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远山长二十
洛行澈感觉,似乎有一阵暖烟风絮,就像天上的垂云一样,恰恰好好,不偏不倚地,就团在了自己头上。
按说来,现在应该是春夏之际了。而在应天城中,四五月份应当是一年中的最好时节了。
此时正是酷暑未至,潮冬已过。
尽管在这里的春秋,似乎来得并没有像冬夏那样分明。但也确实是在这样一个君王之城中,人们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应天每一季的变化了。
据说,鸣鸡寺街旁,着第一位应天君的喜好,还特意栽种了东瀛来的樱花。
虽然于整座城来说,仅仅不过是一隅方寸之地,但是,就当像是刚才那样的风过之时,却像是满城都会因此而扬起了云雪轻絮。
洛行澈觉得,隔壁的茶水摊上的茶炊,就像是天上那只在晌午最盛的三足金乌,在朝着他闪闪发亮了。
尤其是在紫微帝君离开后,就像是处理完公务一样的他,就更加无意继续坐在茶水寡淡的馄饨摊上了。
于是,兴味索然的洛行澈起身欲走。
当然,对于极度自我的洛行澈而言,他自然不会告诉江济亭他会去哪,他要去哪。甚至可能在他心里,甚至可能都没怎么把江济亭当成是与自己同行的队友了。
而江济亭在注意到他的动作时,下意识竟是像小公主一样的,揪住了他的衣袖。
随后,二人奇妙地对视了一眼。
“……”
“……”
这叫什么,执手大眼瞪小眼,竟无语凝噎?
……不对,完全没有执手这个听起来就很狗血的情节啊喂!
江济亭真的感觉,有时候真的会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诡异想法窒息到。
“怎么?”
此时,洛行澈淡淡开口问道,只不过他却没有带着丝毫愠怒,甚至一点不悦的神情,语气也只像是在陈述一件极其无可厚非的小事。
“……有鬼。”
虽然洛行澈的反应,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短暂地放下了戒心。
但当江济亭的话一出口的时候,她突然有种,现在立刻马上跟紫微帝君一起,钻进那道无间炼狱的无地自容。
……她今天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啊!
好歹也腆着脸上位爬到四御之一了,也敢在人前赖着脸,恬不知耻地说自己是天庭的四大天王之一了,怎么还能说出这种三岁孩子都不会说的话啊!
这时,突如其来的寒气刺痛了江济亭的神经,打断了她疯狂自我谴责的思路。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抬起了头。
然后她看到,洛行澈冷目注视着的那个地方,正是之前引得自己瑟瑟发抖的,那个倒霉催的阴暗角落。
甚至依旧拽着洛行澈衣角,甚至忘记松手的江济亭,忽然很不合时宜地脑洞一开,突发奇想了。
是不是在那种酷暑炎夏,她就能获得一台人形自走空调了?不仅如此,还是自带冷冻效果的冰箱之类的?
江济亭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什么不得多得的商机。
“出来。”
洛行澈周身凝起的寒意,像是随着冰冷的声音,一并传到了巷尾蛰伏着邪祟之物的角落了一般。
就在此刻,从那个角落中,应声走出了个身形十分眼熟的人影。他一边踱着步,一边无奈叹然道,“唉,还是被发现了。”
就在江济亭刚准备灵魂质问洛行澈,他这种喊人家“鬼”自己出来的做法,也太扯淡了点的时候,她闻声一转头。
这时,她恰巧就看到,从那个角落里不紧不慢走出的,那个人的面容。
江济亭惊呆了,不由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个人的名字,“……荀、荀文卿?”
“正是在下。”荀文卿笑着点了点头,缓步走上前来。
他一面拱手朝着洛行澈行礼,随后又一面给了已经完全呆掉了的江济亭,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另一边的洛行澈虽然暂时收去了敌意,神态也像是恢复平常的面瘫了。
但不知怎么的,尽管对于荀文卿的出现陷入了沉思,但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却又像极了只是在发呆走神一样。
当然,对于他这种神情已经是轻车熟路的江济亭来说,已经变得不再那么不可理喻了。
所以,照江济亭的说法就是,根本不需要开口去问,或者说去打断他。
因为只要从他那甚至有些呆滞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洛呆呆思考的结果是不得其解。
当然,江济亭这么说的原因,也是因为勉为其难地与他英雄所见略同的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荀文卿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啦。
不过江济亭并没有说错,洛行澈确实并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荀文卿会在这个时候恰好出现。
天天用小本本记仇的江济亭,这时忽然想起了在她一展自己旷世奇才的推理能力时,洛呆呆还在一旁说荀文卿“下次会来”。
只是,荀文卿说的这个“下次登门造访”,不管怎么说好像太久了点吧?而且就在紫微帝君前脚刚走之后,这也太巧了点吧?
于是江济亭对于荀文卿这一骚操作极其不满地,开口就是对着他破口大骂——
“你干嘛啊?!”
这时,一旁差点就要动手拔剑的洛行澈,尽管皱着眉,却也十分附和地点了点头。
不过,虽然江济亭的话并没有说全,虽然她本来是想说“你干嘛吓人啊?”这样的话的来着……
但毕竟又想到,自己身为天庭四大法王之一这么光辉耀眼的形象,一世英名差点毁在被一个人,划重点,一个人!装神弄鬼地吓到了!
她简直也太没面子了点吧!更重要的是,人家甚至没有刻意扮鬼吓她,只是暗搓搓地站在小角落里了而已。
……算了,越想越气,还不如不想了。尽管江济亭虽然不去想了,但并不意味着超记仇的她会原谅他。
此时,江济亭抱着臂,满脸都是要吃人的黑漆漆煞气,就这么盯着已经开始有些心虚了的荀文卿。
“啊,在下只是……”
荀文卿不由低着头,期期艾艾了起来。他的眼神不断游离着,像是在急于寻找着一个可以搪塞过去的理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荀文卿像是急中生智似的想到了什么,却依旧是支支吾吾的,并不敢直视江洛二人投来的审视目光。
“……啊,是……只、只是有些忧心二位的安全,前来看看二位是否安好。”
在听到这个答案后,洛行澈只是眉峰一动,并没有开口。
而心直口快的江济亭就不一样了,不仅不认账,更丝毫不留情面,而是尖酸地指了出来。
“照你这么说,那一定是预见了我们会发生什么意外了呗?”
“啊,不、不,并无此事……”荀文卿像是被揭了短似的,极其尴尬地答着。
江济亭见到他这副模样,像是尽失初次相见之时,那个“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意气风发少年郎了。
而现在的荀文卿,在江济亭面前,倒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只是小声地着反驳着,尽管这在严厉的“家长”江济亭面前,没有丝毫卵用。
这叫什么,装集合a和与集合c之间的并集一时爽,被扒马甲火葬场?
想到这里的江济亭,越发开始有些肆无忌惮了地放飞自我,开始了她的激情鞭笞了。
现在的她,也不因为刚才涣涣和公主的事情而脱发了,人也更加精神了,甚至头脑也更清晰了。
江济亭叉起腰,开始一字一句地为荀文卿物理超度了。那模样,简直像是比检查作业的老师还要严格。
“还说没有?那你为什么会恰巧出现在这个地方?你该不会是跟踪我们的吧?鬼鬼祟祟的躲在角落,这一看就是动机不纯的好吧?难不成,你还偷听我们讲话什么的了?”
就在这时,洛行澈也像是受了江济亭的点化,一瞬间就开了光似的,眼神也变得清亮了许多。
于是,洛行澈开口问道,“你和公主失忆有关?”
虽然江济亭已经慢慢开始变得,并不会再惊讶于,洛五字会开口说话这件事了。
但是,他既然开口了,江济亭就真的会不由自主地掰着指头,数一数他又说了几个字。
虽然江济亭自己也明确认为,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好的癖好。
但是对于洛五字来说,一句话说了超过五个字,的确还是挺让人啧啧称奇,甚至写入世界奇观之一的。
不过玩笑归玩笑,洛行澈也确实说在了点子上。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尽管他们并没有实际上的证据,但也不得不让人会多有联想就是了。
江济亭正准备称赞洛面瓜的瓜面脑袋总算开了窍,并打算像之前他应和自己那样应声附和,才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照洛行澈的说法,那站在他们面前的岂不是一号危险人物?
突然嗅到了危险的江济亭,强行扯起洛行澈瞬间退开了好几步,与荀文卿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并十分警惕地盯着对方一举一动,就像是在监视一个恐怖分子。
荀文卿却只是苦笑了笑,忽然抬头望向了天上掠过的鸿鸟。
“其实在下也并非是什么不速之客,也不是什么危险人物,甚至可以屈称是二位的‘熟人’了。”
江济亭一时间是触电了一般,惊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她难以置信地张大嘴,“难道你是,你是……”
忽的,吹起了一阵砂风,江济亭有些被迷了眼,却仍然坚持着不敢眨眼。
他饶是不可置否地笑着,极为平静地说道,“或许正如仙君猜到的那样,我的名字,是‘荀北尘’。并且,有关记忆一事,”
本应该继续说下去的话,他却停顿了一瞬。
作者有话要说: 这恰到好处的停顿.jpg(被打
还有就是有关集合a和集合c并集的问题,就是玩梗啦,请小伙伴们不要认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