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周千凛。”
周千凛眼底的疲惫也太明显了。
夏一眠都产生了周千凛短短一天就瘦了五斤的错觉。
“原来你回来了啊。”他愣了几秒，才说出上楼梯时就想好的话。
周千凛“嗯”了一声。
然后又道：“刚好，有东西给你。”
他说着回屋拿了手机，然后点了几下。
夏一眠手机提示音响起。
他拿到眼前看了看，是个文档，地理重点汇总。
夏一眠眨了几下眼睛。
“抄写太麻烦，自己去打印，”周千凛说，“看手机伤眼。”
“哦。”夏一眠收起手机，继续看着他。
果然，周千凛原本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因为他的抬眸而闪躲了一下。
“数学题，还有疑问吗？”周千凛轻声问。
“暂时没有了。”夏一眠老实回答，然后问，“你搞竞赛的话每天都这么忙吗？还是说你每次参加竞赛都这样？”
“……不是。”周千凛说，“今天第一天，特殊点。”
夏一眠点点头：“这就好。”
他其实还想问问周千凛跟那个姜汁儿到底什么关系。
但是对方这个状态，他根本不好意思开口。
“那你去忙吧。”夏一眠靠在门框上说。
周千凛抬眸看着他，手搭在门把手上。
“哦。”夏一眠慢慢站直。
周千凛对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关上了门。
很温和的动作，但夏一眠就是觉得他很无情。
他现在很确认周千凛在躲自己。
但是并没有生气，因为如果生气的话，就不会又是给他手写笔记，又是整理重点了。
为什么呢？
古怪！
有点暴躁！
但是想到周千凛变得明显的黑眼圈……他叹了口气。
回到房间后，夏一眠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中午之前，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就是说到搬走和竞赛的时候，气氛不太好。
可他没搬走，关于竞赛周千凛也表态了啊。
夏一眠想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在热牛奶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漏掉了什么。
他当即精神起来，匆忙端起热好的牛奶，打定主意要去找周千凛问个明白。
但是动作太急，他突然手上一烫，整个人都被吓得一激灵。
然后就是非常猝不及防的“啪”的一声。
“操？”
夏一眠看着一地碎玻璃和牛奶，根本没明白这是怎么摔的。
感觉到还有牛奶溅在裤腿上时，他撇着嘴缓缓抬了一下脚。
“别动！”
周千凛人还没到，先在楼上喊了一声。
夏一眠本来就还在发愣，被他吓得抬起的脚僵在了原地：
“怎，怎么了？”
周千凛一言不发快步赶过去，皱着眉扫了一眼厨房的景象，然后一把拽过夏一眠的胳膊把他拽到了外面。
“烫到还是划到了？”
夏一眠闻言挑了一下眉，然后抬起还沾着牛奶的拖鞋展示给他看：“都没有。”
“……去换鞋。”
周千凛看了他片刻才说道。
“你别着急打扫，一会儿我收拾。”夏一眠说，“你把牛奶喝了吧。”
周千凛看向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沉默了几秒后：
“我喝咖啡。”
说着就要去开咖啡机。
“你给我住手！”夏一眠喊住了他，然后眼神很凶地瞪了他几秒，“你不是还要熬夜吧？”
周千凛手顿住了。
没有说话，就是默认。
“你最好把那杯牛奶喝了然后乖乖回去躺下睡觉。”夏一眠硬着声音说完，然后回手把厨房门关上了。
周千凛：“……”
他站在那里，很夏一眠对视了足足半分钟，才无声叹口气，拿起了旁边的牛奶。
夏一眠眼睛一直在监督着。
只是在看到周千凛手腕上凸显的青筋，以及因为微微仰头而看的非常清晰的喉结时，他才下意识别开了眼。
“你在故意躲我。”夏一眠直接道。
周千凛放下胳膊的动作顿了一瞬，然后才将杯子安稳放回桌子上。
“太明显了，你就是在拿竞赛当挡箭牌，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夏一眠抱着胳膊靠在门上，冲他扬了一下下巴说道。
周千凛只微微蹙眉，夏一眠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为什么呢？”夏一眠看着他问，“我从下午反思到现在，我没做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吧？”
周千凛听到这儿抬眸看他：
“你没好好复习？”
“废话你不理我我怎么学？”夏一眠怼了他一句。
周千凛微抿着唇。
“先让我说完，”夏一眠继续道，“我排除了一切可能性后，猜到有两个原因。”
周千凛往前走了几步，到水龙头下面把牛奶杯子洗了。
“第一个，昨天中午我拿小点心的时候，你跟我哥在外面说得正投入，”夏一眠一脸认真，“我哥肯定跟你说了什么。”
周千凛的手忽然一抖，水杯本就是玻璃的，沾了水变得更滑之后，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池里。
不过没碎。
夏一眠听到动静，挑了一下眉。
“果然是。”
周千凛背对着夏一眠，看着哗哗往外流的水柱，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回过头与他对视：
“你哥没跟我说什么。”
“这种解释你不觉得苍白且无力吗？”夏一眠也盯着他，“而且我已经大致猜出来了。”
周千凛拿着杯子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知道自己表现的确实明显了。
但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心里一直越来越乱，就连研究那些他最擅长的东西时，都一再出错跑神。
他很少很少这么失措。
——昨天夏青余那番话，将周千凛原本打算好的循序渐进，打成了一团乱麻。
将近两天了，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在没想清楚之前，只能躲着夏一眠。
他不是逃避问题的人，但面对这件事，他想不出别的应对方式。
夏一眠一向直言直语，会把事情就这样摊开说，他不太意外。
但由于对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发展一无所知，他做不到不紧张。
现在和夏一眠对视着，周千凛只能控制自己不做出任何表情。
哪怕心里慌得几乎要乱了呼吸。
夏一眠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满是探究，清了一下嗓子后，语速很慢地开口：
“他是不是让你刻意疏远我？”
周千凛感觉到指尖嵌进了手掌，才勉强克制住了颤动。
夏一眠看着周千凛没什么变化的神情，把话问完了：“他让你表现出很嫌弃我的样子，然后就可以逼我自觉搬出去？”
周千凛一直屏着呼吸，直到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手指倏地松了力气。
但他眼底暗色逐渐翻涌，眉头也缓缓皱起。
三番五次，这次他真的被夏一眠奇怪的思路气到了。
“你不说话，就是被我猜中了？”夏一眠打了个响指。
周千凛微微张口，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呼吸之后，抬眸与他对视。
语气变得冰冷：“夏一眠。”
“……嗯？”夏一眠因为他的语气愣了一下。
“你哥为什么这么做？”周千凛冷声问他。
夏一眠皱起眉，被提醒了：
“我怎么知道？”
周千凛别开视线，咬了咬牙。
“这就要问我哥了啊。”夏一眠无辜道。
周千凛似乎是不想再跟他继续聊下去了，将杯子“砰”地一声放回原位后，迈步打算出去。
“等等！”夏一眠迈步过去靠在门上，手护住门把手，“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问。”
要是把周千凛放走，让他进了房间，再见面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周千凛虽然一直皱着眉，周身的气压也阴沉了几分，但他没有强行往外迈步。
只是看着夏一眠拨号的动作，心里不自觉慢慢发紧。
电话很快就通了，夏一眠点了免提。
夏青余的声音传出来：“有事？”
“你是不是让周千凛刻意疏远我了？”
夏一眠开口就问。
周千凛意外于他的直接，扶在桌沿上的手紧了紧，抬眼看着他。
电话那边的夏青余显然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他很快就接道：“我倒是挺想让你离人家远点儿。”
周千凛闻言眼眸微闪，侧过了脸。顿了顿后，他拿了工具去打扫地上的碎玻璃。
“……什么意思？”夏一眠皱眉。
“这次竞赛第一必须是他，你最好一分钟都不要耽误周千凛。”夏青余在那边说。
夏一眠：“？”
他抬眸看了周千凛一眼：“你到底是谁亲哥啊？！”
对面轻笑了几声，然后温声道：“玩笑归玩笑，你懂点事，他参加竞赛压力挺大的，这几天别带着人家玩儿。”
“游乐场什么的，别带坏他了。”
周千凛动作顿住，心里微微紧了一下。
他能明白夏青余话里的意思。
“你调查我们？”夏一眠惊了。
“我没那么闲，”夏青余说，“时间不早了，早点睡。”
电话挂掉之后，夏一眠呆愣了一会儿。
所以他哥并没有跟周千凛多说什么。
说的无非就是竞赛的事。
难道周千凛的反常真的就是因为竞赛压力太大了？
这个念头刚蹦出来就被他自己淘汰了。
如果真是这样，没必要连午饭都不叫他，却有时间去陪那个姜资。
姜资？！
“那个姜资，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夏一眠想到这儿，一时没忍住把自己憋了一下午的问题问了出来。
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现在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周千凛听到后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夏一眠看似很随意的语气，最后一个字却带上了颤音。
周千凛拧眉考虑了几秒后，轻叹一口气，点头：
“他表白过很多次。”
夏一眠本来还故作轻松，听了这句话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提高了声音：“所以？！”
周千凛皱眉，没懂他的意思。
“所以！”夏一眠在门把手上拍了好几下，“你疏远我，就是因为他吧？”
“他觉得我跟你走太近不高兴了，所以你就疏远我了！”
“这样，是吗？！”
夏一眠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好自己的音量。
哪怕看着周千凛越发阴沉的神情，他气势还是没消半点。
毕竟他心里现在也非常不痛快。
“夏一眠。”
这是周千凛今晚第二次一本正经叫他名字。
声音比上一次更冷。
“听着呢。”夏一眠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硬着头皮应了一句。
周千凛扔了擦手的纸巾，三两步走到他面前，身上的阴冷气压也跟着一步步逼近。
夏一眠拧着眉，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出去。
毕竟厨房空间有限，易碎东西也多，打起来很不方便。
但他根本没来得及，周千凛一把握在了他的手上。
掌心稍暖，手指冰凉。
“你……”
周千凛一张脸猛地靠近，一瞬间都能感觉到他喷洒在额间的呼吸，夏一眠整个人抖了一下。
距离太近，夏一眠一时连呼吸都不敢了，但是他能感觉到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周千凛胸廓的起伏。
周千凛的指尖像是带电一般，电流感顺着被握住的手瞬间蔓延到全身，夏一眠双腿不自觉开始发软。
他庆幸自己现在是靠在门上的。
“我那天晚上说的话，不是玩笑。”周千凛手掌微微收紧，一字一句道。
“什，什么话？”
夏一眠觉得电流在耳边窜过，头皮一阵阵发麻，连自己的说话声都听不太清了。
“我只看得上你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眠仔：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