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归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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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长的素白身影沉浸在满桶的泡沫中，只露出一枚暗红色头发的小脑袋。这是一个特大号的木制澡盆，显然是上个世纪的老物件了，灯光从浴室顶上投下，照在女孩明净的肌肤上。

　澡盆里，阵子墨盘起长发，伸手拔散泡沫，又静静地看着它们再聚拢起来。

　啧，好无聊啊…要是有只小黄鸭就好－－嘶！

　陈子墨一愣，忽然反应过来。心说我陈某人穿越前堂堂一个猛男，如今竟然会想要玩这种小黄鸭这种东西，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也许…是绘梨衣躯壳中遗留下的本能又在影响自己了吧？

　陈子墨轻轻一笑，随后是一副坚定的神色，没有至尊的力量，又怎能留住这些记忆中的美好呢？

　外面传来脚步声，然后是上杉越的咳嗽声：“孩子，给你准备的浴巾和衣服放门口了，洗好了就拿去穿着啊。最近天气挺冷的，小心着凉…”

　“知道了。”

　当陈子墨从浴室中换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上杉越已经经过一番整理，令这所之前只能被称为垃圾场的地方，终于有了几分家的样子，干净整洁的屋子前厅透露着一股舒适阴柔的气息。

　但完成这一切的上杉越并没有观赏自己成果的兴致，将堆积的垃圾送往集中站回来后，他正在厨房中准备系围裙。

　“饿了么…晚饭吃拉面可以吗？”越师傅系上了围裙，没有回头。

　“可以。”陈子墨点点头，随即落坐板桌前。

　“其实，我来到日本最初就是想去银行兑钱后，就找个拉面摊吃面的，没想到中途下了大雨。”

　“银行这时候早打烊了，明天上午才会开张，如果你真去了的话一定会失望的。”越师傅认真地洗手，然后拿起面团，很快一整块面团就变成了细长的拉面。

　他打开煤气罐，从一旁装着豚骨汤汁的大锅了舀了五勺，盛满另一口小锅。火焰的烹煮下，浓郁的豚骨高汤香味扑面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越师傅动作很是娴熟，俨然浸淫此道多年。

　下面之后，他切了一整盘的叉烧，同时又装了一碟芝麻海苔端到桌子上。

　随后他又开始调制酱汁，等待片刻，两碗加了卤蛋的豚骨拉面端上了桌子，冒着腾腾的热气。

　越师傅用帕子擦了擦手，坐在了两人的对面，围裙上没沾上一丝油污。

　落坐后，他无声的盯着洗澡后换上自己所准备的那套十多年前家族为自己送来，自己却从未穿的衣服的女孩。

　迎着上杉越神色莫名的目光，陈子墨不动声色的正了正身上衣领，这是一件漆黑色的羽织，背后以金线缝着竹与鹤的徽记，内衬是一身纯白的中振袖纯和服，下配与羽织同色的黑袴，脚上穿着白棉袜，木履留在浴室门旁。

　那古老的衣装与女孩那明艳平静的气质容颜交相辉映，活像个从古画中走出的大小姐。

　“你很适合这套衣服…”不知为何，上杉越叹了口气。

　能不适合嘛，陈子墨心说系统构建的躯壳原型就是当代的上杉家主啊，您老人家给咱穿黑道宗家的衣服这不是专业对口嘛！

　“如果叉烧不够请告诉我，至于清酒…今天存货已经空了”沉默许久，上杉越收回视线。

　“好的。”陈子墨伸手拿起筷子，另一只手拔开衣袖，挑着面吹了吹，送到嘴里。

　“怎么样。”上杉越略带忐忑地问。

　“味道很好，面条很劲道。”

　上杉越松了一口气，“孩子，今天你是我家里的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不用客气。”

　“越师傅家里没有别人了吗？”陈子墨抿了一口面汤。

　“没有了。”上杉越摇摇头，“自从得知妈妈去世后，我就一个人住。”

　“您没有孩子吗？”陈子墨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越师傅的年纪少说得有八十了，这种年纪的老人本应该儿孙满堂，享天伦之乐，可他却一人独居，还要推着小推车以卖面为生，想想还真有些可怜。

　“我正想说这件事。”上杉越舔了舔嘴唇，“我想这世上，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出现的概率应该是极低的。”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的妈妈可能有血缘关系？我们是亲戚？”陈子墨平淡的开口总结道，她没有抬头去看老人，却也没有吃面。

　当然不止，除了您母亲与咱，起码还有两只红发女巫哩！

　“不，不止是亲戚，我直说吧，我觉得你是我的女儿。”上杉越深吸一口气，“我的真名是上杉越，你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没听说过也没关系，因为这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孩子…”

　陈子墨默不作声，只是放下碗筷，抬起深色玫瑰红的眸子与老人对视，上杉越那漆黑的的眼瞳有些不敢直视女孩，但他还是看着阵子墨那张无妆的素色面孔，那眼神像是等待妈妈回家的孩子。

　那一刻，陈子墨沉默了很久，然后对上杉越轻声说：

　“老爹。”

　上杉越则怔怔的看着陈子墨，一些他自己都认为忘却的记忆自脑海深处苏醒了。

　这是他年轻时梦见过的场景，是他对幸福久违的期望。

　“赶紧吃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