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巡逻队4
热汗从太阳穴滑落,钟年将不知道第几个丧尸的脑袋刺穿,直到手臂因为用力过度颤抖不已,他一刀把最后一只丧尸钉在墙上。一只
身穿护士服的丧尸被锋利刀刃挖开脑髓,刀刃翻搅后挑出一颗粉色晶体,鸽蛋大小。放松了一下手臂肌肉,钟年附身拾起晶体,握在掌中,晶体化为无色粉末。
“喀啦。”微不可闻的金属碰撞声传到钟年的脑海里,链接了一道奇异的感知。钟年迅速躲到病床后,拉上门帘。片刻后,门外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一前一后,两个人。
“听说了么,那什么药剂中心抓了一只四级丧尸。”
“啐。四级?真的假的。目前人类异能者最高级的不过刚刚三级而已。”另一道粗犷嗓音传来。
“好像说,四级的已经有神志,会思考了。”瘦小的那个男人握紧了手中的枪,眼睛一直注视着周围。
“他妈的,这些鬼东西进化得这么快。老子还不如直接让它们来一口,省得整天担惊受怕......”
“去去。赶紧把这一片巡逻完,回去......”
“里面是谁?出来!”其中一人怒喝道。
钟年贴着墙,屏住呼吸,握紧手中刀刃。
一道粗暴的推门声响起,瘦的那个从隔间拉出一个人。
“哎呦。”四十多岁的男人倒在地上,发出痛呼。
“幸存者?”声音粗犷的那个怀疑地打量着地上的男人,手中枪械利落上膛,枪口指着那个男人。男人惊恐地举起手,试图往后缩。
“猴子,你看看。”
瘦的那个一脚踹到男人背上,男人整个人趴倒在地。背上的衣服猛的被让掀开,发黑的丧尸抓痕暴露出来。
“我!我...”男人慌乱着想遮掩伤口,话刚出口,便被一声枪响打断了。
男人扑倒在地,头上一个洞,正在汩汩地冒出鲜血。
“妈的。这一上午遇到的全是被感染的,浪费老子子弹。”
两道声音渐渐远去。钟年才从隔间出来,手里提着一些常见病的药物、绷带和消毒水。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个男人身上几秒,然后拉开门出去了。
钟年拐过弯,从那两个人来时的方向走去。不远处水泥地面几道发白的脚印,延伸到另一头。
是军靴。
钟年顺着脑海里跳动的光点找去,在地上发现了一截铁链。他将铁链卷在手掌上,收拢五指,铁链和脑海中那点奇异的感知一起消失了。钟年隐隐有了猜想。
回去的路上钟年略有所感似的突然望向一个方向。柔软毛皮的剐蹭忠实地传递到他的大脑皮层,形成感觉。他心念一动,附近裸露的钢筋自发射出,将奔跑的兔子串成了一串死兔子。
“四级丧尸已经有神志了。”
那两个人的声音萦绕不去。
地上又躺了几只一级丧尸。钟年沉默地等待抵御伤害的金属化的皮肤恢复,拿起了药箱。
药箱里还有几颗刚洗干净的晶体,都是鸽蛋大小,纯度不高,全是一级的。
晶体碰撞药箱,发出哐当的声响。
11.
“扬扬。我回来了。”
我感觉有一个人借用我的身体在说话,我可以轻易捕捉到他的紧张和过度敏感。但我同时又像一个漠不关心的过客,抽离在体外围观一场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电影。
我透过我的眼球看到了红色的我,像一团融化的热蜡缠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我大声呼喊让他快逃,然后我看到他琥珀般浅褐的玻璃球一样的眼珠倒映出我的笑容。我看到他抱住了我,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志在必得的轻蔑表情。可是他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渐渐将他吞噬的红蜡。
下一刻,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铁链缠住了我的脖子,不断收缩。我的脸因为缺氧而变得紫红,我向他伸出手,然而他和另一个我一边说笑一边相拥而去,离我越来越远。
我跪倒在原地拼命地用手指甲揪住锁链,在我即将死去的前一刻,铁链断了。我被泡到冰冷的海水下,离头顶冰层透过的阳光越来越远。
“怎么会有兔子。”
“回来的时候捡的。”
“真好吃!”
“慢慢来,别噎着。还有半只留着明天吃吧。”冰箱柜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阿年的厨艺总是那么好。”
“嘴甜。再给你吃一块,剩下的不许吃了。吃太多不利于消化。”
不满的嘟囔声。
遥远的距离将声音解离成破碎的杂音。
我的嘴里冒出一串飘摇的气泡。
我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12.
深夜,我醒来了,在床上。
门半掩着。身旁的被子皱成一团,冷的。
我将被子掀到另一边,抽出枕头底下的匕首,翻身下床。脚底传来瓷砖的冰凉,我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脚趾。
我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向房门走去。窗外是浓重的黑暗。我藏在门后的阴影中探出一只眼睛,窥见客厅的背影。
生肉的血腥味萦绕着厨房。我男朋友背对着我,面前是一盘兔肉——或许叫半盘。
我看见他端起那盘生肉,凑到鼻尖嗅闻。我的手无意识地痉挛般抠着门上一块半裂的木板。
他饿了。
异化中的人类开始感觉到无法被满足的饥饿,对生食兴趣渐生。
“阿年。”我走到他身后五米外的地方,停下。
五米是一个微妙的距离,既不会显得疏远,也不会因为接触太近让人感觉到冒犯。
我镇定地藏好了右手衣袖中的匕首,然后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眼泪在睫毛闪耀水光。
“你在做什么呀。”
“我困了,回去陪我睡觉吧。”
男人沉默地站着。
我没有说话,我在等他。
我听到碟子被轻放在灶台上的轻响。
他慢慢转过身,右手藏在背后。
我捂住嘴,又连续打了几个哈欠,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眼睛困得睁不开。
他的胸膛缓缓起伏,我慢慢地凑过去。
我是无害的,我对你没有威胁。我试图像他传递这样的信息。
寒凉的刀刃贴着我的手臂。
我仰着头胡乱地亲他,假装没听到他过快的心跳。他在黑暗里注视着我,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钟年比我高小半个头,但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笼罩着我的阴影有一天会给我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嗡的一声过后,我们都听到了机器运作的闷响。
那碟肉回到了它原先的地方。
“走,回去吧。”他用右手牵住我的左手,我们往卧室走去。
我轻轻合上房门,我的男朋友蛰伏在黑暗里,他在等我过去。
我的脑海里疯狂闪烁的红色警报在尖叫。
他迟早会因为好奇而咬穿我的喉咙。
但是我还是迈着欢快的步伐过去了。
我伸手掖被角,匕首顺着袖子滑回了我的枕头底下。
我翻了个身,躺在他怀里,他的嘴唇贴着我的后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