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当我今晚没来过
苏淮认定晏沉是个白眼儿狼之后,虽然生气但也不至于说接受不了,毕竟之前自己强吻了他,人家一时不想面对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现在郁闷的是,自从那天之后他几乎每晚都能梦见晏沉。
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
这件事他谁都不敢说,包括断袖断的非常彻底的魏大爷。
大多情况下,一个成年男人会做这样的梦吗?显然不会。
那么自己一直做这样的梦,是为什么?
自己……也断了?
还是因为酒后强吻事件的影响,他对这件事过于关注,才会做这样的梦,过段时间是不是就好了?
太多的问题憋在心里,导致他现在看谁都黑着一张脸。
“黑脸”是苏淮的常态,燕知舟跟苏淮一起长大,比谁都清楚。
别人看见煞神似的苏大公子可能会想办法有多远躲多远,人皇子到底是不一样的,就喜欢往上凑。
不仅要凑,还要在老虎屁股上摸两下。
“你爹又给你领回弟弟妹妹了?”燕知舟看见苏淮第一句就如是道。
苏淮先是茫然了一下,然后皱眉瞪他:“那些说我讲话刻薄的人,怕是没见识过你这张嘴。”
“你猜我今天去哪儿了?”燕知舟在他对面坐下。
“关我屁事!”苏淮丝毫没有兴趣。
燕知舟挑眉:“晏沉住的地方环境不错,很安静。”
苏淮现在一听“晏沉”的名字就莫名心虚,视线都没敢跟燕知舟对上,继续:“关我屁事!”
燕知舟:“看来你们是真的闹矛盾了!”
苏淮一怔,猛地拔高了声音:“他在你面前瞎说什么了?”
“这么激动,你俩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吗?”燕知舟看着他的反应,有些新奇。
“放屁,两个大男人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苏淮坚决反驳。
燕知舟:“那可不好说,只要你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能干。”
苏淮真的是对燕知舟刮目相看。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虽然知道这人平常一副不苟言笑的冰山脸,其实就是个闷骚男,可最近也不知是被谁打通了任督二脉,闷骚变明骚了。
“我什么也没说啊,我的意思是两个男人也可以切磋武艺、拼拼酒量什么的,你想哪里去了?”燕知舟一脸正直。
苏淮:“……”
我他娘信了你才有鬼。
“他要跟我去落月关。”燕知舟不再逗他,认真道。
啥?
落月关?
晏沉要去西北?
他怎么不知道?
经过他同意没?
“不行。”苏淮拍案而起,“我不同意。”
“你这当大哥的架势倒是挺足。”燕知舟摇摇头。
“老子不同意,看谁敢带他去。”苏淮瞪着燕知舟吼了一声。
“怎么的,打起来了?”正此时,门被推开,魏大爷悄摸摸地露了个头朝里面看了一眼。
正巧瞅见苏淮黑着脸瞪着眼,目露凶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那个,你们要打的话,到院子里去吧,我这堂屋忒小,怕你们施展不开。”见没人理他,大爷只能顿了顿又道,“我锅里还烧着,你们自便啊!”
说完“嘭”地一声把门碰上,远离是非之地。
等人走了,燕知舟才道:“是他自己要求的,晏沉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你让他在京城一辈子做个无名小卒,那是埋没了他。”
“在京城怎么就是无名小卒了,他若想求取功名,有的是办法,哪至于跑到西北去。”苏淮愤愤道。
燕知舟摇摇头,大家心里都清楚,大顺的朝堂其实摇摇欲坠。
太子之争,党派之争,掌着权的老士族,近三四年各地频发的暴动,这一切无不是在宣告着大顺的气数或将尽。
他身为皇子有这种想法实属不该,但一个小小的绿林寨,囤火药制甲衣,这些足以引起所有人的重视来。
“这些话你去跟他说吧,我见他去意已决,恐怕没人可以动摇。”燕知舟说完起身离开。
魏子燃端着千层糕进来的时候,发现就剩苏淮一个了。
“打、打完了?”
“我出去一趟。”苏淮猛的站起来,摔门而去。
魏子燃看着自己手里的千层糕叹气,喊得倒是带劲儿,做好了一个个都又不吃了。
“快下雨了,带把伞。”魏子燃突然想到什么,追出去喊了一声,可惜人已经不见了。
苏淮找到晏沉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晏沉悠悠转醒,后腰上的伤让他根本懒得动弹一下,但赖不住敲门的人锲而不舍且蛮劲儿太大,他要是再不出去,估计明天就得换门。
打开门看见苏淮的那一刻,晏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看了一眼外面黑黢黢的天,晏沉忙拉着人进屋,“这么黑出门怎么不提灯?”
苏淮任由他拉着自己坐下,晏沉安置好他以后,又在房间里多点了几支蜡烛,直把整个房间照了个灯火通明。
来的路上苏淮气性挺大的,一路走一路问,最后还是一小孩儿把他领过来的,这会儿真见到人了,最开始那股邪火儿又消了个干干净净。
“你要去落月关?”苏淮语气有些僵硬,但好在没有发火。
晏沉点头。
“为什么?”他问。
晏沉沉默一会儿却没说话,自己那些担忧定然不能跟他说的。
“非去不可?”苏淮又问。
“是。”晏沉不假思索道。
苏淮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行,好得很,翅膀硬了。”
“大哥……”
“别叫我大哥,谁是你大哥啊?叫我大哥我说话你听吗?我要不让你去,你是不是就不去了?”苏淮一口气儿喊完,脑子都憋的有点儿晕乎。
丞相府人多,虽然这大都“得益”于老头子的不检点,他表面上对此烦不胜烦,但毕竟是一家人,他身为大哥,对下面这些弟弟妹妹自然要多加照拂,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心。
说真的,他没有太大的志向,最大的心愿就是全家人都能安安稳稳,和和睦睦。
晏沉虽不是他的亲弟弟,但就像魏子燃说的,他们针锋相对过,也同生共死过,甚至还有着三更半夜偷偷相会聊天打发时间的交情。
如今这人说走就走,他能不担心吗?
去了西北,身边没人照顾,能行吗?
落月关看似风平浪静,几十年如一日的安生,可那毕竟是边防,万一、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能应付得来吗?
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那都是捡一条命,缺胳膊断腿,马革裹尸才是常态。
他不敢想,若是晏沉再也回不来了,相府会怎样,自己会怎样!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这次,谁都阻止不了我。”晏沉语气平缓却带着十头牛都拉不回的倔劲儿,“你也不行。”
苏淮以为,自己对晏沉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别人说话不好使,但他要是说两句,晏沉绝对唯命是从。
自己起先虽然对他刻薄了些,但毕竟是住一个院子的人,他以为几个兄弟中晏沉也就跟他亲一点,可如今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什么大哥,大哥说话在人家耳朵里大概就跟放屁差不多。
这个认知让苏淮生气的同时还带了点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失落,只见他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晏沉,面色平静不少:“行吧,当我今晚没来过,从今以后你在外面是生是死,都跟相府、跟我无关。”
话音一落,苏淮转身便走。
晏沉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大哥。”
“大什么哥,你晏沉跟我苏家有什么关系啊?”苏淮甩开他的手,“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晏沉伸出去的手慢慢垂了下来,眼睁睁看他推门而从,置身滂沱大雨中消失不见。
一室亮光跟门外的黑夜形成鲜明的对比,晏沉像个雕像似的呆坐了半天,还是起身追了出去。
苏淮逞一时之气冲出来以后就后悔了,到处乌漆麻黑一片不说,这雨跟下刀子似的,直往人身上戳,打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虽然他睁不睁眼也都无所谓了。
但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刚放了狠话出来,再灰溜溜回去岂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
走了半天,不知道把自己绕到什么死胡同里了,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草,都怪晏沉。
“苏淮。”晏沉看着墙角那儿杵着一个黑影,忙喊了一声。
他一直追到了大路上去都没见着人,想必是在巷子里绕晕了。
苏淮才不会承认听到有人叫他的时候,他有点儿喜极而泣,仍旧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冷冷哼了一声。
好样的,他只是嘴上说说断绝关系而已,人家瞬间就把称呼给改了。
不是大哥,不是公子,而是“苏淮”。
“雨下的太大了,先跟我回去。”晏沉抓着他就往回走,
他此刻其实已经有点儿体力不支了,后腰的伤口他都不敢去想。
“不去。”苏淮使出蛮劲儿把人甩开。
心道他如果在再来拉他,他就勉为其难跟他走,毕竟他讨厌天黑讨厌淋雨。
可谁知他这一甩膀子直接把人给甩墙上去了。
“啊~”后背撞上墙,晏沉没忍住痛的低呼了一声。
“你怎么了?”
听到晏沉的声音,苏淮忙朝墙边摸了过去,他都有点儿不敢相信,他居然能把晏沉给甩出去,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撞得不轻。
“喂,你没事吧!”苏淮刚摸到他胳膊,就感觉到方才还靠在墙上的人猛的一下朝自己倒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把人接住,苏淮吓得大喊了一声:“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