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暗恋四
正是换季, 医院床位紧张，许初九办理不了，只能找了个僻静的位置, 慢慢扶着宋嘉予坐下。
宋嘉予实在是难受得很，他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许初九。她年纪尚小, 即便是化着妆也显得有些稚嫩。
宋嘉予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卡索利时，那个文文静静什么还不懂的小女生，一晃已经慢慢地开始可以独当一面了。
“先回家吧, 我吊完这三瓶就回去。”
许初九摇了摇头, 略显疲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守着宋总。一晚上而已, 平时熬夜多了, 都习惯了。”
宋嘉予微怔, 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许秘书这是暗示我平时给你布置的工作太多了？”
“加班费也多。工资给够, 工作再多都行。”这句话倒是半真半假, 许初九也的确需要钱。只不过这么强的工作量, 要不是因为宋嘉予，她绝对不会做的。
“宋秘书还真是现实。”宋嘉予低叹一声, 脑子烧得厉害, 特别是太阳穴那个地方，晕晕沉沉的, 像是要炸开一样。
把手机划开, 宋嘉予发了两条短信过去, 对许初九说了一句, “我先睡会，熬不住了你就先回去。”
“好。”许初九乖乖应着, 却没有闲着。从背包里面拿出了平板，反复改着方案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初九从平板抬起头时，身边的宋嘉予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轻手轻脚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的身上。
宋嘉予的五官好看得过分，睫毛细长，薄唇因为生病而有些苍白。许初九有些心动，伸出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高烧还没有褪去，他的脸有些烫。通过接触的指腹传递了过来，有些软，也很暖。
她喜欢的宋嘉予，从少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以前的宋嘉予令她心动，现在的宋嘉予令她心疼。可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想站在他的身边。
“宋嘉予。”许初九轻轻喊着他的名字，“我不是小女生了。”
宋嘉予醒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身边的座位空荡荡的，不见许初九的身影。
回家了吗？
拿了药，往外走去，便看到许初九买了早餐往他这边赶。估计是路上跑着了，额角还有汗。前一晚的妆容来不及卸掉，这一会，脸色看上去有些干。
“怎么不回家？”宋嘉予接过她手中的早餐。
“昨晚我说了。”许初九重复了一遍，“怕宋总脑袋烧坏了没人给我发工资。”
宋嘉予扬眉，买的是热粥，很香，最适合他这种刚刚退烧的人，“给你发工资的是财务，我可管不了。”
顿了顿，宋嘉予浅浅地勾唇，“不过，辛苦你了，许秘书。”
宋嘉予一笑，许初九就有些受不住，急急忙忙别开眼，“我开车送宋总回公司。”
“好。”
好在公司许初九有备用的洗漱用品，脸上干得很，她卸妆之后就没敢化妆。
下午又是一个什么老总的生日，许初九其实一直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有钱人之间的聚会能够那么多。后面才发现，有的是闲的，有的是借此巩固关系。
各自有各自的目的，酒会里也都是勾心斗角。
两杯酒下肚，许初九就有些难受了。一晚上没睡，脑子本来就疼得很。这下碰了酒，更是有些扛不住。
宋嘉予看了她一眼，“不舒服？”
“没事。”许初九强撑着，反胃的感觉不断地往上升，“就是酒有些辣。”
“你先回车上休息。”宋嘉予道，从一旁拿了一些带有包装袋的小面包给她，“以后不要为了穿礼服不吃晚饭，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
他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没有了以前的温柔。许初九怔怔地接过，却还是不甘心，“宋总，我真没事。”
宋嘉予稍微冷下了脸，“别犟，回车里休息着。”
许初九咬着唇，心口像是被拉扯一样，疼痛难忍。憋住了眼泪，许初九点头，“宋总有事吩咐随时给我打电话。”
等到许初九的身影消失在酒会里，一旁的秦力才忍不住说了一句，“宋总，您要关心人家许小姐，态度也得好一点。人家还是个女生，心里头万一脆弱点怎么办？”
宋嘉予端着酒，问他，“秦力，你入职场多少年了？”
秦力微微思索，“大概也有五六年了。”
“五六年了性子怎么还这样？”宋嘉予摇了摇头，“你上车去看看她，昨晚照顾我熬了一夜，别身子顶不住晕倒了。”
秦力小声地嘀咕一句，“我就随便说说，您对许小姐那么好，万一人家爱上你怎么办？宋总多金又帅，公司里许多小姑娘都……”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许初九照顾了他，所以一报还一报，仅此而已，“而且，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喜欢小女生。”
那感觉，就像是在照顾妹妹一样。
上了车，许初九拿过自己的外套。月色还早，她却已经累了。
靠在座椅上，刚才宋嘉予的样子还在脑海中。面色很冷，完全就是上司对下属的态度。她还以为，自己到了他的身边，会是不一样的。
躺了没一会，听到敲门窗的声音。许初九惊醒，往外面看了一眼，秦力站在外面。她赶紧把车门打开，“怎么了？”
秦力上了前座，探头往回看她，“我来看看你，熬了一夜，又空腹喝酒，你身体没事吧？”
许初九摇头，“没事，我眯一会就行。”
“行，你放心睡，有我看着呢。”这种酒会，少不了那些猥.琐的老男人，有个人守着，也能放心许多。
许初九不知道的是，即便宋嘉予变了，他也依旧温柔。只不过，温柔的方式却也随着变了。
而后的某天，整理着文件，许初九突然发现宋嘉予的账户转移了巨款。她急急忙忙站起来，看向对面的秦力，“秦秘书，你快看看宋总的账户。”
秦力这边刚操作完，便听到许初九的声音，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没事，这是宋总把以前欠的外债给换了。”
“什么外债？”
秦力轻咳一声，凑到许初九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其实这也不是秘密了，宋总回国那年，被人给骗了，折损了一大笔生意，那时候银行差点都要扣押宋总的家了。后来是借了安小姐爸爸的钱，这才把窟窿补上的。这不，都三四年了，才总算是还完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宋总这些年过得有多么惨，别看他表面上光鲜亮丽的，实际上身负外债，笑容都没有了。”
许初九记得安澜提起过，宋嘉予的公司出了事。那时候她还频繁地回家，也不知道在忙碌着什么。只不过碍于面子，许初九没有过问半句。
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后悔不已。
见许初九一副怔怔的样子，秦力又补充两句，“你别觉得咱们宋总现在那么不近人情，又冷血的，其实他以前可好说话了，又体恤员工，晚上了还会给我们点各种吃的。”
“这不是，经历了这么一操心的事情后，整个人都变了。”秦力长叹一声，“我从宋总回国后就跟在他身边了，以前的宋总，可温柔了。”
许初九有些失神。
她是知道的，以前的宋嘉予有多么温柔。即便是丢了生意，也会轻声地安抚着她。她曾经抱怨过宋嘉予的改变，现在却觉得，是这个世界在逼着他改变。
她遇到的那个温柔的少年，被逼着褪去温柔。
秦力见她都傻了，赶紧喊了一声，“初九？你可别跟宋总说，他不让我们在公司乱议论，不然就得炒鱿鱼。”
许初九点了点头，笔尖在纸上划了两条痕迹。
也不知道许初九打了什么鸡血，自从那之后，工作效率越来越好，为人处世方面，也比话痨秦力好上许多。
许多次出差，宋嘉予都开始带上许初九。她心思细腻，虽然不如入职多年的秦力能力更足，却更合宋嘉予的心意。
“宋总，早上十点有个季度会议，下午三点和顾总见面谈合作。明早四点的飞机，今天工作不多，可以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宋嘉予靠在座椅上，听着许初九有条不紊地汇报着这些，舒心地端起面前的茶，鼓励一句，“最近你做得很不错。”
许初九松了一口气，她努力了那么久，终于得到了他的认可。认可他能够有能力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因为情谊，“宋总满意就好。”
“这么官方？”宋嘉予无奈地笑了笑，“下周是你生日吧，想要什么礼物？”
许初九有些诧异：“宋总记得？”
“嗯，安澜昨天给你准备的礼物就送到了。”宋嘉予敲了敲桌子。
许初九的神色有些许的黯淡，摇了摇头，“宋总不用给我礼物，给我加工资就好。”
宋嘉予顿了顿，却也觉得这样很好。
他需要一个认真负责的秘书，许初九需要钱，各取所需。
这样的日子慢慢过了两年，秦力是彻底地退居了二线。许初九成为了宋嘉予的一把手，真正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正值炎夏，许初九去接机。
卡索利那边突遇暴雨，飞机延误。许初九见到安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外面的天呈现出一片橙红色，隐隐还能看到月亮的形状。扑面而来的燥热感让安澜有些不适应，她上了副驾驶座，“今天不是上班吗？”
回国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宋嘉予都说最近事多，安澜没打算让许初九来跑这一趟。
“我的姐妹回国，这么大的事，请假也得来。”许初九系上安全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调侃地问了一句，“怎么，不欢迎？”
“我敢吗？”安澜轻咳一声，做投降状，“以后还得仰仗你照顾我。”
许初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少贫嘴，想吃什么，我请客。”
“火锅吧，都好久没吃了。”虽然在家里她也会自制火锅，但是比起国内正宗的，还是差远了。
“行，带你去一家特好吃的火锅店。”许初九启动车子，随口说了一句，“上次和宋嘉予吃的时候……”
话语卡到一半，许初九神色顿了顿，脚上踩着油门，拐入小道，“你行李什么时候送来？”
“明天应该就能到。”安澜低头查看着物流信息，“怎么了？宋嘉予那货还不开窍？”
也真不是安澜嫌弃她哥，正常人能够三年都看不出来吗？也就宋嘉予那个缺心眼的，只想着工作工作，还真做上了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贤德皇帝。
“他要是开窍，宋氏该倒闭了。”许初九轻哼一声，似是埋怨，又带着其他的感情。
她也不急，感情这种事总得慢慢来。至少现在为止，宋嘉予身边没有任何女人。他只是没这方面的心思，不代表她没有机会。
“这怨气那么重？”安澜揶揄一句，手机上收到宋嘉予的消息，她问，“地点在哪？”
“北石巷那边。”许初九回答她，缓了几秒反应过来，“宋嘉予也要来？”
“是啊。”安澜往后靠了靠，闭着眼休息，“你要是不想我就拒了。”
“别！”许初九急急忙忙道，听到安澜笑出声来，才回过神，“想打你怎么办？”
安澜装死：“我睡了。”
火锅吃得挺开心，安澜刚回国，诸多事项都还没办理好，所以就先住在宋嘉予的别墅里面。
回去的路上，安澜盯着外面的霓虹。以前很熟悉的城市，现在却觉得陌生不已。摸着自己撑了的小肚子，她偏头看向身边的宋嘉予，“工作的事不顺心？今天看你一直皱着眉头。”
宋嘉予眉头轻舒，“是啊，谁让你把我的秘书拐走了，我这手忙脚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