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剧情偏离
“怎么了吗？妮莎？”教皇扶上她的手，咖啡壶在她颤抖的手下倾洒而出，溅到了她美丽的裙子上，留下大片污渍。
妮莎却浑然未觉，她睁大了闪着水晶破碎般光芒的眼瞳，盯着阿洛克斯的脸一动不动。
阿洛克斯胸口颤动，热血沸腾大脑，使他脱口而出：“妮莎是您的名字？”
教皇终于看出了不对，皱眉看了看他们，才轻声询问：“妮莎，你认识这个孩子吗？”
他的声音温和，笑容慈爱，妮莎却像是受了打击似的，眼神灰暗，连忙躲避阿洛克斯的视线，不敢再看。
“不……不认识。”
教皇依旧笑着，但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了，他替妮莎擦掉眼角细碎的泪痕，又观察着阿洛克斯。
卢希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阿洛克斯和妮莎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丽，妮莎的样貌偏女性的柔和，而阿洛克斯的长相偏向男孩明媚的帅气，其实仔细一看，似乎还有点相像。
在妮莎垂垂若泣的同时，阿洛克斯眼眶发红，他的呼吸起伏很大，背挺得笔直但肌肉绷得很紧。
他双眼看着妮莎，声音有些哑：“虽然这样很冒昧，但是，我想请问您，您……”
妮莎却突然站了起来，她对教皇匆忙行礼：“抱歉，请容许我先退下。”
“请等一等——”
阿洛克斯意识到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这个女人，他一定要证实心中的疑问！
然而妮莎脚步丝毫不敢停留，在阿洛克斯想要追出去的时候，卢希及时拉住了他。
“冷静，这里是教廷。”
轻声一句，提醒了阿洛克斯所处的环境，让他陡然惊醒。
他太冲动了！
可是，在见到那个女人带泪的双眼时，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碎，在看到教皇的手无所顾忌地触碰她的脸的时候，阿洛克斯的拳头已经快要握不住了。
那一刻，他想狠狠打扁教皇的狗头，告诉他不许对他的母亲放肆。
他的母亲，妮莎。
可是，这里偏偏是教廷！怎么会是教廷？
年幼的时候，阿洛克斯也曾想过自己的母亲，尽管父亲告诉他母亲由于改嫁离开了他们，说不埋怨是假的，被邻居家的孩子嘲笑不难过也是假的，但他从未真正恨过她。
这个时代的女人地位很低，平民女性的生活更不容易，母亲做出的任何选择都只是她自己的决定，如果她幸福的话。
偶尔，阿洛克斯会这样想，既然他和父亲留不住她，就随着她吧，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何必去埋怨。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母亲过的会是这种毫无尊严的生活！
她明明很不开心！
她明明也……认出他了，但是不敢认他。
有那么一瞬间，阿洛克斯感觉内心有一种格外愤怒的力量在体内爆窜，叫嚣着让他动手，让他毁灭。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被卢希用力地拉住了，然后他笨拙地随着对方的动作做下，看着卢希正张唇淡定地回答教皇的提问，教皇的眼神渐渐打消了疑问，开始和卢希交谈起来。
他们的交谈阿洛克斯完全听不进去，满脑子都很乱，仿佛置身混乱不堪的海水里，等他意识到什么时，才发现他的手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满手冰凉，只剩一簇小小的温暖。
阿洛克斯的思维慢慢回笼，却如坐针毡。
终于，教皇停止了跟他们的交谈，微笑着让修女送他们回去。
卢希很有礼貌地拒绝了，表示他已经记得路。
走出神殿，路过花园的时候，阿洛克斯下意识地偏头看去，跟想象中的一样，已经没有了人影。
四下无人，卢希终于可以不那么绷着了，他斟酌着要不要询问阿洛克斯险些情绪失控的原因。
其实，不止阿洛克斯失态，他差点也跳脚，只不过长久以来的表演能力加持，让他看起来比较平静一点。
因此他还是没有忍住，旁敲侧击地问了。
“她是我的……母亲。”
阿洛克斯毫无隐瞒，他觉得自己无需隐瞒，时至今日，他对卢希可以说是完全的信任，不用担心被排斥、被看低、甚至还有一股强烈的安心感。却没料到带给对方多大的冲击。
卢希顶着一脸龟裂的表情，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你刚刚说什么？”
不用疑似，不用可能，就直接肯定了吗？！
不要吓人啊！！！
阿洛克斯的母亲不是改嫁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教廷，而且和教皇的关系十分暧昧？
“她是我的母亲，我很肯定。”
阿洛克斯的话，给予了卢希最后一击。
要死了。
为什么剧情的发展跟原文不一样了？
阿洛克斯没有注意到卢希震惊的表情，低声向他讲诉了这件事的经过。
大概就是阿洛克斯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改嫁，只是最近才得知他母亲的失踪跟教廷有关。
这样一说，教廷不就相当于是强抢民女？
原书主要的矛盾是贵族和平民阶级的压迫，但并没有牵涉教廷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怪阿洛克斯会那样失控，面对平民受辱他都会挺身而出，何况这是他的亲生母亲。
卢希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阿洛克斯，这种时刻语言太苍白无力了。
如果是他遭遇到这种事，也会无法容忍的！
所以卢希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样陪着阿洛克斯沉默地走着。
他没有选择用马车，给拉莫夫使了个眼神后，后者就识趣地没有再跟上来。
街道上一如既往的繁华，这里是城邦最热闹的商业街，店铺无数，来往着许许多多衣着华丽的贵族。
路过一家店铺的时候，阿洛克斯忽然停下了脚步。
“等我一下。”
他去一家商铺里买了糖果，分给卢希。
“吃糖会让人心情变好。”
“啊……对！”
卢希挑了他最爱的水果味儿糖，可惜以往吃起来无比享受的美味儿糖果，也不能让他心情变得好一点。
“虽然贵了一点，但味道真的不错呢。”
卢希闷闷地应了声。
见他没有太大反应，阿洛克斯接着用夸奖的语气说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品位更不错。”
卢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阿洛克斯这是极力在调节气氛。
他沉默了一瞬，忍不住鼻子一酸，阿洛克斯究竟是什么暖心小天使！
明明遭遇到不幸的是他自己，他却反过来安慰他！
瞬间，爆炸的愧疚感几乎涌没了他。
他真是太没用了！
他不能再这样碌碌无为，混吃混喝，他也要为这个国家而努力！
如果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就勇敢面对它。
“你一定会改变现状的！”所以，别灰心，别放弃。
“我知道。”阿洛克斯说道，露出坚韧的笑容。
他从来就不曾打算放弃，哪怕面对再糟糕的境遇。
见到重新燃起斗志的阿洛克斯，卢希终于可以放心地乘坐马车离开。
目送马车走远的阿洛克斯却再难撑起笑容。
他垂眸，长睫在脸上落下一圈浓厚的阴影。
恶魔从黑袍中现身，低如耳语：“要不要考虑我说的话呢？”
*
光明教廷内的寝殿，去而复返的妮莎正在跟教皇享受醇厚的咖啡。
“人间的东西真是……”她露出陶醉的表情，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喝再久都不腻。”
教皇慢条斯理地品尝：“那只是因为你在圣池里待得太久了。”
“说得对，”妮莎毫不介意地笑了起来，“没有躯体的天使怎么能品尝到这么美味儿的食物？说起来，我应该感谢那个孩子，让我拥有降临人间的机会。”
“比起这个，更让我意外的是，你的表演，比起歌剧院里的演员也丝毫不差。”教皇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血脉相连的身体会自然而然产生反应，我想我比起歌剧院那些腐臭的人类更加高贵，你这是对天使的冒犯吗，教皇先生。”
教皇笑而不语。
天使慢慢坐起身体，忽然感叹：“突然觉得无聊了，他最终还是会走上你给他安排的道路，剧本毫无惊喜。”
“你不应该怀疑神的旨意。”
天使这次没再反驳。
教皇慢慢笑起来，他朝着虚空举杯：“尽情期待吧，我要他感受黑暗，并享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