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超能力者的忧伤

　　真帆的生活并没有被东京之行搅起太大的水花。

　　“早——！”

　　“早啊SAKI酱～！”

　　“今天的朝日奈同学还是这么可爱呢～哦、哦呼！照桥同学～！”

　　又是日常的一天。

　　朝日奈真帆坐在齐木楠雄的后座，发出了困倦的“声音”。

　　【好困困困困困困困困困啊——】

　　“SAKI酱，你没事吧？”梦原知予忍不住回头担心地询问看上去精神恍惚的真帆。

　　“没事啦，多谢关心。”

　　【怎么说得出口啊……昨晚偶然看到电视上有在放幼儿早教节目结果看完反应过来已经到凌晨两三点了……】

　　【哪家电视台的幼儿早教节目放这么晚，而且……你是被电视迷住的幼儿吗？】

　　而后排，姿势比真帆还要再奇特的燃堂力整个人都像要和桌子融为一体，“嗯啊啊…！再让我睡5分钟……”

　　【还有你，别一天到晚除了睡觉就是拉面。】

　　“锵！全职猎人最新作！全职猎人神奇冒险X-2！”

　　“噢噢噢！！是今天才发售的那个吗？！”

　　“你去排队买了吗！真狡猾！”

　　“我可是5点就起来了啊！比我还狡猾的可是木下，那家伙没来学校，现在肯定在大玩特玩～！”

　　“哇真的假的，我也回去买好了～”

　　“都已经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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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忧伤。】

　　真帆今天不想自己做饭，所以她有了个新的打算。

　　在放课铃响后，被周围人影响想玩游戏的齐木楠雄君还没出教室门，就被拽住了袖口。

　　真帆的笑容仿佛在闪光，“齐木君，我今天不想做饭，所以能去你家蹭饭吗？”

　　【我们有熟到这个地步么。】

　　不过也是，如果齐木楠雄能拒绝真帆向来在他这无往不利的眼神，那也不会出现现在这一幕了。

　　“要买游戏吗？”

　　真帆倒是第一次踏进GAME SHOP，五花八门陈列的游戏海报和卡盒，却见齐木楠雄径自走过了那些热销产品，有些甚至还挂上了完售的横幅。

　　“不买这些吗，齐木君？”

　　「不。」

　　指指被摆放在角落里上标“1000日元以下的软件”，齐木道，「玩这个。」

　　最后买了个叫“奥鲁法纳斯物语X-2”的游戏，只要100日元。

　　不过真帆倒是第一次见识到超能力者的选择恐惧症，在另一个叫“元素锗幻想”的游戏和这个来来回回犹豫了将近10多分钟才选完走人。

　　“妈妈，我对你的爱……能传到东京塔哟～”

　　“我也是……爸爸～”

　　两张越凑越近的脸，站在玄关的齐木眼神死。

　　「喂。」

　　“啊！！！出现了！妖怪！”

　　「管自己的儿子叫妖怪？」

　　“啊！小真帆～好久没过来玩了呢～”齐木久留美已经在心底里彻底把齐木和真帆捆绑在一块了，“小楠也真是的，明明每天放学都可以把小真帆带回来的说～”

　　【妈妈你是想让自己儿子去当诱拐犯吗。】

　　真帆却反而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吗～？”

　　【你冷静下，她只是在客气吧。】

　　“当然可以了～要是每天都能见到小真帆，我会很高兴的哦～！”

　　“我也是的！因为我一个人住，只能一个人吃晚餐有时候会觉得好孤单……”

　　“小真帆请一定要每天都过来～今天的话，我准备了超好吃的炸虾和牛排～！”

　　“请务必让我帮忙！”

　　【你们别这么自说自话！】

　　把那个笨蛋和自家父母丢在楼下，齐木楠雄提着他的游戏回到了自己房间。

　　【有种越来越麻烦了的错觉。】

　　一边把游戏光盘插进HDMI，一边脱下校服外套，盘腿坐下的齐木终于可以开始安静地玩垃圾游戏。

　　【当然关于这个游戏，我完全一无所知，只知道是个RPG，不过100日元的话，就算怎么无聊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哔——”

　　【不愧是100日元的，连厂商都不认识是哪家。】

　　“住在奥鲁法纳斯的人们一直被叫做死灵英知的魔物所威胁，死灵英知有一种叫做「MIND」的能力——它们要用这个力量征服奥鲁法纳斯…计划了「LIMITED EDITION」，为了阻止这个，国王集结了讨伐队「MARSHALL」……”

　　【…嗯。】

　　【完全记不住。】

　　【开始20秒就冒出了5个意义不明的词语。】

　　【算了飞掉片头吧。】

　　【……嗯不行啊，这片头飞不了。】

　　【算了，这种事在垃圾游戏里很常见，边看说明书边等吧。】

　　【趁现在去查查看那些不知道意思的词语…啊找到了，就是这个吧……不知道的词语更多了。】

　　“快躲开——”

　　“呀啊啊啊——！！！”

　　“怎么了？！振作点啊！”

　　“无念——！”

　　【……】

　　【不…这没办法，没拿着手柄是我的错。】

　　于是又重新推了一遍好不容易过去的齐木在寻找存盘点的过程中遇到了BUG。

　　【…算了没办法，垃圾游戏来说这个很正常，特别是最近的游戏，想着打个补丁就好了，所以无响应啊BUG啊之类的情况不少，这种程度就觉得是挫折的话那么就不用玩游戏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被垃圾游戏越挫越勇的齐木楠雄在经历过被和封面完全不像的大叔因为不握手而被一刀砍死，和死灵英知对打结果大叔死掉游戏也跟着结束无数次之后，终于解决了它们。

　　“这些家伙还能站起来！切，没办法呢，小哥！用「EXCEL」解决它们！”

　　【正好，让你看看真正的16连击，手柄史上初见的按法……啧，我可不会输！】

　　“EXCEL！”

　　【终于到了！存盘点，第一次见到存盘画面会这么开心…！真是悠长的战斗啊，存盘虽然花了5分钟但还是觉得短。哎呀，手柄烂成这样了，得要恢复原状啊。但终于从那个长片头中解放出来了，好了，继续玩吧……】

　　【……诶？】

　　【为什么会是这个画面……啊…连着线……】

　　【……】

　　「EXCEL！」

　　齐木是带着被垃圾游戏折磨得身心俱疲的身体下楼的。

　　晚餐已经摆上了桌，自家父亲正坐在餐桌前笑得像个傻瓜，母亲正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至于真帆……她则是把一小袋东西放进了冰柜，看到他下来，露出了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

　　“齐木君，吃晚饭啦～！”

　　「这可是我家啊。」

　　齐木的原话是想表达下真帆少女一点自觉都没有，但是齐木久留美曲解他意思的能力并不低，“是啊是啊，以后也会是一家人的嘛。”

　　“……诶？”

　　「……」

　　【说什么呢。】

　　“呜呜，楠雄真是运气好呢～”齐木国春看着坐在一起的齐木楠雄和朝日奈真帆，语气暧昧。

　　【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了吗。】

　　“都是小真帆的功劳～小楠他现在开朗了很多呢～！”

　　【开不开朗另说，为什么会是她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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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木楠雄很心累，暂且不提那个已经被他人道毁灭的垃圾游戏，光是饭桌上听自家父母的心声以及饭后还要被妈妈遣出去送朝日奈同学回家，他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走到家门附近偏僻的角落，齐木道，「你家的地址。」

　　报上地址，真帆还没反应过来，周遭的景色瞬间转换，她和齐木就出现在了她家的客厅。

　　“啊。”

　　无意识地感慨了一声，真帆轻飘飘道，“如果拥有了齐木君，真的是哪里都能去了呢。”

　　【歧义很多。】

　　「瞬间移动用过之后必须经过3分钟才能再次使用，叨扰了。」

　　在沙发上坐着的齐木楠雄乖得很，也不乱动，坐得笔直。真帆看在眼里，视线滑啊滑，就滑到了那副绿色的镜片上。

　　【嗯…啊……】

　　放空大脑已经越来越熟练，真帆眯着双眼走近了没什么表情的齐木，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齐木君。”

　　听不到心声，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齐木抬起视线对上她的脸，就在透视发动，真帆精致的面容接近于人体模型的那一瞬间，眼前一黑，少女的手就伸出来盖住了他的双眼。

　　「……？」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另一只手取下了齐木的眼镜，真帆的眼中有显而易见的好奇，只是并未挪开自己的手。

　　「笨蛋！快还给我！」

　　“不能看嘛，齐木君？”在视线被阻碍的时刻听觉像被放大了无数倍，那少女的声音是少有的甜腻。

　　只是……

　　「不行。」

　　「那是为了封印能力才会戴上的。」

　　「会将看到的生物都变成石头，一天以后才能恢复。」

　　紧紧闭上双眼，即使少女的手还挡在眼前，齐木也不试图冒险。

　　“一天的话，可以哟。”

　　「什么？」

　　真帆笑着说道，“如果只有一天，能看到齐木君不戴眼镜的样子，我反而觉得很划算呢。”

　　「……你是笨蛋吗。」

　　“笨蛋的话说不上，”不复一开始的礼节性十足，随心所欲到极致的真帆得意地凑近，压低嗓音，“因为好奇嘛。”

　　“就一眼，也不行吗？”

　　给她看的代价是要她自己石化，即使他还记着真帆对他有超能力干预作用，只是并不确定对石化有没有用，齐木再怎么样也不会真的被她说动，现在这个两难的局面，陷入了僵局。

　　3分钟早就过去了。

　　最后，似乎是真帆先宣告认输。

　　“好嘛，我知道了，不看就不看啦。”

　　这么说着，她把手放下，看到紧闭双眼的齐木依然端正的坐姿。

　　松一口气，抬手准备去接自己的眼镜，交递眼镜食指相接的瞬间，下一秒，齐木就感觉到突然凑近的呼吸，热气裹着淡淡的巧克力味袭来，惊得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深紫的眸光还含着少见的惊愕，瞳孔深处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倒映出来的，是少女微笑着的脸庞。与之相对的，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耳边心声暂停的寂静，答案昭然若揭。

　　“真的……很好看呢。”

　　这道声音有如晴天霹雳，彻底惊醒了齐木。他接过真帆手中的眼镜，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把眼镜戴上，沉默地一言不发，齐木盯着那盘破破烂烂的游戏光盘看了好一会，才动了动。

　　只是……他这才意识到……

　　即使刚刚杂乱无章的心灵感应全都冲进耳朵，也掩盖不了那一瞬间他乱了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