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涂年吓了一跳, 理智全都回来了,认出了是哥哥的声音,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姿势的他踉踉跄跄从烛酒的身上爬下来, 才爬起来但手脚还有些使不上劲, 一滑又重新跌到他怀中,嘴唇狠狠磕到了烛酒的下巴上,唇上一疼, 原本嘴里就全是血腥味这会有点倒是有些分辨不出来到底有没有出血, 只觉得嘴里有点咸咸的味道。

  但是因为角度特殊, 在哥哥们的眼里那就是吻上了,气氛瞬间就紧张起来了。

  涂年用手捂着唇再次努力爬起来, 烛酒忙伸手扶了他一把,顺势自己也坐了起来, 一时间房间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大家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二哥涂宙打破了这一僵局。

  涂宙带着听诊器一言不发的走过来给涂年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才又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年年,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二哥这个笑还不如不笑, 笑得人心里发虚, 涂年讪讪的摇了头,睡了一觉醒来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就是现在各位哥哥看他的眼神有点……

  他如果说他只是吸个血,也不知道他们信不信,而且他们似乎还不知道他有这么一个毛病,说了的话可能会让他们更担心。

  涂荒有些按捺不住, 抓着涂年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他嘴唇上的伤口时眼神冷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瞪了眼烛酒。

  涂洪还算比较淡定,虽然免不了有那种想要揍烛酒的念头,但还是能够按捺住,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涂年为什么会陷入无端的昏睡中。

  他说道:“崽,你知道你睡了几天了吗?担心死我们了!”

  涂年:“外界的时间我无法察觉,但是我似乎陷进了一个梦中,刚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察觉到,但是后来第一个梦境坍塌了,本来以为可以醒过来,但是好像又进了另一个梦……”

  听到他说进入另一个梦时,烛酒脸色明显一冷,另外几个哥哥皆怔了怔。

  一直没有说话的涂宇问道:“什么梦?在进入梦境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他们都是妖,并不常做梦,梦对他们而言只有两种,一种是在遇见危险之前会有梦预警,另一种就是遭人陷害,有些妖陷入梦境中便无法再出来,所以在涂年说自己陷入一个又一个梦的时候大家的反应才那么大。

  在大家这样的保护下,如果还有人能够得手的话,那那人该多深不可测。

  至于梦到了什么内容,涂年眼眸垂了垂,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他抿抿唇说道:“第一个梦是梦到了烛酒……死了。”

  第一个梦烛酒参与了,所以他没太大的反应,反倒是几个哥哥听到他这话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点点笑意。

  “至于第二个梦……我梦到了爸妈,他们说他们在那个世界过得很好,让我们好好生活,然后我就醒了。”

  涂宙怀疑:“就这样?”

  “嗯,就这样。”

  二哥盯着涂年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收会目光轻轻嗯了一声,第一个梦是因为烛酒擅自入梦,所以梦的主角就变成了他,只不过梦还是涂年的梦,那时候因为潜意思中觉得烛酒会出事,所以才会有那么一个梦,但是这第二个梦有些说不过去,既然没人陷害在第一个梦境坍塌他就应该要醒过来,而不是进入第二个梦。

  无条件信任弟弟的涂洪听到梦的内容后,笑道:“哈哈哈,既然你醒过来了,就说明这是一个预警的梦。”

  涂荒:“不错,年年是自己醒过来的说明并没有人陷害。”

  两个哥哥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或许不是预警也不是被人陷害,涂年是上古神兽或许和他们不同。

  但其实涂年的第二个梦并不是这样……

  他的第二个梦的确梦到了他的父母,但是爸妈和他说的却是要他和他们一起走了,他们是来接他的。

  他还见到了自己死后的样子,死得真的是有点惨,要是不说他都有点认不出那个是自己了,瘦骨嶙峋肚子却大的出奇,说明孩子还没出世他就死了,那关他没熬过去。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预警的梦,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做两个梦,他只知道他要活下去。

  他不仅看到了自己死后的样子,他还看到了他死后烛酒的样子,甚至可以说那个不是烛酒,终日恍恍惚惚,一天又一天行尸走肉一般,什么都不在乎也什么都不管,他只是一个旁观者都觉得那种生活太过痛苦,但是偏偏烛酒身份特殊若是按寿命来活,怕是海枯石烂他都还在人世。

  第六十九章

  烛酒空守着那长得吓人的寿命, 却又给不到涂年……

  后来他就想出了一个法子,他专门往凶兽堆、猎妖人团队里钻,像是真的成了众妖的神, 那一段时间妖界岁月静好到甚至有些无聊,唯有烛酒无法解脱。

  涂年在一边看着,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过去了, 他一直陪着他只是他看不见也感觉不到。

  死亡对烛酒来说是件奢侈的事, 天道不让他这唯一的神陨落, 他便要一直如此活着。他自予不想连累烛酒才一次又一次的逃避两人的这段感情, 但是在梦里他才明白不管他答应与否,烛酒的这份感情已经实实在在地给到他了, 它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梦结束的时候烛酒还是没有死, 甚至还是那张年轻的脸, 在他被一股力量拉出梦境的时候他喊了一声烛酒。烛酒好像能听见一般直直地朝他看了过了过来,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烛酒流泪,像是极度欢喜后的泪又好像是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不管是哪一种, 他的确是被吓到了。

  他看见烛酒的唇动了动, 但是他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只是隐约听见他说“真好……”, 别的就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之后他便醒了, 如果这个梦真的是所谓的预示的话……

  那他只能竭尽全力地活下去,他忍受不了烛酒变成那个样子, 舍不得。

  ……

  涂年的说辞真正相信的应该只有涂洪和涂荒这两个绝对信任弟弟的哥哥了,涂宇涂宙和烛酒三人表情依旧凝重。

  坐在床上的烛酒将被涂年扯开的扣子一个一个扣上,动作缓慢而优雅,他真的好爱穿这种衬衫, 还特别中意白色的。涂年见过很多人穿这种衣裳,但是他至今都没见过有谁能比得上烛酒,别说比上了,三分之一的风采都是没有的。

  每次见到烛酒,他脑子中总会自动浮现四个大字——斯文败类。

  涂年视线不自觉地跟着烛酒的手移动,从腹部一点点到锁骨最后到最后一粒扣子,烛酒手微微一顿,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他顺着抬头和烛酒对视了一眼,烛酒眉峰微扬,那表情好像在说,这么着急?

  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通红,旁边的哥哥们扭头的扭头闭眼的闭眼,没眼看,这也太不争气了!

  原本一直以为是烛酒缠着涂年,现在看他这幅样子还真是有些说不准到底是谁先动的手了。

  涂年恼得咬咬牙,无法挽回自己面子的他推脱自己刚醒过来很累需要休息,将众人请了出去。

  ……

  病房内几个人和平相处,一个个脸上都还带着点笑意,一出门就变了,这件病房的门好像有什么能够让人变脸的能力一般,各个的脸色阴沉得都可以滴出水来。

  涂荒最快发动攻击,右脚微微用劲,左脚屈膝,膝盖狠狠压在烛酒的腹部将他控制在墙角,右手掐着他的脖颈,一点没收力,不过几秒就烛酒的脖子上就留下了几个指印。

  “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们都知道涂年以前最讨厌的就是烛酒了,别说今天这种表现了,以前就连待在同一片天空他都觉得空气变得污浊了,可这才多久没见啊,态度转换得太快了。

  在涂荒看来一定又是烛酒对他下了什么咒,或者是他给涂年灌了什么迷魂汤,他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烛酒没有反抗,卸力地靠着墙,他这样子让涂荒更气了,握着他脖子的手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涂宇握上涂荒的手,痛意袭来涂荒忙放了手,转身瞪了一眼,一看是涂宇又立马歇了劲,“大哥……”

  “别胡闹。”

  涂荒和涂洪被涂宇带走了,涂宙却留了下来。

  涂宙将听诊器收好挂在脖子上,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中,看向烛酒用最平静的语气问出了最震撼的话,“涂年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这荒诞的搭配怎么听都觉得奇怪,涂宙虽然是在问烛酒,但是肯定的语气大于疑问。

  烛酒点了头。

  涂宙:“你知道涂年无法承受这个孩子吗?”

  “嗯。”

  “他活不过怀胎十月,可能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就死了,一尸两命……”涂宙说着笑了一声,“也不对,烛龙的种向来是天道庇护的对象,说不定年年一死他就会直接破开他的肚子从里头爬出来。”

  烛酒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并不是因为涂宙讲话难听,而是真的有这种可能性,涂年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的确受着天道的庇护,莫说下杀手了,就算起了杀心都必遭反噬。

  “可有办法不要这个孩子?”

  听到他的问题,涂宙按了按太阳穴,自从他知道涂年怀孕之后他就去查了大量的古籍,发现男性九尾狐的确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能够怀孕,这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偏偏被他们给碰上了。

  既然碰上了便要想办法解决,但是这个孩子实在是太特殊了,两个上古神兽所孕育的孩子,这在当今世上再无第二个了,天道自然是会护住的,他找了很多办法,没有一样是可行的……

  “没有……”说着他又添了一句,“暂时没有。”

  没有办法将孩子打掉的话,他们所要面临的就是涂年的死亡,短短几个月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漫长时光中的一瞬间而已,让他们如何才能坦然地接受涂年的生命就剩一瞬间了。

  涂宙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头往后轻轻一靠,这辈子能难倒他的东西真的不多,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包围了他,他轻声道:“烛酒……要是年年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我一定杀了你偿命,我说到做到。”

  烛酒:“……求之不得。”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也不想再找烛酒的麻烦,涂家其他的几兄弟也还不知道涂年的身体状况,不是他不愿意告诉他们,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将这消息说出来,这些也更不重要,当务之急就是治好涂年。

  ……

  涂年最近有些苦恼,他从金离那里听说了烛酒入了他的梦,而且是第一个,在第一个梦中他们互相告白已然是已经以情侣的身份相处了,可是在梦外他们可没有确定这层关系。

  偏偏烛酒也一个字没有提,虽然他是很不喜欢拖拖拉拉的,但是他毕竟也是第一次恋爱,对这种事也没什么经验,他们不是说告白什么的都得有那么一个仪式感吗……

  那他是不是也要托人买点花点点蜡烛什么的,这样似乎更有诚意一点,他作为一个男人自然要给自己的另一半留下些美好的回忆。

  但是他现在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的话也就是吃点东西,或者是压着烛酒吸点血。

  烛酒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很沉默,好几次醒来烛酒都守在他的身边,只是看着他但是一句话都不说,眼神中全是不安和自责。

  他想他大概是明白烛酒的心情的,如果现在两人互换一下,他或许还会更疯狂一点,烛酒一直在压抑着情绪,他不想影响到自己,他都明白。

  但是似乎大家都忘了,这个孩子只是一个催化剂而已,就算没有这个孩子他也不过是多活一段时间而已,很短很短的一段时间……

  他现在能接触到的人不多,除了几个哥哥就是金离和烛酒了,林安也经常会来看他,但是因为林冥的存在大家都不愿意让他们单独相处,所以思来想去似乎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干脆就把过程简略了一下。

  都是大老爷们点什么蜡烛,他看见医院花坛那朵花还挺漂亮的,趁散步的时候顺手也就给摘了,买花哪有他亲手摘的有诚意。

  原本还想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却没想到烛酒正好在屋子里。

  涂年的第一反应是把花往背后藏去,红色就顺着脖颈往上爬,很快铺满了全脸,突然就觉得手中的那花烫得不行,他活这么大还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这样随便采一朵花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要不还是下次再……再说吧。

  烛酒垂眸往他背着的手望了一眼,他从窗户一路看着他走上来,早就看到了他手中的花,就一朵花而已为什么要藏……就算他再了解涂年,这会也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涂年:“你今天来得有点早呀?金离来了吗?”

  本来就是没话找话,但是烛酒思考的角度向来比较刁钻,涂年手中的那朵花金离办公室也有,而且他好像听金离说过他很喜欢这种花来着,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一整间医院种得全是这种花。涂年现在一脸故作冷静地问他金离在哪里,所以他手中的花是要送给金离,这才一见到他就把花藏起来了。

  烛酒眯了眼,眼中全是危险,他原本以为梦中两人已经坦白了一切,没想到家贼难防。

  “金离今天有事,不来了。”

  刚好走到门口正扬着手准备打招呼的金离眨了眨眼,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

  烛酒瞥了一眼金离,金离立马把手放下,手中的病历本很流畅的往白大褂里头一塞,说道:“我还有事我还有事,路过路过,我这就走了。”

  涂年:“……”

  走了也好,这种时候人越少越好。

  他直接把病房的门一关,往前走了几步,手中的花越捏越紧,烛酒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最后这一步理应他来走,也必须他来走。

  想到这他手慢慢松开了,虚虚地握着花,将背着的手重新放回胸前。

  涂年:“你不在的日子里,金离给了我一种药,他说只要我吃下去之后就能够摆脱你了,我想应该是可以让我不会再渴血,这不就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药吗?”

  听到他的话烛酒微微僵了一下,涂年继续道:“但是那一刻我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感觉,药还在我房间的抽屉里,我没有吃那颗药。”

  “药我没吃。”他说着看向了烛酒。

  要他说什么特别煽情的话他还真是说不出来,他出生的时候就没有遗传到这他一点。他只是想告诉烛酒他不想断开他们的羁绊,特别还是在那么一个时间点,所以他宁愿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到的手上,虽然这么想可能会觉得这份感情过重了一点,但是爱情这东西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烛酒盯着涂年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挑开了衣领最上头的那枚扣子,深深吸了口气,手握拳抵在上唇处,半晌都没有动静。

  等他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涂年咬咬牙,直接将手中的花塞到他手中,“接了我的花就是我的人了。”

  本来还有些不知所措的烛酒,嘴角慢慢勾了起来,心好像化作了一汪春水,暖阳阳的,涂年的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激不小的波澜。

  烛酒伸手一拉就将他拉进自己怀中,让他做在自己的腿上,双手绕在他的腰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或许是因为这个姿势有点暧昧,涂年有些不自在,有点想要离开这个束缚住他的怀抱。

  “别动,”烛酒的嗓音微哑,“让我抱一会好吗?”

  涂年慢慢停止了挣扎,下巴用力一杵抵在他的肩膀上,略为不自在地说道:“抱吧抱吧,有本事你就一直这么抱着。”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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