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47
“总觉得什么。”厉青凝拨弄起她的头发。
鲜钰闭着眼道:“总觉得报应要来,兴许这一回,我又要护不住你了。”
厉青凝这两世都这般冷面冷心,哪学得会安抚心尖人。
她丹唇微微张着,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数日她总是患得患失的,殊不知,这人竟也在怕。
怕什么,这不是过来了么。
她将碗随手搁下,倾身而下,将那枕着她腿的人半搂进怀里。
“报应不会来,我抱你来了。”厉青凝淡声道。
三日后,都城城门大开着,百官候在宫门前,恭迎长公主回宫。
马车车舆晃荡个不停,而驾着马车的,竟是个大夫。
那随军的大夫挤出笑来,不曾想自己有一日竟会成为马夫。
百官探头看着,等着长公主露面,可没想到长公主在车舆内坐着,竟连脸都未露。
车舆里传出厉青凝那冷冷淡淡的声音,“本宫回来了。”
这么一句话,却令百官都安了心。
芳心听闻自家殿下回来了,慌忙命人去烧热水,又将零零星星的事务吩咐了下去。
厉青凝回了宫本应先去元正殿一趟,可她却未立即去元正殿,而是让马车停在了阳宁宫外。
芳心站在门外探头看着,着急地等着车舆上的人下来。
半晌,那垂帘才缓缓掀开了些许,可从车上下来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古怪。
芳心细细一看,不怪,怪的是长公主怀里竟抱了个人。
只见那人露出来的脚踝细瘦得不堪一折,素白得像是一点颜色也未染上一般。
芳心愣了半晌,自然猜得到厉青凝怀里抱着的是谁,可为何要抱着下马车,是走不动了还是怎么的。
想到战场上那刀剑嗡鸣的场面,她脸色登时煞白,面上的喜意似是落在海上的石子,咚一声沉到了水底,寻也寻不着了。
她连忙走上前去,泫然若泣地道:“殿下,姑娘这是怎么了?”
厉青凝脸色黑沉沉的,抿着唇不发一言。
芳心浑身一颤,双眼登时湿润,“姑娘莫不是……”
厉青凝没答,浑身像是长满了冰碴子一般,又冷又骇人,让人不敢近身。
芳心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厉青凝的神色,更加觉得自己并未想错。
她又低下眼,只见鲜钰垂下的那只手软绵绵的,明摆着半点气力也没有了。
可厉青凝仍将人抱着,那黑沉沉的面色颇像是要将人从牛头马面手里抢回来一般。
芳心怎么也想不到,将这两人送离的时候,一切还是好好的,怎一回来,就成了这般。
虽不知那孩童模样的六姑娘是如何长成这副模样的,但好歹相处过好一阵,她越想越觉得难过,越发觉得六姑娘着实太惨了。
她小声地抽泣起来,一张脸全被泪沾湿了,压低了声音道:“殿下,还是让姑娘入土为安为好……”
厉青凝却不应声,快步便将人往屋里抱。
门嘭一声合上了,芳心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忙跑了过去,想劝劝自家殿下将人放下。
可她刚走到门外,还未来得及叩门,便听见屋里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鲜钰在屋里道:“芳心都说了要入土为安了,你将我扔在床上做什么。”
门外,芳心听得一清二楚,她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着圈,可怎么也哭不出来了。
她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这两人竟、竟玩出了这等花样?
越想越是惊愕,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难以置信地跑远了。
屋里,鲜钰冷不防被扔在了床榻上,幸而身下铺着的被褥足够厚实,否则她定要喊疼不可。
厉青凝垂下眼,冷声道:“在你身子骨未好起来前,莫要撩拨我。”
鲜钰也无甚力气,细细地抽着气才坐起了身,两眼往别处一斜,说道:“我如何撩拨你了,我不过是多说了两句。”
“那你也该清楚,你多说了两句什么。”厉青凝道。
鲜钰轻着声道:“我说的有何不对么,我都无甚力气了,回来怕是连墨也不能为殿下研了,只得殿下亲自来。”
厉青凝阖起眼,不想去看,也不想去听。
如今回了宫,能抄的书倒是有了,可抄书已无济于事,心若是烧起来,也不知该如何去灭了。
鲜钰低笑了一声,她每回看见厉青凝闭眼,便会耐不住性子,总想寻些法子逗得厉青凝不得不睁眼看她。
那样冷冷清清一个人,在她面前却全无锋芒,至多刻意冷着声说几句话,可心却是软的。
软得像水一般,水中盛了明月。
明明所欲所求都刻满心头了,却硬是要隐忍着,为的却不是那三两分的矜重自持,而是怕将她伤着。
她好像成了厉青凝的一根软肋,可她又不想成那一根软肋。
既然厉青凝要在那位置上稳坐,怎能让人知晓其软肋在何。
鲜钰静静看了一会,忽然道:“此番回宫,殿下应当要继位了。”
厉青凝这才睁开眼,“不错,是要继位了。”
她说得极其平淡,似是继位一事无甚重要般。
可怎会不重要,若是不重要,那她也不会去争了。
鲜钰坐直了身,伸手去捧厉青凝那素净的脸。
她的手凉得很,大抵是因为身子还虚着,骨子里似是还透着寒气。
回来得急,厉青凝面上未施浓妆,唇上倒是沾了些胭脂,依旧风姿绰约,却无半分娇艳。
确实皎如明月,可这月却让她捞起来了。
鲜钰又道:“大典定在何时?”
厉青凝抬手握住了鲜钰覆在她脸上的手,“隔日吉时,一切从简。”
鲜钰叹了一声,“可惜我不能看着殿下受百官拜贺了。”
“为何不能。”厉青凝细眉一抬。
鲜钰哂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难不成殿下要封我个什么。”
厉青凝还真垂下眼认真地想了一会,“前世时我未能如你所愿,此世定……”
可她话还未说尽,便被鲜钰打断了。
鲜钰自然明了自己前世所愿的究竟是什么,她前世求着逼着厉青凝,厉青凝不依她。
如今厉青凝要给她,她却不屑一顾了。
她眉一扬,“此世我不想。”
厉青凝一时不明白她是不是在说反话。
鲜钰唇角一翘,“确实不想要了,你也莫要硬塞给我。”
“那你想要什么。”厉青凝蹙眉问道。
鲜钰缓缓道出了两个字。
厉青凝愣了一瞬,却见鲜钰一双眼亮如星辰,不似在开玩笑。
过了许久,她才微微颔首。
她要什么,便给她什么,此话怎能作假。
鲜钰见厉青凝点了头,抬起脖颈便将唇送了过去,可没想到却被厉青凝捂了个严实。
她唔唔叫了两声,可厉青凝就是未将手放下。
鲜钰微眯起眼,退后了些许避开了厉青凝的手,意味深长道:“你还未让我叫不得轻,嫌不得重呢。”
厉青凝不想理会她,转身欲走,可没想到袖口却被拉住了。
一回头,便看见红衣人一双眼湿漉漉的,唇也微微抿着,将那一身棱角都磨尽了,整个人软得似是成了一瓣一捏即碎的花。
鲜钰眼眸微微弯着,似是成了个钩子,以身做饵,恍如山精妖魅。
厉青凝想去拨开她的手,可没想到那人说是无甚力气,可却将手里那角布料攥得十分紧。
“莫要惹我。”厉青凝淡声道。
鲜钰却仍是不放手,还将身子往她的手臂上蹭,像是成了一株藤蔓,非得攀着人才能生长了。
厉青凝阖起眼,眼前登时漆黑一片,也看不见那人勾她的模样了。
可没想到那人却将下颌搭在了她肩上,在她耳边道:“怎么又不看我了。”
“你不是无甚力气么。”厉青凝道。
鲜钰笑了,“无妨,我躺着就好了,要气力做什么。”
厉青凝的嗓音已不甚平缓,可却仍是冷得厉害,“我说了,你莫要惹我。”
“你还能要我命不成?”鲜钰悠悠道。
这话音落下,半晌后,她确实觉得厉青凝能要她的命。
可她却硬是噙起笑来,气息不稳地在厉青凝耳边道:“我十分欢喜。”
一世分,一世聚。
终于盼到了这一日,让她如何不欢喜。
翌日,厉青凝去听了早朝,朝会上,群臣说及了凤咸王一事。
垂帘之后,厉青凝冷声道:“凤咸王叛国,理应将其贬为庶民,凌迟处死。”
元正殿里一阵欷歔,却无一人有异议。
那雕着盘龙与卧虎的皇座依旧是空着人,只有个太监孤零零地在边上站着。
东洲不可一日无主,皇座上是时候该坐人了,不应再空着,也不能再空着了。
忽有朝臣问及继位一事,厉青凝只道:“一切依先帝遗诏。”
在朝会散后,厉青凝将礼部尚书留下了。
厉载誉的梓宫已在殡宫停了太久,按照日子,也该入皇陵了。
那礼部尚书低头道:“先皇的梓宫已奉移殡宫,皇陵内一切妥当。”
厉青凝微微颔首,忽然觉得讽刺至极。
厉载誉早早就为自己修建了皇陵,没想到这一死,也能早早住进去了。
她问道:“出殡的日子可有定下?”
那礼部尚书道:“臣原本以为,殿下若是要迟几日才能回宫,那便正月后再行出殡。”
“正月太晚了些。”厉青凝蹙起眉。
礼部尚书连忙又道:“所幸殿下早早归来,腊月二十六恰宜将先帝的梓宫送入皇陵,正好在大典之后。”
厉青凝微微颔首,“那便择腊月二十六。”
礼部尚书将双手交叠着高举过头顶,又道:“一切已准备妥当,只等殿下开口。”
他垂下了手,又道:“只是,如今天师台仍在修葺,而祭天之礼又无人可施……”
厉青凝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些,笑意淡至无迹可寻。
她道:“祭天照常,不必移至天师台。”
礼部尚书愣了一瞬,心道如今国师的位置还空着,又有谁能来行那祭天之礼。
厉青凝淡声道出了一个名字,礼部尚书恍然大悟,连忙低头应声。
一皆在有序地筹备着,急不得也乱不得。
都城的雪早就停了,只是天还阴着,天穹一片苍白,看不见云的轮廓,更见不着天晷。
萧瑟如刀的冬风从宫门横刮而过,扫起了萧萧落叶,呼啸着往元正殿去。
而那红绸,也从宫门铺到了元正殿。
新帝即位当日,群臣站在元正殿外,乐师们揽着金石丝竹站在一旁,可却连半点乐声也未传出来。
国丧当头,即便是新帝即位也不得奏乐。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在得知祭天礼不在天师台中进行后,颇觉得不合规矩。
如今依旧觉得不合规矩,这般行事,定会引起天怒不可。
众人齐聚在元正殿前,不免担忧起来,也不知这祭天一礼由谁来施。
厉青凝站在元正殿外,仍是一袭玄衣,不同的是,那玄衣的衣襟用金丝绣了日月星辰,衣袂上的夜合花换成了盘龙与伏虎。
她抬起一双凤眼,朝天穹望去,面色沉着如水,似在等着谁。
周遭静得很,群臣皆压低了声音说话,那低语声被风鸣遮了去。
谁也不知来的人会是谁,也不知这祭天之礼究竟会如何。
骤然间,那白茫茫的天际上一道红影掠过,一人扶风而来,如鹊羽般悄然落地。
百官怔愣,却见新帝站在殿门前动也未动。
有人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是谁?”
“你竟不知她是谁,是她诛杀了前国师!”
又人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为何四万精兵破得了那易守难攻的凤咸城?”
“不知。”
“因为……”答话的人缓缓道:“那人也随军前去了。”
那乘风而来的红衣人素腕一转,手中骤现三炷香,那香无火自燃,随即便被插在了鼎中。
铜铃骤响,四周的风似是生了灵,本呼啸着刮个不停,现下却静了下来。
鲜钰笑了,她不懂什么祈福,也不懂什么卜算。
但只要厉青凝在位一日,她便要保这东洲一日。
她边挥着铜铃边往殿门前站着的厉青凝看去,只见那人也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忽然有人惊道:“那是什么!”
群臣纷纷抬头朝天看去,只见一道紫气自西而来,在天穹上来回盘旋着,似是攀天而上的紫龙。
顿时,如浪涛般的呼喊声响彻这东洲皇宫。
群臣俯首便道:“天佑东洲,东洲千秋万代,吾皇万岁!”
鲜钰低声笑了,这一世,终于让她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而远在西边,那又有了山灵的龙脉刚打了个嗝。
新帝即位,东洲改年号玄泱。
在新帝大赦天下之日,那叛国的凤咸王被贬为了庶民,择日凌迟处死。
凤咸王在牢狱里坐着,忽觉得一切仿若一场大梦,起初他明明将一切都攥得牢牢的,可现下却什么都没了。
是他松了手,是他松了手才丢了这一切,这又怨得了谁。
狱中昏暗一片,他依稀听见远处狱卒的谈话声。
那狱卒隐隐约约在说:“新帝即位,天穹又呈吉象,今年定是个丰年。”
“我也瞧见了,长龙盘空,久久不离,这吉象可谓是千年难得一遇了。”另一人道。
凤咸王怔了一瞬,不知那吉象究竟是何样。
他只是想不到,他在牢中吃着冷饭的时候,新帝竟已继了位。
明明只是隔着一面墙,这一刹那,却恍如隔世。
他心道,或许他不是赌输了,而是从头开始便错了。
打从一开始就错了,大错特错。
先帝出殡那日,三皇子厉千钧才全然康复,他面上已看不出什么患过天花的痕迹了。
都城四处皆在鸣钟,宫人身着素衣,从金麟宫叩头叩到了城门外,一行人皆在扬声大哭着。
百姓皆闭门不得出,唯恐冲撞了陛下的魂灵。
三皇子厉千钧走在其中,他脸上尽是眼泪,一时却很是茫然。
虽在宫里时,他也听闻朝中、宫中发生了不少变数,可真真出了屋门,同百官、宫人一齐哭到殡宫时,他才真切觉得,这一切都变了样。
变了,没想到凤咸王竟私通了妥那国,又被捉拿回都,没想到那要将他置于死地的皇兄竟先走了一步,没想到父皇确实驭龙宾天了……
一时间,他总觉得他丢失的,不仅仅是这一段不甚短暂,也算不得漫长的日子。
可究竟丢了什么,他自个也想不通,只觉得心里头想空了一大块,如何也填不上了。
在殡宫外,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席玄衣的皇姑竟将梓宫扶了出来。
先帝宾天,在出殡之时,唯有继位之人才能扶棺前行,没想到,那人竟是他那凉薄寡情的姑姑。
他早有听说,可就是不敢信,没想到继位的确实是她。
可为何会是她?
厉青凝扶着厉载誉的棺椁从殡宫里出来,抬眸朝厉千钧睨了一眼,淡淡道:“起驾皇陵。”
众人马不停蹄的往皇陵去,一路香烛不能熄,黄纸漫天飘着。
厉千钧跟在其后,压低了声音难以置信地问道:“先帝为何将皇位留给、留给……”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那皇姑了。
跟在一旁的大臣沉声道:“自然是因为当得起。”
厉千钧大惊,低着头不敢多言,唯恐被人听见。
虽说先前是在养病,可他在屋里待了那么久,已和软禁无异。
被困在屋中的这段时日,他也常常在会想先前的事情,细细琢磨了许久,他才想明白了许多——
日后定要谨言慎行,莫再轻易听信人言。
那新任的国师走在先帝棺椁之前,摇铃为先帝亡魂引路。
入了皇陵,又将先帝的棺椁放置好,诵了祝文又奠了酒,众人才纷纷退离那阴冷之地。
在回去路上,新帝和国师共乘一车。
车舆里,方才还装模作样的国师登时像是软了骨一般,伏在了新帝的腿上。
芳心十分懂事,抬手便把车舆的帘子放了下来。
那帘子一落,鲜钰直起身,凑到厉青凝耳畔咬起了耳朵,她轻着声道:“方才你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着实好看。”
厉青凝目不斜视地望着前边,即便车舆外的幕幕已被垂帘遮起了。
她也不知这人怎么越来越放肆了,原先还会喊一两声“殿下”,如今说来说去,只单单剩一个“你”字。
本想教这人规矩的,可每回教着教着便扯上了笔墨纸砚,一提及那笔墨纸砚,便将规矩教到床榻上去了。
她索性闭嘴不言,可那伏在她膝上的人却越发没规矩,揽着她的脖颈又小声说话。
明明既能呼风,又能唤雨,就连祭天地时也狂妄得很,似连这天地都未放在眼里一般。
可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这新上任的国师却小声道:“方才摇幡的时候将手扭着了,现在气也喘不顺,浑身乏得很。”
厉青凝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方才一本正经且装模作样的人究竟是谁。
鲜钰那细细瘦瘦的手臂仍环在她脖颈上,袖口已滑至了肘间。
厉青凝冷声道:“你可知你为何会乏。”
“为何?”鲜钰问道。
厉青凝侧过头,声音凛凛地道:“因你一夜未睡,还不知悔改。”
鲜钰一哽,听厉青凝这么一提,登时想起她昨夜是如何哭的了。
她随即松了手,还将腰背挺直了,只是眸光仍左右摇摆着。
半晌,她才悠悠道:“说得好像昨夜之事与你无关一般。”
厉青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玄泱年间。
东洲肃清朝堂,彻查朝中贪官,勒令诸侯国君王非承旨不得擅自进入都城,并进一步收回地方政权。各宗门不得干涉朝政,也不得私自踏入都城一步。
新帝重农兴商,各司拟定了众多新法,其中包括粮税和新刑统。经疆隅一战,皇室彻底收回兵权,整顿军队。
而那远在海上的慰风岛,被收作了安隅书院。
河清海晏,民康物阜,兴国而能安/邦。
新帝巡幸郡县,只见城中彩灯高挂,仿若地上天官,街市里鼓乐喧天,十分热闹。
百姓聚在一块,只敢悄悄朝那皇辇望上一眼,唯恐冒犯了圣颜。
“那珠帘遮面的红衣人是谁,她为何能同那女陛下平坐?”忽然有个小孩儿糯着声问道。
站在一旁的人连忙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答:“那是国师。”
“她为何能当国师?”小孩儿瞪大了双目。
“劈开滚滚黑云的是她,乘月而去的是她,助东洲大败妥那的亦是她,她自然当得起国师。”被问之人耐心答着。
“可她不是乘月而去了么,怎又回来了?”小孩儿又问。
一旁的人低着声道:“心有所系,再远也会归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