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昏君真的要下线了？

　　自从他们冰释前嫌后，莫小男很少匆匆下线，苏冉这次有不好的预感，于是连忙打电话询问。

　　“没大事，就是我之前演的那部电影，要送展欧洲电影节，徐欢刚才给我打电话要我做好调整行程的准备，万一入围主竞赛，我还得去一趟意大利。”莫小男语速比平时丧了点，能让人明显感觉到她的不情愿。

　　苏冉有些小震惊，“国际电影节？”

　　莫小男：“是，威尼斯。”

　　苏冉转惊为喜，“那可棒了，就敦煌那部电影？”

　　苏冉记得上次去敦煌找她找的急，急得只献出了一个吻，什么事情也没问。

　　他拍了拍脑袋，颇为心虚地问：“上次那部封闭拍摄的电影，叫什么来着。”

　　“《永不止梦》。”

　　“名字很励志啊，你演什么？”

　　“被卖到大漠的小村妇，父亲为了12000的彩礼钱把她给卖了，但是她还不依不饶地和命运作斗争，争取学习绘画的权利，从看过莫高窟的石壁画开始就爱上绘画，最后走出大漠，经过十几年得奋斗办了个人画展。”

　　苏冉在电话那头点头，“基层劳苦人民的文艺片，符合欧洲三大电影节的胃口，应该有拼头。”

　　莫小男却不看好，“就是太文艺了，国内估计都没票房。徐欢劝我去试镜时把我弄得那叫一个土，皮肤都涂黑了，我想这应该没希望了吧。结果被选上了，简直不要太神奇。更神奇的是它居然是一部文艺片，文艺到每天不知道自己在演什么，你知道多痛苦吗？靠导演给你讲情景去酝酿情绪，哭都不知道为什么哭。好不容易拍完走人，它，它居然要被送展了。”

　　唔，演技好的人才能演文艺片，你个傲娇的霸王花还想怎么的？

　　苏冉：“这不挺好的吗？万一入围了你还能去意大利，听说利多岛是疗养胜地，风景应该不差，去了就当放个假。”

　　莫小男不以为然，“唉，没压力你不知道，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何必跑到世界舞台上出洋相呢？”

　　苏冉没说话。

　　莫小男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呃，我是说，你现在能放假的时候就要……抛开压力，好好练习，等到一复出，一定能一飞冲天。”

　　“呵呵呵……”他笑的不设防备，他也清楚，这不舍防备的磁性笑声，只专属于莫小男。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怪你，在我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我是你的负面情绪消化器，把你的不开心都吸收完了，你就剩下好心情了。”

　　莫小男握着手机答不上话，这个撩妹子的基技能让人怎么破？

　　莫小男：“我……挂了，明天一早还要飞青岛拍个综艺，这两天很忙，没事，别瞎打电话，就这样。”

　　苏冉：“嗯，晚安。”

　　不管莫小男如何的嘴硬，但她必须承认她还挺喜欢听这句柔柔的“晚安”的。

　　苏冉昨晚好好睡了一觉，从挂了莫小男电话开始，到今天早晨被闹钟叫醒，一共八个小时，没有夜醒没有做梦，整夜睡得和婴儿一样酣甜，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元气满满的。

　　他给自己做了顿营养早餐，咖啡鸡蛋熏肉烤肠，最后再来一点水果，满足。

　　他算好了时间出门，开车到达话剧团的时间刚好9：30，没有迟到也没有早到，一切刚刚好。

　　“好个屁！台词这么烂还好意思说好？还有你，谁给你的特权让你把‘狂风骤雨’改成‘狂风暴雨’的？重新再来一遍！”

　　唔，今天朱锟不在，导演又是个暴脾气，苏冉一早上的好心情都被他吼没了。

　　“温导，早上好！”

　　苏冉知道导演姓温，叫温腾，戏剧学院毕业的科班出身，和朱锟半路转行不一样，所以自视甚高，要求甚严。

　　温腾冷冷地看他一眼：“不早了，已经开工1个小时了。”

　　苏冉瞬间被这话噎住，想问昨天朱锟还说9点半到就可以呢，怎么现在还晚了一个小时？

　　但他看温腾鼻孔朝天的样子，又把话咽回肚子里了。

　　“呃，是，从近郊过来早上堵，没算好时间，是我失误了，抱歉。”

　　这歉道的不卑不亢，有认错的诚意，又没有讨好的卑微，苏冉自认为可以了。

　　温腾：“你看啊，你晚来了1个小时，我们排练的进度就耽搁了1个小时，那两个土匪头子因为你这个角色的空缺把台词都说错了，这是很大的失误啊！这个戏，从锟团排练以来，十年了，水准依旧如初，不是靠你们这些无组织，无纪律人员拖拉出来的，而是靠我们一代一代的导演和演员奋斗出来的。现在都讲使命、讲担当，那你告诉我，什么是使命？什么是担当？是天天迟到1小时吗？还是随便漏词改词添加词？我总说你们这些小年轻……”

　　嗡嗡嗡……他就像唐僧一样不停地在耳边叨叨叨叨叨，吵死了，苏冉恨不得掏出根金箍棒，敲晕他。

　　“你的事情我知道，但既然来了，就不能端着架子，否则成不了事。每年到我们剧团来提高深造的演员太多了，个个是腕儿是角儿，来了都是一样的待遇，主角就那么几个，要想都凭光环混那登不了峰也造不了极，要有本事，你就把配角也演出光环来，那个是真的业务过硬，明白吗？”

　　苏冉：“明白。”

　　温腾终于放过他：“那行，到后台换衣服化妆去。”

　　苏冉：“好。”

　　话剧团的后台就是用一个一个的化妆台拼接起来的，在这儿排练期间不可能有专业的化妆师等着伺候你，要想改变容貌只有靠自己。

　　苏冉简单地给自己上了个妆，完了把衣服换好，又站在镜子前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服装、表情、妆容都OK，于是他第一次登上了话剧的舞台。

　　他这个角色叫强盗丁，是配角中的配角，因为前面有阿里巴巴和强盗头子，还有强盗甲乙丙，顺到他这里时，已经不知道是男几号了。

　　他的站位在大盗丙旁边，台词就两句：“等等我！”和“芝麻，关门！”

　　演戏不嫌角色小，一字台词大过天。对角色一定要有敬畏之心，才能把小人物演好演活。

　　这是刘老教他练咬字时跑题说的“废话”，他在心中反复念了几遍，在强盗头子打开大门大家进入山洞时，气运丹田地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台词：“等等我！”

　　强盗丙和乙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好像他真的就要掉队似的。

　　“芝麻，关门！”

　　咳，又开门又关门，芝麻也是挺累的。

　　配合着舞台上轰隆一声，即使没有设置石门道具，观众依然可以凭声音看到他们想看到的场景。

　　舞台灯光再亮起时，场景已经换做山洞内，一片金灿灿光映在地上零星几件金银珠宝上，这就进了强盗们的财富根据地了。

　　苏冉跟随自己的内心，把这儿真的想象成满是金币的世界，贪婪的眼神，惊叹的表情，这大概是他最努力的一次表演了。

　　“停！”温腾不满意。

　　“那个强盗丁你在干什么？当主角的时候在剧组里加戏加上瘾了是吧？拜托，你是一个经常进来囤金子的强盗啊，对于司空见惯的场面需要这么惊叹吗？全身都是戏，你是个小丁丁好吗！麻烦记住了OK？”

　　蒙圈的苏冉缓了好一阵，向台下赔了个不是：“不好意思！”

　　话剧和影视不一样，它是一门集剧作、导演、表演、舞美、灯光、评论缺一不可的综合性艺术，它的场景与道具并没有影视剧的那样完整、精美，但是对演员的专业性要求却极高，哪怕你是路人甲乙丙丁。

　　一个经常出入宝藏山洞的强盗，怎么可能对现场的黄金珠宝表现出惊奇的表情呢？

　　苏冉快要被自己蠢哭了。

　　况且舞台上的任何一个表情都会比镜头前有真实感，这表情若是换在正式演出时会被放大数倍看在观众眼中，苏冉想一想都觉得自己傻透了。

　　一个群演都不能马虎，神圣的话剧啊！

　　温腾给他改过的时间就半分钟，“强盗丁注意表情，我们再来一次。”

　　强盗头子对着空气喊话：“芝麻，开门吧！”

　　声控组控制音效，石门开启。

　　强盗小丁：“等等我！”

　　他追进去，可能因为太紧张，重心不稳身体前倾了一下。

　　跟上了大部队后，强盗小丁回头对着空气再演：“芝麻，关门！”

　　全队进入山洞，强盗小丁目光瞥过地上的金银财宝，脸上立马浮现出骄傲的神情——这都是我们打下的江山。

　　舞台上这边的灯光逐渐暗下，紧接着主角阿里巴巴出现在舞台那头，他简直不敢相信今天自己这样走运，因为出生贫苦的他，竟然意外地发现了强盗集团的宝藏根据地。

　　这一幕停住，因为以往都是分段排练，温腾会逐一点评刚才所有人的表现。

　　强盗头子的表演一如既往的稳定，甲乙丙作为群演也没有太大亮点，照常发挥即可。至于苏冉……

　　温腾抿着唇想了想：“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刚才差点摔的那一下，演出了害怕强盗老大喊了关门你进不去洞的急切，这一点可以保留，另外两句台词说的不错，到位。好了接下来我们演下一场。”

　　得到了肯定还是不错的，至于那一下前倾的乌龙，那完全是无心的，居然无心插柳柳成荫地又给苏冉出了道难题——还要好好把差点摔了的感觉练一练。

　　“下去，赶紧换衣服。”

　　苏冉听到前面有人说话，借着昏暗的舞台灯看清楚，那是强盗甲。

　　“跟我说话？”苏冉问。

　　强盗甲应他：“当然，不然谁演卡西姆？”

　　苏冉：“哈？”

　　前面的人差点气晕；“卡西姆，阿里巴巴的哥哥，这剧里的反派，你不知道？”

　　苏冉摇头。剧本都还是早上来了才拿到的，还好就两句台词。

　　强盗甲很无语，“那你还不快点下午换衣服被台词？不然我怎么跟你对戏？”

　　苏冉更无语，“我和你对戏？你演什么？”

　　强盗甲：“演你老婆啊。”

　　苏冉快速眨巴了一双桃花眼：我去，你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