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34

  “为了沫沫,他母亲想要离婚,但是他父亲觉得丢脸,上门打砸,沫沫头上留了烫疤,他外公外婆却觉得还可挽回。”说道这里,费澄邈笑了笑,面上的表情有些玩味的嘲讽。他和言宁泽都是出生于高知家庭,自小富裕,虽然豪门内的龌龊从来不比旁的要少,但对韩辰沫来说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阶级。

  如果费澄邈没有出事,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多看韩辰沫一眼,但有时巧合的到来,就是另一种命中注定。

  韩辰沫的母亲带着儿子跑了,跑出了国,在语言不通又没有绿卡的情况下,她一天做四份工,拿最微薄的工资,买二手的磁带和书本,让儿子学习外语。

  后来为了能让韩辰沫上学,她又做了当地一个黑老大的情妇,这才给韩辰沫弄到了一个可用的身份。

  但对韩辰沫来说亚裔人的外表、结结巴巴的口语、书写不顺的单词,他在学校就是个异类。更何况小时候还没长开时,额头上的烫疤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

  经历了多年校园暴力的韩辰沫最后没能考上大学,只是学了护理勉强养活自己。直到韩辰沫的母亲年老色衰被抛弃,早年的病痛一股脑地压到身上,她被查出肝癌早期,治疗费用高得吓人,韩辰沫一个月的工资根本支撑不起透析。

  “这时候有人说有一份高薪的工作,和你专业对口,你愿不愿意?沫沫当然愿意,之后他就来到了我住的那间疗养院,在碰上我之前他已经在那里做了三年的护工。”

  高薪的原因,韩辰沫等接触到工作后才明白——那是高风险所带来的。

  能住得起这间疗养院的病人,没有一个是家境不富裕的,可有一天突然跌落,脾气自然不好。有时复健的途中病人会骤然发火打人,韩辰沫被不锈钢水杯砸过,还在换尿管时遭到病人的辱骂,唯一能撑起这段时间的,大概只有到手的厚厚的薪酬。

  如果按照常有套路来说,费澄邈和韩辰沫之间,就像王子和灰男孩的童话。

  韩辰沫照顾了费澄邈两年多,陪着费澄邈从瘫痪到康复,中间经历了数次手术,在费澄邈最痛苦绝望的时候都是韩辰沫守在他身边。

  等到费澄邈好了后,两人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费澄邈重新工作,还把韩辰沫接到了自己公寓,让他辞掉了护工的工作,安心做他的男朋友。

  可惜童话故事从来都是走到大团圆的那一步就结束了,没有人写过王子和公主的婚后生活,也没有人会在乎灰姑娘变成公主前的眼泪是否清澈。

  费澄邈十四岁时就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他的父母接受良好,并给他生了个弟弟。作为家里独宠的小王子,费斯羽看不上韩辰沫的出身、长相、学历和工作。

  在费澄邈忙于事业的途中,费斯羽常常会去公寓给韩辰沫找茬,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韩辰沫有想过和费澄邈提一提这事,比如收回费斯羽手里的钥匙,但重新起步的费澄邈每天都周旋于各种工作和应酬中,回了公寓也是倒头就睡。

  遇到麻烦事后,再听到韩辰沫并不流畅的说明,费澄邈只会烦躁地打断,并表示等这段时间结束了再说好吗?

  韩辰沫说好,却一直没能等来这个机会。

  “沫沫自杀后,留下了三本五百多页的日记。他说自己就像被扒光羽毛的乌鸦,蹲在阳光明媚的屋内被晒到渴死,那些羽毛有些是被我拔掉的,因为我不让他再去工作,有些是费斯羽拔掉的,因为他一直在挑起沫沫的自卑,有些是沫沫自己拔掉的,因为他想留在我身边。他试图理解我、体谅我、总以为能够等到结束的时候,但是没有水的乌鸦却在窗户打开之前就渴死了。”

  以费澄邈的成就和容貌,他身边从来不会缺少追求者,和这些人保持暧昧的关系可以很好的辅助事业,就像言宁佑和谢熙雯、言宁泽和高妍蕾的关系一样。

  但韩辰沫只是个普通人,他看出了费澄邈的改变,也提过分手,可费澄邈求他留下来,并保证和这些人不会有除合作外的任何关系。

  ——聪明的乌鸦会在水瓶中加入石子来获得水源,而我是那只最丑最笨的乌鸦。

  韩辰沫在自杀前的精神状态已经差到极致,可费澄邈正忙着一个价值数亿美金的合作案,连韩辰沫的母亲去世,他都没来得及去参加葬礼。

  “沫沫的母亲去世后,他哭了很久,也许是为了惩罚我没有参加那场葬礼,所以沫沫让我亲手埋葬了他。”

  合作案成功,费澄邈重回了上流圈,身价倍增的同时,韩辰沫安静地死在了公寓的浴缸里。

  故事的最后,乌鸦被渴死在了水边,明明它是有机会去喝水的。

  韩辰沫在日子的开头写到:从头到尾我都不是童话里的灰姑娘,而是那群割掉脚趾、砍掉脚跟也想穿上水晶鞋的姐姐们——因为不适合,所以得不到。

  言宁泽是个很好的旁听者,他沉默地听完费澄邈的故事。回想一下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心情,或许是离开了玻璃屋,言宁泽一瞬之间居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可言宁泽和韩辰沫终归是不同的,而费澄邈的忏悔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个后悔者无力回头的补偿。

  韩辰沫死后,费澄邈没收了费斯羽的钥匙,把公寓锁起变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墓地。他再次回到了青年时的生活中,并在一次攀岩事故里遇到了魏安鸢。

  只要时间不停,故事就不会结束。

  言宁泽帮不了费澄邈,因为他从来不是那只被渴死的乌鸦。

  在巴尔的摩接受手术的那段时间,言宁泽见了一次费斯羽。少年以为言宁泽是费澄邈的新男友,刚想出口询问,就被言宁泽打断了。

  术后恢复和二次手术、三次手术间来回了将近半年的时间,言宁泽在感受到脚趾上的刺痛时,第一次回忆起了言宁佑——想到对方病床上哭红的眼睛,明明是作恶者,却弄得好像是自己不对一样。

  虽然手术成功,但言宁泽太久没有站起来过,双腿肌肉萎缩严重。

  费澄邈说要给他安排疗养院,言宁泽拒绝了,他觉得自己差不多该走了。

  也许是言宁佑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言宁泽开始做起噩梦,他怕自己某天睁眼,会看到言宁佑那张温和而乖张的笑脸。

  梦里的自己,被绑回木架上绞死。

  梦醒的言宁泽买了张飞去瑞士的机票,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疗养院住下。

  他的房间面朝雪山,窗户外面就是绵亘的山峦和层层绵白。言宁泽住下的第一天,言宁佑在六个小时时差的锦城,收到了哥哥新的坐标。

第33章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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