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小助理生气了
电话那边江行简没有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时越没敢擅自揣测他的心思,但能感觉到江行简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好。
时越坐在手术室外一刻也不敢怠慢,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没几分钟觉得自己坐在这里不太合适,又起身走了两步倚在墙边,他低头就看到自己手上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抬头茫然地看看四周,不知道去哪里洗。
唉……
时越劝自己珍惜现在还算平静的独处时间,等江行简他们来了,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仔细回忆起霍之周去检查的细节,时越实在找不出哪里有问题,自己对霍之周的事情问心无愧,但除了自己和医生,再没有人有下手的时间和机会,时越拿出手机,看着自己通话记录里面韩医生的手机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问。
但如果……是江行简不想要这个孩子……
时越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他握了握微湿的掌心,始终不敢去面对自己猜测到的真实原因。
时越知道,江行简如果敢这样对待别人,那么,也会用相同的方法对付自己。
时越斗不过江行简,也没有那个胆量。
他在江行简身边只有顺从,从来没有反抗。
每个Omega在江行简的眼里都是一样的,时越深知自己也不例外。他强迫自己不要往坏的方面去思考,却控制不住的去想象江行简那张高高在上的脸。
直到电梯声响起,走廊的尽头传来越来越近的纷杂脚步声,时越这才从臂弯中抬起头,慢慢看清了来人。
带着淡淡雪松香的江行简身后跟着西装革履的白麓,看上去两人像是刚刚开完会后匆匆赶来。
时越愣愣的看着江行简右后方独属于自己的位置被白麓所替代,强烈的危机感向他袭来——他真的害怕某天自己连那个位置都无法保留住。
江行简走到自己面前,时越站起身来,不等时越开口,江行简率先黑着脸呛了时越一句,“我本来以为你会使些高明的手段,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
江行简的这句话几乎是给时越定了罪,时越张张嘴想说不是自己做的,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医生和霍之周无冤无仇,最大的嫌疑就在自己身上,时越低下头,不知道怎么给自己辩解。
曾经的伶牙俐齿在江行简面前都派不上用场,时越咬咬牙,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为自己洗清罪名。
“少爷,霍先生和我离开公司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十分左右,因为十点二十五有视频会议,我记得很清楚,离开公司后我立刻开车带霍先生离开,今天上的路况非常不好,路上花费了一个半小时,到达医院的时候人很多,因为是中午,我还特意询问了霍先生要不要吃完午饭再做检查,”时越用尽量平常的语气诉说着自己和霍之周上午的行程,说道午饭,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霍先生害怕我给他的午饭里面下堕胎药,就没有吃我为他买的面包和水,这些现在还在车上,少爷你可以随时检查。”
时越很少一口气说这么一大段话,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是真的着急为自己摆脱嫌疑。
只是时越的解释越完美,在其他人的眼里就越刻意。
江行简没有打断时越,他低头看着面前仰着头不停解释的时越,眼中显然透露着丝毫不信任。
时越被江行简这样的审视犯人的目光压得喘不过气来,突然他想到了医生给霍之周服下的止疼药,他再次张开嘴准备解释,却被江行简冰冷的眼神吓得心里一颤。
——就算说了这件事,他也一定会以为这是我为自己开脱找的借口吧……
时越最终没有说出止疼药的事情,他也停止了为自己的辩解,刚刚说的那些话他不知道江行简听进去了多少,但看江行简的脸色,他好像更生气了。
算了,爱信不信吧。
时越对江行简怀疑自己的态度很气愤,他强压下自己心里被误解的委屈和愤怒,垂下头重新坐在了座位上,没再搭理江行简。
事实就是这样,江行简如果不相信,时越觉得自己也没有办法逼他去相信自己——时越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生气,他不求江行简袒护自己,但至少希望他能够做到平等对待,可是现在自己的人格完完全全遭到了侮辱。
时越咬咬后槽牙,气鼓鼓的别过脸去,连看都不想看江行简一眼,仿佛身边坐了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霍家人得到消息后在傍晚时分赶了过来,霍之周这时已经做完流产手术,被转移到了特护病房。
时越没有踏进病房一步,他心里有气,看着哭哭啼啼的霍之周和缓声安慰的江行简那个心里都不舒服,看到霍家那个出了名的风流家主也没有客客气气招待的念头。
明明自己才是最委屈的一个,现在却成了罪大恶极的嫌疑犯。
时越就算坐在病房外,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
眼看着天色渐黑,时越的手机里传来了一份邮件,他点开邮件内容,里面是霍之周的检查报告。
时越连忙多划几下屏幕,直接拉到了表格的最后一栏亲子关系那里,看到孩子和江行简的基因匹配程度的数字时,时越的心凉了半截。
孩子无疑是江行简的,可是现在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霍之周流产了,这个认知让时越心里慢慢有了罪恶感,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才导致这个孩子流产的。
正当时越看检查报告看得入神时,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出来的人并不是江行简,而是一个戴着眼镜长相和善的陌生男人。
时越记得这人是跟霍家人一起来的医院,他一直跟在人群的最后,没有什么参与感,也不多说话,时越对这种人一般没什么印象,能够记住他也只是因为江行简和他说了话。
陌生男人看到时越抬头看自己,弯起嘴角笑了笑,打了声招呼。
“您好,我是江董的助理……”
“时越对吧,我见过你。”陌生男人一边解释,一边自然地坐在了时越的身边,“你和江行简结婚的时候,我去了的,还和你喝过酒。”
看时越有些茫然,男人才突然响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他抱歉地笑笑,“我叫霍之维,是江行简的朋友。”
听到他的名字,时越依然没什么印象,他猜测这人应该和江行简认识没有多久,不然自己应该也认识他。
霍之维不动声色地往座位的另一边挪了挪,看着时越的目光里带着探索,“我知道询问你周周的情况现在有些尴尬,但是……爸爸和周阿姨都很关心这件事,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只是换了一个人来审问自己……
时越听完霍之维的话,很快懂了他的意思,无非是霍家的长辈对这件事很生气,要求一定要给个说法,自己在这个时候就被推了出去,无论结果是什么,所有的错只能是自己的。
霍之维看出时越的动摇,他暗暗地后悔自己的讲话方式,觉得应该再委婉一些。
“你别担心,你说的话我都会相信的,”像是怕时越不肯和自己坦白,霍之维又解释道,“说实话,我其实并不赞成周周和江行简在一起,他已经结婚了,这种事情是错的,我也希望这次的事情能给周周一个教训,让他和江行简彻底分手。”
时越皱皱眉,他不太懂霍之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隐约觉得能够被人信任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仍然站在处于不利局势下的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可以信任呢?
时越没想那么多,他将带霍之周去医院的整个过程全部复述给了霍之维,讲到见到韩医生的时候,霍之维的表情明显不对了起来。
“……是有什么问题吗?”时越看霍之维神情严肃,他及时问道。
霍之维拿出手机翻了翻,很快紧蹙的眉头就舒展了开来,“没事没事,是我记错啦,我本来以为武安一院产科没有姓韩的医生,你继续。”
剩下的事情很简单,时越本以为可以很快结束痛苦的回忆,在他讲到白色药片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了。
出来的人是面色阴沉的江行简。
“止疼药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行简的话让时越瞬间哑口无言,开始时越没有说止痛药的事情,是担心江行简怀疑自己把犯罪嫌疑往韩医生身上推,而现在似乎时越不告诉他药片的事情成了故意的隐瞒。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片止疼药没有问题?”江行简看时越明显已经慌乱的样子,继续逼问道。
时越张张嘴,他简直已经欲哭无泪。
他甚至想向江行简大吼一嗓子——我怎么去确定药没问题?难道你要我亲口尝尝再塞到霍之周嘴里吗?
再说了,这药又不是我给他的。
想到这里,时越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怒,语气极差地低声回怼,“药是韩医生亲手给的,如果药物有问题,说明韩医生有问题!这样解释可以吗?!”
似乎所有人都被时越大胆的回怼给惊了一下,病房甚至走廊里都陷入了胶着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江行简和时越。
江行简看着时越因为生气和愤怒涨红的脸,阴郁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时越的解释而舒缓半分,许久,他才慢慢开口。
“不可能是韩医生,韩医生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