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那时就喜欢

　　封厉城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他努力想了想似乎才想起来, 刚走出办公室他就只觉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星星和韩煦同居的事解决了吗？

　　他下意识想拿手机上网，还没摸到床头柜的手机便无意看见有人靠在沙发上睡着。

　　病房里没拉窗帘，整个房间昏沉阴暗, 完全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可封厉城的心跳微微加快, 这身形和打扮……是星星吗？

　　伸向床头柜的手瞬间调转了方向。

　　“吧嗒——”

　　病房的灯瞬间打开。

　　歪头靠在沙发上正睡着的姜星晚因为强光的刺激瞬间跳了起来。

　　病床上的人正直直盯住她看，看着看着, 虚弱脸上徐徐有了笑，他温柔叫她：“星星。”

　　姜星晚昨天赶来医院时就听梁开说医生没让出院, 是封厉城擅自离开医院的，肋骨受伤、微脑震荡, 再加上没有好好休息才会脱水晕倒。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点滴几乎挂了整晚，直到凌晨四点半护士才收走最后一袋点滴的空袋子，她这才有时间去沙发上眯一眯。

　　这一声“星星”令她一个激灵，她本能站了起来, 特别尴尬局促, 憋了半晌, 才说：“我去叫医生！”

　　她说着要走。

　　“星星！”他在身后又叫她。

　　姜星晚终于停下脚步。

　　他又说：“我很好，不用叫医生。你能来，二哥很高兴。”他见她依旧没有转过身，深吸了口气说, “如果是因为我说的话让你觉得尴尬，大可不必，那些都是为了顾全大局才说的, 只要小煦退圈，时间长了，这件事大家都会忘记，你们还是可以好好在一起。”

　　之前在新闻上听到封厉城那句话的时候，姜星晚又惊又喜，她迫不及待想等他醒来问问他那是什么意思？

　　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吗？

　　“这是二哥为我规划好的吗？”她终于鼓起勇气转身，只有她知道，问这句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封厉城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星晚又说：“我就是要和煦哥在一起，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不需要你的任何规划和安排！我早就不是两年前那个我了！”

　　她的话里明显带了颤抖，封厉城的心中一窒，蓦地想起她是那么恨他把她当成楚梨星的替身时，按照楚梨星为她量身定制的生活与前程。

　　他脸色微变，脱口说：“二哥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这一次，她没有逃，干脆大步走到病床前盯住他问。

　　他的脸上仍然没什么血色，却是望着她，认真说：“你想和谁在一起都可以，我只是希望你开心，希望你幸福。”

　　女孩的眼睛酸涩，那我想和你在一起呢？

　　可眼下，不必再不自量力地多问了。

　　她转身要走。

　　手腕被他一把捉住，男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如果你想和二哥在一起，那二哥……会很高兴。”虽然，他的星星已经不喜欢他了，可他仍然心存希冀，内心深处总是有那么一个奢望。

　　姜星晚的指尖下意识往里勾了勾，眼珠子不自觉撑大。

　　她猛地回头。

　　他没有躲避，自嘲一笑：“二哥知道你不愿意，你也不需要回答，只需要把手抽走，二哥就知道答案了。”

　　姜星晚明显感觉到他说完这句话时缠在她手腕的手指加大力道徐徐收紧。

　　她下意识抽了抽。

　　他更用力拉住。

　　她又抽了抽。

　　他的力气更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紧绷的心脏反而在这一刻微微松懈了些。

　　她忍不住失笑：“堂堂F集团的封总现在是在耍赖皮吗？”

　　他抿唇说：“我说话算话，你若走了，就当是正式拒绝了我。”

　　“为什么呢？我之前在秦婳面前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你不应该很生气吗？”

　　“有点生气。”他警觉地没有松手。

　　姜星晚追着他问：“只是一点吗？可二哥不是在里头和秦婳待了很久？因为两家大人是世交，二哥还背着安慰她的责任吗？”

　　女孩的眼睛明亮，言语满是质问，甚至可以说是冒出了一丝嫉妒。

　　封厉城怔了怔，开口说：“没有安慰她，是她缠着不让我走。抱歉，二哥没有第一时间追上你。”

　　姜星晚微惊，望着此刻男人依旧略苍白的脸色，她自然知晓秦婳缠住他时他没那么容易脱身。

　　她又抽了抽手，用了极大的力气。

　　他半侧身体都到床沿了，明显扯到了伤处，却还是不松手。

　　她咬着唇说：“你身上伤还没好，又能坚持多久呢？你要是再不松手就要摔下来了！”

　　他仍是收紧了手：“之前没有强行推开秦婳是因为二哥不想因为她再受伤，以至于没能早点出去。现在绝不松手是因为二哥不想再一次放开星星的手了，受伤也没关系，但就是不能放手了。”

　　“过去二哥的确是把你当成了我的妹妹，可那一次，你20岁生日那次，二哥没把你当成别人，是你，一直都是你。”

　　是吗？那次没把她当成秦婳吗？

　　姜星晚突然觉得好笑，二哥都澄清了和秦婳之间的关系，又怎么可能把她当成秦婳过？

　　想到此，她委屈得不行，咬牙说：“当年你若是能来该有多好！”她会继续她的学业，哪怕不是自己最喜欢的，至少她能顺利毕业，和坛子宁绎一样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

　　“别哭。”她一哭他的心就乱了。

　　过去有她的不甘，却也是他的无法弥补的遗憾！

　　他下了床，艰难站着替她擦拭眼泪，结果越擦越多，最后湿了满手。

　　姜星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哭越觉得委屈，好像她的世界又崩塌了一回，分明这两年她独自一个人过得坚强又自信。

　　“星星。”他眉目轻声叫她。

　　她干脆“哇”的一声放声哭出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封厉城愣了两秒，很快空出一手抱住她。

　　二哥身上混杂着医院药水的味道，可依然如同她十六岁那年初见他时那样宽厚令人安心。

　　她不得不承认，纵然她嘴上说得如何冠冕堂皇，这个男人始终是她心里最喜欢的人，他的怀里依旧是她最想去的地方。

　　“我一直放不下妹妹，所以当听到你也叫星星时，瞬间就想把你像妹妹一样带在身边，好好叫你教养成封家小姐那样的名媛，然后把你带回封宅介绍给爷爷。”他顿了顿，又徐徐道，“可是后来我开始犹豫开始迟疑，开始给自己找借口不想带你去封宅，不想以我妹妹的身份带你回家了。”

　　当初封言在警觉义正言辞地质问她封厉城可又一次将她带回家介绍给封家人时，她信了二哥是真的想要丢掉她了。

　　却原来，不止是她不想以封厉城妹妹的身份去封家，二哥同样也不想。

　　他的掌心炙热，话语坚定：“从那时我就喜欢你了，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看不得你和男同学在一起，恨我不能像你的同龄人一样和你在一起，又怕你只是当我是哥哥，不敢戳破，当得知你没有去我安排的餐厅时更是怒不可遏，所以我驱车去了‘微醺’。”

　　姜星晚猛地抬起头来，两行泪痕还清晰地在脸上，她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可那天晚上你不是和秦婳在一起吗？”

　　封厉城微愣，那一瞬间甚至有些想不起那晚上还有秦婳这个人。

　　他蹙眉说：“我气你和别的男生谈恋爱才去了酒吧，是在那偶遇的秦婳。”

　　偶遇吗？

　　按秦婳的性格，没那么巧吧？

　　“本来还想以哥哥的身份压你，我甚至想好了要给你转学去别处。可在看到你手上的戒指时，我的心态彻底炸了……”封厉城满脸愧疚说，“对不起星星，那晚上是我伤害了你。”

　　姜星晚听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当年二哥竟然还想过给她转学……她从来不知道。

　　脑子浑浑噩噩，她喃喃道：“我和宁绎没什么，那会儿他正和坛子谈恋爱。戒指……戒指也是坛子送的，宁绎当时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一把手术刀……”

　　“嗯。”他遗憾道，“我知道的太晚了。”

　　男人下巴抵在肩头的分量重了些。

　　姜星晚诧异道：“二哥？”

　　他抱住她不松手：“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和我弟弟在一起。”

　　“没在一起没在一起。”

　　房间里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二人齐齐朝门口看去，这才见韩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其实韩煦很早就从外面进来了，也怪VIP病房大，他在客厅就听到了二人在说话，他立马把送他来的乔纳森赶了出去后趴着听墙角。

　　记得当初帮姜星晚时，他就问过她，是不是想封厉城死。

　　昨天他踉跄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看见封厉城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情形时，他就知道玩脱了。

　　眼下，更不敢继续玩了。

　　韩煦见封厉城惊诧的脸色，认真说：“真的没在一起，从来就没在一起过，不信你可以问舅舅，舅舅知道的！我和星儿那都是为了……为了炒作，顺便气你一下。”他很有求生欲地又补了一句，“主要还是炒作，为了公司盈利嘛，哈哈哈……”

　　姜星晚：“……”

　　好半晌，封厉城才看向姜星晚，问：“真的？”

　　姜星晚挣扎三秒，认了：“真的。”

　　面前男人阴郁脸上难得有了笑容，他正想说什么，外面又有人进来。

　　韩煦在门口，回头就见了来人：“你怎么来了？”

　　封言大步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医生护士。

　　对于姜星晚在场的事封言倒是没什么意外，只是姜星晚通红的双眼让他多看了两眼。

　　医生护士上前对封厉城检查一番，然后才拿出报告说：“肋骨的伤势不严重，身体虚弱多休息几天也不是大事。其实封总脑部的淤血，现在看来也不太重要，封副总不必担心的。”

　　姜星晚闻言吓了一大跳，脱口就问：“那一摔还摔出了淤血吗？”

　　她几乎本能想转身去查看封厉城的头部，奈何封厉城拉住她的手还没松，她只能别扭地深处左手去查看。

　　医生又说：“不是前几天摔的，看这片子已经至少有五年以上了。”

　　姜星晚的手一顿：“怎么回事？”

　　封厉城不悦说：“是以前的车祸。”

　　封言之前因为封厉城拒绝检查头部也担心出什么问题才执意安排，在听说有淤血时也担心了一阵，却在听到这话时，脸色骤变。

　　他的语气瞬间冷了：“那便是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