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责问
白天的落星潭虽不如夜晚的宁谧，却也杳无人迹，非常安静。
“火神殿下”锦觅站在琪树旁叫住从这里路过的旭凤。
“锦觅”旭凤先是一喜，待看到脸色不太好的锦觅后，他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
若不其然，锦觅走近了两步，直截了当的挑明：“方才你与阿玉的谈话我都听见了。”
旭凤无措的握紧拳头，他知道锦觅是个骄傲的性子，所以才只敢私下找润玉请求，可惜，还是被当事人听到了。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杀母之仇只需一杯酒，一句道歉就能化干戈为玉帛，火神殿下，你的‘杯酒释恩仇’实在令我大开眼界。”
“锦觅，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一时疏忽！”
“一时疏忽？”锦觅冷笑一声：“你回到天界已经有段日子了，天帝陛下说是处罚你，但因我和爹爹不打算追究，所以惩罚一事不了了之，你并未被限制自由，但这么长时间了，你从未来看过被你母神打伤的兄长一次。整个天界都知道阿玉身受重伤，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此事。”
“至于‘疏忽’更是可笑。你嘴上说知道洞庭君的事情，但你还是带了美酒。酒之一道，阿玉或许不懂，但我常年酿酒最是清楚。你带来的酒应该是酒仙新研制出的珍品，若这酒是素酒倒也罢了，可它偏偏不是。所以你的‘疏忽’根本是托词，是为了掩盖你的不用心，不在乎。”
旭凤哑口无言，这几天，他因为人间的事情以及锦觅的拒绝只顾得自艾自怨，他的确知道润玉身受重伤，但在听说锦觅每天都去璇玑宫亲力亲为的照顾润玉后，嫉妒让他充耳不闻。
“拜天后所赐，我与阿玉也算是同病相怜了。火神殿下你有所不知，早先我也曾拒绝过阿玉，你知道为什么吗？”
尽管不想承认，旭凤还是艰难的说道：“因为先花神……”
锦觅笑了：“看来你也并非一无所知。我娘在天后琉璃净火的逼迫下跳下临渊台，从我出生之时起，我就背负着刻骨仇恨。在你眼中，是不是这样的杀母之仇也能在轻描淡写的一声道歉赔罪下就此烟消云散？”
“我，我会补偿……”
“怎么补偿，你能让我娘和洞庭君重新活过来？”锦觅抑不可止的大笑：“火神殿下，能说出这种话的你到底是天真，还是没脑子，亦或是自私自利？”
锦觅笑容一收，严肃道：“我杀了天后，再跟火神殿下赔礼道歉，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想要补偿也行，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可以退婚跟你在一起，只要天后死了，我就能毫无芥蒂的嫁给你，我给的条件如此优渥，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旭凤眼睛发红，高声道：“我不答应！”
“为何不答应？”
“那是我的母亲。”旭凤怒吼道。
“是呀，天后是你的母亲，先花神和洞庭君与你无关，所以你另当别论。火神殿下，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我不信你不懂，但因为私心私欲，痛不在你身上，所以你才能轻松的说出赔罪补偿的话。”
“我……”
锦觅叹口气：“火神殿下，不要再纠缠了，你我之间从我母亲身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可能，我不会爱上仇人之子。”
旭凤颓然问道：“若是先花神没有逝世，你会不会爱上我？”
锦觅摇了摇头：“旭凤，相爱没有先后，只有对错。不爱就是不爱，不管谁认识在前，谁认识在后，也不论谁与谁接触的更多相处的时间更长。下凡历劫时，我并不记得母仇，可我还是喜欢上了阿玉。所以旭凤，世间没有如果，即便有，我也不会爱上你。”
旭凤按住胸口，他的心犹如被万箭穿过，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我哪点比不上夜神？”旭凤质问道：“我是盛名六界的战神，拥有赫赫战功，我还统领五方天将，所有天兵皆以在我麾下为荣。而他呢，万年来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夜神，碌碌无为。”
在天帝的两个儿子中，他才是最优秀最受欢迎的那个，他想不通也不愿相信。
“阿玉并非没有能力，而是你们根本没有给过他机会。每回议事，阿玉都主动请命，可天帝偏袒你，每次都视而不见。阿玉他无欲无求，只想安静的生活，可饶是如此天后还是不愿放过他。火神殿下，你扪心自问，若他敢表现出一点能力，他还能顺利的活到现在吗？”
“你生来高贵，生活顺遂，所以你骄傲恣意，只考虑自己；阿玉不同，他的温柔让我心动，他的隐忍让我心疼，他会处处为我着想，尊重我，理解我。旭凤，不是因为你比他差，而是因为我爱他，所以他在我眼中无一不好。”
旭凤脚步踉跄的退后几步，嘶哑着声音道：“可我爱你的心不比你少，也不比他少。”
“我知道。”锦觅并没有否认他的心意，只是……
“付出不一定有收获。旭凤，鎏英公主爱你，为了你，她不顾危险留在人间帮助你；穗禾公主爱你，为了你，她与天界所有爱慕你的女仙为敌，为了你，她毫不犹豫的跳下因果天机轮*盘，她们如此爱你，你为何不回应她们？”
锦觅眉心紧蹙，又说道：“斗姆元君曾说我有一劫难，渡不过会元神俱灭。我先前以为会应在天后身上，可是人间的遭遇让我有了新的猜想。旭凤，我曾救过你，你也救过我，我希望就算咱们不能成为朋友，最起码也相安无事，各自安好。虽说在人间，我的死非你所愿，但跟你脱不了干系。我怕了，真的怕了，我有爹爹，有阿玉，有临秀姨和花界的亲朋好友，我不想应劫，更不想元神寂灭。在人间死了还能回归天界，可是我若在天界死了，真的就灰飞烟灭了。”
锦觅只差没直白的说，你离我远点，我不想再因你而死了。
“旭凤，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心。”锦觅说完转身离开。
可她没走多远，润玉矜贵清冷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捉*奸现场啊，锦觅心虚道：“阿玉，我……哎呀！”
刚开个头，润玉就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觅儿，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遭遇那种事情，除非我死！”他喑哑的声音传入锦觅的耳中，从他的声线中锦觅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恐慌、后怕，他对旭凤的憎恨以及对自己那时没能出现的懊悔与自怨。
“我说，别随便立flag啊，我又不怪你，那时你都自身难保了。”锦觅安慰的拍着他的背脊。
身后，旭凤悲怒又绝望的看着锦觅与润玉旁若无人的拥抱在一起。他看到锦觅双手环着润玉的腰，抬头笑容满面的说着什么，而润玉也低头满脸温柔的回应她，两人之间幸福甜蜜的气息犹如海水般瞬间将他淹没，几乎一刹间一股戾气在他的胸间蔓延。
都是托词，借口，从小到大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他一定会想出个万全之策，彻底解决他与锦觅之间的问题，到那时，锦觅将不会再有理由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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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觅打着哈欠走进厅堂，她看到盛装打扮的水神、风神差点咬住舌头。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们干嘛这么隆重啊？”
风神笑道：“觅儿，你忘了，我昨日跟你说过的，今天是月下仙人的寿辰，咱们受邀参加。”
“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锦觅抓抓头发，仔细回忆。
“想不起来算了，你赶快收拾，一会儿咱们就出发。”水神催促道。
锦觅懒懒的坐到最近的椅子上，左右挪了挪，感觉舒服了才道：“我又没说要去。”
“最近我看他不顺眼，才不去受折磨呢！”
水神和风神相视一眼，两人想到丹朱做出的事情，也萌生了退意。
但锦觅劝道：“爹，临秀姨，咱们洛湘府一向与姻缘府交好，你们突然跟月下仙人疏远，容易引起别人猜疑，你们还是去吧！至于我，估计我不去才正和狐狸仙的意呢，这几天我总是打喷嚏，想来狐狸仙在背后没少骂我。”
突然她一拍手说道：“等我一下啊，我有礼物要送给狐狸仙。”
她飞快的跑回房间，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匣子出来交给水神：“爹爹，您一定要亲手交给他啊！告诉他，这可是我从斗姆元君身边的道童手中抢来的孤本，他要好好珍藏仔细研读，才不负我的一番心意。”
从斗姆元君的道童手中能抢来什么书籍，不用问，肯定与道经有关。
瞬间，风神无师自通了吐槽技能：“看来你的喷嚏还是打少了！”
送走水神、风神，锦觅蹦蹦跳跳的跑去了璇玑宫，有那时间给讨厌的狐狸仙做寿，还不如去陪阿玉呢！
与此同时，天后派了两位仙婢给润玉传下口谕，让润玉在服孝期间留在璇玑宫守丧不必出门，就连布星值夜的工作都给免了。
润玉有些疑惑，这则口谕看似解除了他的职务，但对一心守孝的他来说反倒是件好事，他不信天后这般好心。
果然，那两位仙婢随后呈上两种不同仪制的丧服，一个是依照天界礼俗的缌麻丧服，一个是依照龙鱼族礼俗的生麻丧服，并让润玉当场作出选择。
润玉的手不可抑制的伸向生麻丧服，但天帝说过的话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回旋。他与天后、旭凤一脉已经彻底交恶，现在的他唯有天帝的支持才能与之抗衡。旭凤对觅儿志在必得，在他势单力薄的时候，只要能护住觅儿，他甘愿当天帝手中的棋子。
润玉不舍的推开生麻丧服，转向缌麻丧服。
“你们在干什么呢？”锦觅突然从门外走进来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