧张地问一遍行程与归期。顾觐飘飘然的像是在做梦,他认为这是在平常的夫妻身上才会发生的。

  而他骗了唐虞,他们并未成亲,唐虞甚至都不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但不要紧,她不记得。

  饭后,顾觐坐在床榻上,腿上摊着唐虞被勾破腰线的寝衣,他捏着细针穿了线,正小心翼翼的缝补着。

  顾觐看见寝衣破了,本想丢掉再给她买新的。奈何唐虞不愿,只说自己补补还可以接着穿。

  唐虞以为顾觐无差事,每日出门都是去买东西,从不上工挣银子。俩人生活在杳无人烟的地方,虽不至于家徒四壁,但看上去也是没什么家底的。

  她还曾与顾觐提出要做绣品拿出去卖,被顾觐严词拒绝了。

  既然他那么坚持,自己只好节俭一些度日。

  用完晚膳,她拿出寝衣想修补,却被顾觐抢了去,摊在自己腿上缝。他会女红这事,唐虞着实。吃了一惊。

  “相公,你怎会这些女子做的事呢?”这样一来,她的存在就像个吃白饭的蛀米虫,对这个家丝毫贡献也没有。

  顾觐正全神贯注的补衣服,闻言只淡淡道:“北上那段日子,衣服破了便自己补,慢慢就学会了。”

  不只是学会,这针脚也能称得上不错,比一般女子绣的好多了。比如有位姑娘,学女红的时候,将牡丹绣成鸡爪。咦,这姑娘是谁?

  “北上?北上做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顾觐偏头看了她一眼,没回答,伸手从针线篮子里拿出了一条帕子递过来。

  唐虞接过一看,丝绸帕子上边绣着精致的兰花,针法不像她的,但图案很是熟悉。

  她十分惊喜,问道:“这是你绣的?”

  顾觐默认,又低头去补衣服。

  她曾经有过这么一条帕子,不过被她醉酒的时候用来兜花生了。他见过那样式,知晓她喜欢,便学了个大致绣了一条送她。

  唐虞在顾觐脸颊上亲了一口。

  “谢谢相公。”

  她最近总是突然袭击,顾觐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心里还是有一道暖流淌过。

  若是他们能永远这样,要他付出什么都值得。

  唐虞又凑过来,下巴搭在顾觐的左肩上,道:“相公若是闲来无事,给我绣个香囊可好?古往今来,女子都会给中意之人绣香囊或是荷包,不如我们夫妻二人反过来,你给我绣一个?”

  提到香囊,顾觐不由自主想到了他怀中藏起的那个墨绿色香囊,心猛地一震,丢掉手里寝衣,篮子扔到一边不补了,也不说话了。

  唐虞懵了一下,不知道顾觐怎的突然就闹起了脾气来。难道是因为顾觐嫌自己整日无所事事,连香囊都要他绣,不高兴了?

  “好嘛,我不要了,别不高兴呀。”

  顾觐不接话,捏着木梳又坐过来,给她梳开打结的头发,便赶她躺下睡觉。

  她醒来之后,因为身上箭伤的原因,顾觐总是让她睡很多,现戌时还未过半就赶她去睡了。

  唐虞嘟起嘴,“相公还没给我换药呢!”

  顾觐面无表情的脸顿生了一丝裂痕。是了,两日换一次药,今日又该换了。

  唐虞并不喜欢换药,因为上药的时候特别疼。但是每次顾觐给她换药,他的脸都会像烧着了似的,甚是有趣。目下正好可以哄哄他,应该就不会与她计较了。

  顾觐还是没说话,默默的把药箱抱了过来,开始了今日的如坐针毡。

  唐虞唇角一勾,背过身去,解开身上的寝衣,脱到一边。

  今日她不愿与顾觐在一处,还有一个原因是会扯到伤口,不过现在顾觐不高兴了,便也是可以忍忍的。

  寝衣褪去,上半身就剩下了一件淡绿色的心衣。顾觐坐在她身后,等着她把头发拨开,等了一会,唐虞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好自己去拨。

  他尽可能的不触到她,小心翼翼的去拨开头发,但指尖还是不可避免的划到了她光/裸的肩。

  “你的手好冷,生病了么?”现在可是夏日。

  顾觐喉结微动,没有作声,干脆的拨开她的长发,捏住她后腰上的系带,轻轻一扯。

  心衣滑到前方,依靠脖子上的系带堪堪遮住前面的光景,光洁的后背一览无余,白色的纱布条裹住的地方隐隐见了红,雪白的肌肤上一点腥红,瞧着有些触目惊心。

  他小心翼翼的剪开布条,伤口便露了出来,还有些血,但比前几日好许多了。

  见了伤口,顾觐也没什么心思想其他事了,心无旁骛的帮唐虞上药。冰凉的指尖时而触到她的背,冷得她好几次偷偷倒吸凉气。

  刚裹好新的纱布条,顾觐整个人就像弹起来一般离开了床榻,坐到隔着一道屏风后的小榻上。

  唐虞很是奇怪,若是正常的夫妻,怎会是分床睡的。只不过顾觐一脸正直坦然的模样,让唐虞不好问出口。

  但今日,顾觐不高兴,她想哄哄他。

  她穿好衣服躺下来,手指藏在被子里搅着,嗡嗡的开口:“相公,你要不要……咳,过来睡?”

  屏风后窸窸窣窣翻被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见他没了动静,唐虞又细着嗓子说:“我一个人,咳……害怕。”

  屏风后没声音,过了会,才听见小榻上有人挪动发出的吱呀声,然后是穿鞋的声音,再是脚步声。

  紧接着,尴尬别扭的人站到床前来了。

  唐虞往里钻了点,伸手拍拍刚腾出来的空位。

  “夜里有点凉,被窝我已经暖热了。”

  顾觐木然的点点头,脱了鞋躺进被窝里,躺的笔直,像根竿子。

  整个被窝都充斥着唐虞的气息,被子盖在他下巴处,暖柔的香气悄悄钻到鼻尖。

  “咦,还没熄灯。”唐虞爬起来想去熄灯,被顾觐一把抓住。他另一只手伸出被窝挥了一下,油灯瞬间熄了。

  她又重新躺下来。

  顾觐想抽回自己的手,被唐虞反手握住了。

  “相公真厉害,手风就能灭灯。”唐虞说着,悄悄的往顾觐身边钻。

  顾觐的手指是冰凉的,但胳膊以上都是暖和的。唐虞心想,既然都是夫妻了,这么相敬如宾自然不合适。她早就抛却了女子要矜持的道理,手伸过去揽住了顾觐的腰。

  “你身上很暖和,手怎的这么冰呢?”

  “相公?”

  “抱着我睡。”

  唐虞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顾觐凑过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才让这只叽叽喳喳的金丝雀安静下来。

  顾觐一直端着就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既然唐虞都不怕,那他也不想克制自己,干脆大大方方的把她搂进怀里,搂得紧紧的。

  “咳咳,相公,我喘不过气了。”唐虞被搂得死紧,急忙用手指戳他的腰,顾觐才稍微放松了些。

  “不要惹我。”他凑到她耳边,在闹别扭以后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好嘞。”

  唐虞笑了,心想顾觐这便宜相公还真是好哄。既然气消了,那就可以睡了,随即搂着他沉沉睡去。

  顾觐看她双眼紧闭,渐渐的呼吸均匀了,便知她是睡着了。他手抚上她的脸,隔着头发在她额上亲了一口。

  “别醒来,求你。”

  翌日清晨,暖暖的阳光铺在了床榻上。

  顾觐醒来好久了,一双黑眸盯着唐虞的睡颜目不转睛。

  被窝里的人儿轻轻动了一下,顾觐立即屏住呼吸,以免吵醒了她。

  发现唐虞只是动了动腿,没醒来,他就放了心,轻吻她的眼睛,随后起了床。

  他披着外衣,轻手轻脚的走到厨房去,打算给唐虞做早膳。

  这些时日,他把唐虞照顾的无微不至,唐虞只需要动动嘴吃饭,一双小手不沾一滴阳春水,用来喂鱼就够了。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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