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63.
第二天方知行起来的时候浑身都不对劲。
腰酸背痛迈不开腿,眼睛肿的像核桃。
钟思远一睁眼就看见那张白生生的面颊上纠葛着两团粉晕,含水的杏目小了一半,本该心疼,但他挺不厚道的笑了。
方知行没气势的瞪他一眼,掀了被子要起床。
钟思远先一步坐起来,探头往床下一看,找到俩人的睡衣。
他手上拿着方知行那件,启唇询问:“我给你穿?”
方知行顺势趴到钟思远后背上,把自己的手腕横到人家脸上:“都被你掐青了。”
细瘦的小胳膊被手掌圈起来,钟思远截住他,瞧见掌下的腕骨红中透紫,当真是被他掐出来的。
“疼吗?”
钟思远摸了摸那块皮肤,昨夜任人怎么哭叫都不放过,如今良心发现,卖弄起迟来的温情,他低头在方知行手腕处亲了亲,羽毛似的吻,亲的方知行有点痒:“我给你热个毛巾敷一下,眼睛也肿了。”
方知行指尖一颤,抱怨都变作撒娇,抵在钟思远肩颈处乱蹭。
“远哥……”
方知行从后面搂住钟思远的腰,唇抿了又抿,憋的耳尖都发烫才很不好意思的说:“你带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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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农历新年还有一周,钟思远终于结束国内所有工作,回美国的机票已经买好,为防电灯泡,钟思远特地跟他哥错开时间回家,小算盘拨的哗哗响。
出发的日子逐渐临近,方知行也越来越紧张,光行李就收拾了三天,在衣帽间里转来转去的试衣服,还要请钟思远参谋:“这件怎么样?第一面得给你妈留个好印象。”
钟思远靠着镜子打哈欠:“挺好的。”
方知行说:“不行,感觉有点花哨,不能让你妈觉得我轻浮。”他换了另外一套,“这个呢,黑色是不是稳重点?”
钟思远点点头:“也不错。”
方知行抬手把镜子跟前的人搡开,端详半天还是不满意:“感觉有点老气,我都像三十的了。”
又换一圈,方知行决定今天到此为止:“算了,我明天再去商场看看。”
钟思远困的飚眼泪,早在一边坐下了,见人终于消停,胳膊一拉把方知行拽到身前。他叉着腿,方知行自然的挤到他腿间,整个人好似被围困住。
“怎么啦?”
钟思远脸贴在方知行的小腹上,声音隔着皮肉有些沉闷,听起来没精打采的:“别折腾了,我觉得都很好看。”
“我哪折腾了?”方知行扬起眉,“我都是要见丈母娘的人了,研究一下穿什么衣服很折腾?”
“丈母娘”三个字洪钟似的砸在耳边,一下子敲散了钟思远所有的困意。
他勾住方知行的腰把人抱到腿上,按捺不住的含起他一侧耳垂,薄薄的一片软肉在唇齿间厮磨,颜色很快浓重起来。
方知行嵌在钟思远怀里,像是他身上不可少的部分零件,一个开关就能让他全身瘫软,多余的力气全用来低喘。
钟思远朝那通红的耳畔问:“想跟我结婚吗?”
方知行眼睛半睁,内里已然迷离一片,但神智还未完全丧失,知道钟思远又在唬他玩。于是不太高兴的转过脸,惩罚般在钟思远嘴唇上咬一下:“又结不了。”
“你想吗?”钟思远锲而不舍的追问,“如果可以。”
万事加上一个“如果”,可以想象的就太多了。
方知行还真的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发觉第一个问题就把他难住了:“如果可以,咱俩谁娶谁?”
大丈夫能屈能伸,钟思远诚恳的回答:“你把我妈当丈母娘,当然是你娶我。”
“奥。”方知行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底暗爽,那点笑意转到嘴边差分毫就要泄露出去,又被主人强行按压回去。方知行赶紧发挥想象力:“这样的话,首先我得向你求婚,我要挑一个风景绝佳的地方,草原、花田或者是海边,单膝跪地拿一枚戒指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你如果说愿意,我立刻抱着你去民政局领证。你如果说不愿意……”
方知行拿牙尖磨了磨自己的舌头,模样有点蔫坏:“那我就把你扛起来,强行拖去民政局领证。”
他没骨头似的靠住钟思远,笑着问:“所以你说,我到底想不想啊?”
钟思远冰魄似的眼睛微微一动,热意流淌出来,他勾起方知行的下巴,近距离打量这张面孔上的神色,有向往,有期待,掺不得半点假。
“嗯。”钟思远满意的抱住他,“看出来很想了。”
由于两位铲屎官要离开好一阵,又赶上过年,家政阿姨也得放假,方知行和钟思远商量许久决定把莫扎特托付给季钏。
季钏临危受命,一手提着猫笼,一手抱着猫粮从檀香山接走莫扎特,再三向兄弟保证一定伺候好猫主子,让方知行安心去见丈母娘。
方知行很是欣慰,焦灼的心情都缓和了。
安置完莫扎特,方知行便和钟思远出发去机场,他带了个大行李箱,除了捯饬的衣物以外,还给钟思远的父母准备了很多礼品。他做足了功课,把人家爸妈的喜好摸的门清儿,连家里的佣人都不放过,摆明是要用糖衣炮弹讨好。
钟思远提前给家里打过招呼,说的很直接,在父母面前喊方知行的小名,视频时方知行就躲在一边,亲耳听见钟思远跟他妈说:“今年带卿卿一起回去。”
他害臊、紧张都顾不上了,唯一的念头是钟思远可能很早之前就和父母提起过他。
长途飞行很磨人,方知行几乎是睡过来的,但只要睁眼,无论钟思远在做什么,总能第一时间转过来看他。
还有一次半梦半醒时发现钟思远在写东西,他揉着眼睛凑过去,声音含混不清:“你在干嘛啊?”
钟思远蒙住他的眼睛,把人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温柔安抚:“没什么,接着睡吧。”
方知行被哄骗的飘上云端,在飞机轻微的颠簸中沉入美梦。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洛杉矶机场。
国外相对自由,来往都是白人面孔,方知行有点脸盲,看谁长的都一样,感觉老外看他们也是,俩人不作任何遮掩的从机舱出去,怕方知行走丢,钟思远全程牵紧他的手,发觉那手心一直在淌汗。
“害怕?”钟思远问。
拿上行李往航站楼外走,家里派了司机过来接,越接近出口方知行越慌,感觉自己好没出息。
钟思远停下来摸摸他的脸,从口袋里抽出纸巾替方知行擦干汗渍,缓声道:“别紧张,我父母都很喜欢你。”
司机是个年过六十的白人,见了面后钟思远用英文跟他寒暄,方知行傻愣愣的挥手Say Hi,听懂一句来自老外的评价:“Cute boy.”
方知行始终很局促,钟思远分散他的注意力,从扶手箱拿出一张美国地图,说自己都去哪里玩过。
方知行果然很上套,短暂的忘记烦恼,被钟思远的故事吸引,听到最后已经入迷,不由得发出一句感叹:“你小时候胆子好大啊。”
车开出去很久后,方知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从下飞机开始钟思远的嘴巴就没停过,尤其是他刚经历一场长途飞行,嗓子受到影响已经很沙哑,在这种时候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还一直在说话。
说话本身对钟思远来说就是不擅长的事。
但为了方知行,他什么都能做。
方知行想到自己跟钟思远一起回家的初衷,他心疼钟思远的声音,心疼他曾经的歇斯底里,他要给这段关系再上一道保险,他要让钟思远所有的付出都得到回报。就像他说过的那样,钟思远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他输,所以,他也一定要让钟思远笑到最后。
方知行按捺住心底的紧张,也不顾司机会不会看到,偏头吻住钟思远。
喋喋不休的声音骤然停止,钟思远目光一凝,揽着方知行的腰吻回去。
他们张扬而大胆,在异国的土地上热情奔放。
汽车缓缓驶入空旷小路,沿边的草木枝叶繁茂,此时正是午后阳光很好,铺在叶面上折射出嫩绿的光。
一路上,叶立君女士接连打了四、五个电话,实时监控俩人到哪儿了。
又一片别墅群过去,方知行率先看见蔚蓝的海岸,他惊叹道:“你家离海这么近嘛!”
钟思远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说:“不近,开车过去要二十分钟,走路更久。”
那也很近,方知行小声嘀咕。
钟思远捞起他的手:“快到了。”
方知行从包里翻出随身镜,把自己框在里头上下左右的照了照,问道:“我头发乱吗?”
钟思远空余的手掌挪至方知行的后脑,轻轻压了压:“好帅。”
方知行把镜子一偏,映出钟思远的脸,花痴似的:“你更帅。”
余光里突然多了几分颜色,方知行下意识回头去看,瞥见一片私家花园,五颜六色的玫瑰从木制栅栏间探出头,争奇斗艳般竞相绽放。他扒住车窗往外看:“好漂亮啊……”
钟思远欺近他,气息拂在耳边:“喜欢?”
方知行点点头:“我从来没见过橘红色的玫瑰。”
一个身穿暗红色旗袍的高挑女人站在花园顶前,汽车自她面前驶过时按了两下喇叭,方知行惊的一抖,被钟思远护住。
全自动车库的大门缓缓升起,钟思远朝他粲然一笑:“走,摘玫瑰给你玩。”
傻了眼了,方知行怔然看着花园的女主人微笑着朝这边走,刚迈上草坪时,身后的别墅里又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俩人挽手站在门前,似是在询问自己的仪表是否有不妥之处,女人转过身,动作轻缓的整了整男人的领口。
方知行被钟思远拉着手,一步步走向他的父母,先前所有的仓惶和紧张在此刻变作空白。
待到近前,叶立君递上一支刚从花园里采下的玫瑰,温柔的说:“卿卿,欢迎你。”
钟云生是广东人,这么多年在家说粤语,出门说英语,普通话很不标准,但也很努力的咬字清晰,他塞给方知行一封红包,说:“BB,坐那么久的飞机很累吧?快回家休息一会。”
方知行来不及为“卿卿”和“BB”惊讶,只感觉手里的红包在发烫,他连连推拒:“不不不,叔叔,我不能要。”
谁知手才伸出去一半就被人握住,叶立君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很轻的敲在方知行的手背上,连带着打破那点生疏和距离:“见面礼,第一次回家都要收下的。”
方知行恍然发觉,钟思远的父母欢迎的不是钟思远的朋友,或是男朋友,他们称之为“回家”,是把他当成了家人。
“我……”
方知行心头一暖,扭脸去看身旁的爱人。
钟思远点点头,鼓励道:“拿着。”
方知行转回去,明白了钟思远的善良和温柔来源于哪里,他动容的笑了,万分真诚的说:“叔叔阿姨,谢谢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