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逃出生天
待他们到达的时候,上官延已经带着两个人站在魏子燃家门口了。
魏子燃堵在小院子的门口与他对峙着。
王笑眉心紧蹙,心下却是生疑,既已确定燕知舟就在此,上官延为何只带了两个人?
“爹爹,困~”苏可可年纪虽小,但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适合大声说话。
她缩在王笑怀里揉着眼睛,小脸儿上全是困意。
“困了就睡,爹爹在呢!”苏淮接过苏可可,将自己的披风裹在她身上,轻轻拍着,没一会儿小姑娘便安然地陷入沉睡中。
魏子燃不知与上官延说了什么,只见后者脸色不太好看,甚至抓住了魏子燃的肩膀,想要把人拉开。
王笑从小跟着燕知舟,甚至可以说他活着就是以保护燕知舟为己任,此刻涉及到那位的生死,王笑马上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忽然站起了身要过去。
“你做什么?”苏淮一把拉住他,小声道。
王笑:“你在这里等着,若是有什么不对赶紧去把双双和陈音转移。”
“你不能去。”苏淮说完,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那边。
只见上官延把那两人留在院子外,自己一个人跟魏子燃进了屋里。
“魏先生想做什么?”王笑疑惑道。
苏淮思索片刻:“以我对大爷的了解,他这个人胆子很小,若不是有十足把握的事,他是不会干的。”
现在他能说服上官延一个人进去,势必有了自己的打算。
“再等等。”苏淮说。
王笑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但心中还是担忧不已。
“咱们从后面绕过去看看。”苏淮拍拍他的肩膀。
他曾经在这儿蹭住过一段时间,对魏大爷这个破烂的住宅构造了然于心。
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儿绕到小院儿的背后,后院儿非常小,而且没有开小门儿,苏淮还记得这个后院儿就窄窄的一溜儿,说是后院儿都高看它了。
小破屋的隔音效果可想而知,他们蹲在外面都能听见里面的对话声。
“上官大人……啊不,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叫你一声姐夫啊!”是燕知舟的声音,他醒了。
苏淮默默松了一口气,魏子燃说只要他醒来,身体便没什么大碍了。
虽然这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很虚弱,但在外面的两个人连蒙带猜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魏子燃挡在燕知舟的床前,十分警惕地看着上官延。
“人也看了,你可以走了。”魏子燃说,那样子像个护犊子的小狼狗。
要知道小魏先生脾气向来温和,长这么大都没跟谁急过眼,就连当初在覃谢两家的婚宴上故意讽刺上官延那也是拐了好几个弯儿的,如今全然戒备的语气就连外头的苏淮都有点儿惊讶。
“他跑不掉的,你知道你执迷不悟会是什么下场吗?”上官延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我劝你现在最好跟这件事摘清关系,否则到时候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
魏子燃瞪着他半响没有说话。
身后的燕知舟却轻笑了起来,有些费力地伸手去拉魏子燃的袖子。
“干什么?”魏大爷好不容易装出的气势,中途被打扰,这让他十分不悦,转头连床上的人一起瞪。
“他说的对,你没必要为了我……”
“你给我闭嘴。”魏大爷烦躁地指着他鼻子呵斥了一声,随后也不管那被教训的人是什么反应,扭头朝上官延道,“我会是什么下场用不着你操心,更轮不着你来保我,今天你要带他走,就连我一起带走,你要在这儿杀了他,就先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子燃!”上官延怎么都没想到他竟会为了燕知舟做到这个地步。
“别他娘的这么叫我。”魏子燃打断他,又朝他逼近一步,半仰着脸认真地看他,“你是不是下不了手啊?”
上官延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害怕与他对视,不自觉地垂下了眼皮,低声道:“你知道我不舍得伤害你。”
“我可去你娘的吧!”魏子燃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苏淮影响了,现在的粗口真的是张嘴就来,“当初是哪个王八蛋一边跟老子花前月下一边跟公主你侬我侬,还不舍得伤害我,别说的自己多高尚似的。上官延,我告诉你,当初那件事是你对不起我,你一辈子都还不清!”
这些话对上官延来说,简直是字字诛心,可他却无从反驳。
“现在,我没别的要求,你放过他这一次,我们之间的旧事一笔勾销。”魏子燃说。
他从不曾拿过去的事威胁上官延,他甚至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卑鄙,但现在他别无选择,人生在世,谁还能保证一辈子都只会做正人君子呢?
上官延紧抿着唇,脸色发青,他在犹豫。
靠在床上的人显得从容多了,好像不管能不能躲过这一劫都无所谓似的。
他看着上官延一会儿,又伸手去拉魏子燃,不过这次不是扯袖子,而是去拉男人的手。
“又干什么?”魏大爷蹙眉瞪他,这关键时刻能不能不要总是不在状态?
“没什么,我手冷。”燕知舟苍白着脸道,嘴边儿却噙着一抹笑意。
“……”魏子燃觉得他有毛病,“手冷揣被窝。”
说完,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上官延看着两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好。”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一次,我放过他,如果下次再撞我手里,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魏子燃眼前一亮,脱口而出:“多谢。”
这一声谢是绝对的诚心诚意,不掺半分虚假。
“我走了。”上官延提着剑转身拉开了门。
魏子燃跟在他身后将人送到院子门口。
门口等着的两人见没有燕知舟的影子,心中俱是怀疑:“大人,叛贼呢?”
言语间甚至带着几分质问。
上官延抬起眼皮,目光沉沉从两人脸上划过,电光火石间反手握住剑柄,只听得唰啦一声,魏子燃瞬间被溅了满身满脸的血。
方才还站着的两个人应声倒地。
上官延是个文人,杀这两人靠的完全是出其不意。
不待魏子燃反应,他又迅速在自己胳膊上和腰上狠狠划了两刀,这才转身朝他道:“这下放心了吧!”
魏子燃看着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最后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上官延捂着腰上的伤口,“当今圣上向来多疑,前来追捕燕知舟的定不只我一个,赶紧带他离开吧!”
魏子燃点头。
上官延:“保重,我走了。”
魏子燃看着上官延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黑夜中,深夜里又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他仰起脸任由冰冷的雪粒打在脸上,凉凉的。
今年的春节,大概又将是在漫天飞雪中度过了。
屋里发生的一切,外面的两个人听得清清楚楚,魏子燃刚要进屋,就见两个人脚步匆促朝他走来。
待看清是谁,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你们怎么来了?”魏子燃问。
“说来话长,路上再跟你解释,现在赶紧离开,将军府的杜管家已经带人赶过来了。”王笑边说边往屋里走去。
魏子燃心中一凛,看来上官延说的都是真的。
……
“你说什么?燕知舟跑了?”燕向楠目眦欲裂,好不容易,他好容易等到这一天,却让人给跑了。
“他不是受了重伤吗?是谁伤了你?”燕向楠心生疑虑,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人私自放跑了燕知舟,但转头一想他也没有这个动机。
“燕知舟。”上官延道,他自然不能说是魏子燃,毕竟那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大夫,说出去燕向楠也不会信。
“哦?”燕知舟身手不错,燕向楠一直都知道,“他没事了?”
“看样子不像是有伤在身。”上官延此时只能信口胡诌。
燕向楠看向他,似在分辨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上官延身上的伤口没来得及处理,不知是冻的还是失血过多,脸色煞白,嘴唇都没了血色。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燕向楠捏捏眉心,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就算因他办事不利,让燕知舟跑了,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人还是自己的姐夫。
“皇上,杜封求见。”小太监捣着小碎步来报。
“让他进来。”燕向楠振了振精神,希望杜封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然而,最终的结果只能让他失望了。
“什么?苏淮也跑了?”燕向楠双眼布满了血丝,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是,那魏大夫的小院儿里已经人去楼空,属下回到将军府才发现苏淮、苏可可以及那个一直跟在晏沉身边的丑八怪都不见了。”杜封脑袋越埋越低,这事儿是他大意了。
“好一个晏沉!”燕向楠一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朕刚刚给予他信任,他竟敢如此待朕。可恨,可恨!”
殿内的鸦雀无声,生怕发出丁点儿声音惹了上位不快。
“杜封,带着朕的口谕快马加鞭追上晏沉,将其就地正法。”燕向楠已经气昏了头。
“皇上三思。”这回不光是上官延,就连杜封也觉得不妥。
“你们也要违抗朕?”燕向楠此刻像是个被众人欺负的小孩儿,明明,明明自己才是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人,凭什么一个两个,都要来欺他辱他?
“皇上,现在落月关危机,不管要如何处置晏沉,也要等到落月关危机解除之后,否则内忧外患,才是给了敌人可趁之机啊!”上官延跪地进言。
“上官大人所言甚是,皇上三思。”杜封亦是如此道。
燕向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最后往椅子上一坐,摆了摆手:“罢了,是朕思虑不周。上官大人有伤在身,快回去养伤吧。杜封你去传朕旨意,迅速封锁朔京城各个城门,不准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掘地三尺也要把苏淮找到。”
现在只有苏淮才是能牵制住晏沉的人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