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日出江边红似火
阿秀昨晚一头撞死墙上，脑袋都裂开了，墙上的血已经凝固，上面还有白色的脑花。
她死的无声无息，第二天狱卒前去查看时才被发现。
“仵作说李叔生前被那女人活活灌了一肚子开水！皮肉肠肚咽喉都烫坏了！死前因为太过痛苦，气血上涌，面部才呈青色。”强叔想起尸体的惨状，只觉毛骨悚然。
“确定是她干的？”江临沐问。
“不是她还能是谁，那女人手上还有烫伤呢！”
“喔。”江临沐应了一声：“这事就这么结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还想干什么？”想起昨日被江临沐抢了床，玉清长老一大早就拉着他的死骡子脸：“你是修真者，少跟这群凡人打交道！”
话音刚落，满屋子人除了他都面露难色。
手上端着稀饭，还煮了两个咸鸭蛋的婆婆瞪了他一眼，在江临沐眼巴巴的目光中又把稀饭鸭蛋收了回去。
平白少了顿饭的江临沐语气怨怼了些：“就你盐吃的多，多管闲事。”
“你！”
应鳞在一旁想笑，但又不敢吭声。
此处人烟稀少，零星的几处村庄还冒着冉冉炊烟，夹杂着饭菜和柴火香气飘散整个山头。小雀在翠绿的枝头上蹦了两下，“啾啾啾”叫了两声。
修真界与凡间还是不一样，前者仙草灵果，奇珍异兽，漫山遍野，后者则多了一份烟火气儿。
“李叔已经去了，但是狼妖不得不除，换我带你们过去。”二狗子招着手跑了过来。
眼看江临沐就快用几颗饭粒把腮边有鹅黄色的小雀引诱到手上了，他这一声喊，直接把它吓跑了。
“哇！二狗哥哥好坏！”蹲江临沐身边的妞妞嘴一瘪，嚎啕大哭。
“砰！”的一声，树枝晃了晃，小黄鸟一下子栽了下来，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连忙捡起砸昏过去的小雀。
江临沐看他眼熟，忽然想起来他不就是昨天躲榆钱树后面看着自己的那个孩子吗？
他低着头，一路小跑过来，双手捧着小雀，轻声说：“别哭，它，它还在。”
江临沐不禁自信打量了他一番。
这么小的孩子，只凭一颗小石子就砸中数丈高的枝头小雀。
挺强的啊。
“呜呜！你都把它快弄死了！最讨厌你了！”妞妞哭得更伤心，猛地往他身上往后一推。
“诶，你干嘛呢!”
他跌撞地摔坐在地上，手上还捧着小雀，江临沐拽着他胳膊直接将人提了起来。
这孩子瘦得厉害，头发乱糟糟的，一张小脸不知多少天没洗，灰扑扑的。
“这小东西还没死了，哭什么。”江临沐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
“真的？”
“真的。”
“我不是故意的。”他低声说。
江临沐心想：你不是故意的那什么是故意的？
“把它给我。”
胖乎乎的小雀卧在江临沐手心中，小脑袋低垂，心脏处温热，全身不住颤抖。
没过一会儿，小雀缓缓睁开双眼。
“啾！”
“诶，它真的活了！”小姑娘破涕为笑，连忙伸手去接，江临沐却将手往上拖了拖，小雀挣扎一番，晃晃悠悠飞走了。
最基础的治愈术，救一只小雀还是没问题的。
“它飞走了，为什么不给我呀。”妞妞嘴一瘪，哭着用小拳头往江临沐身上捶。
“诶诶！干嘛呢！”二狗子一弯腰，将她抗在肩上。
“别哭了，等哥哥回来再给你捉一只！”
“骗人是小狗！”
“过分了啊……”
江临沐笑了笑，一低头，忽然发现那男孩正在盯着他。
他眼神是那么专注热烈，盯得江临沐竟有些拘束。
“仙尊……”他突然开口道。
“使不得，使不得！”
他抿了抿唇，似下了极大的勇气：“你可以收我为徒吗？”
“这个……”江临沐迟疑：“你先把手伸出来。”
他太瘦了，皮包着骨头没有一丝肉，不过骨架不错……
江临沐缓缓将灵气渡他体内，千丝万缕的灵气入他体内后缓缓聚拢，未见一丝散去。
竟是个天灵根！
“天赋不错，就算是修真界也难得找到你这么好的苗子了。”江临沐眉头舒展，毫不吝惜地夸奖道。
他面色一喜，迫不及待地问：“那仙尊愿意收我为徒吗？”
“这个不行。”江临沐面露难色。
“为什么！仙尊是嫌弃我吗？”
“怎么会？”江临沐解释说：“我的宗门里面都是妖修。那些妖修自身就有修为，骁勇好战，你一个人修，我怕我哪天没看住你，他们就把你当点心了。”
“我不怕那些妖兽！要是我有打败妖兽的本事，仙尊是不是愿意收留我？”
“诶！不是，”江临沐指了指远处神色不耐的玉清长老：“你看那个老骡子脸没有？去找他，他肯定愿意收你为徒。”
“就不！”
他眼角泛红，眼泪在眼眶打转，拳头握得死紧，仿佛江临沐多说一句拒绝他的话就要哭出来了。
“我一定会让仙尊改变主意的！”
“诶！”
江临沐看着他背影，不由牢骚道：“这孩子怎么倔得跟头驴似的。”
“仙尊！”二狗子突然憋红了脸。
“你又怎么了？”
“我也想拜入仙门，你也测一测我的天赋呗。”
江临沐握着他手腕一测：“五灵根，还是老实在家种田吧。”
“……”
没过一会儿，应鳞匆匆跑过来：“师尊，我们收拾好了，要一起去吗？”
“去！”
“不过一只狼妖，你去干什么？”玉清长老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
“要不是祖国教我要尊老爱幼，你这样的老年人早就被打瘸了！”江临沐说。
“你！”
雾气在阳光下渐渐退散，现在是秋季，大片大片的稻谷田开始变黄，估计半个月不到就可以收割了。
这里真的是个很好的藏身地点，半人高的稻谷，用来藏一匹狼绰绰有余，别说叼走一个孩子，就算拖走一个大人也是有可能的。
“就是这里了。”二狗子指着前面歪斜的稻田说道。
“他们就是在这里遭到狼妖的，因为出了人命，稻谷也不敢收。”
“去找！”玉清长老道：“方圆二十里，一点点地给我搜索，不可放过一片角落！”
“不用理他。”江临沐拉住应鳞，从袖口里拿出数只纸鸟，附上自己灵力。
纸鸟缓缓飞起，开始往四周飞去。
制作这种纸鸟用的是非常简单的一种法术，凡世的道士最常用，一般用来传信。但是修真界有更为简便的传音符，用不着它们。
江临沐在这些纸鸟上画了一个改良的光影阵——这种阵法可以使施法者看到千里之外的东西。再用自己灵力附着上去，纸鸟飞行的地方都可传到他眼里。
他还给这鸟起了个非常奇怪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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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本尊几只。”玉清长老看着那鸟越飞越远，突然对江临沐伸出手。
“就不给。”
“……”
二狗子仰头都看呆了：“仙尊好厉害啊。”
“小把戏罢了，我们就在此地等着，二狗子你先回去。”江临沐说。
“仙尊，其实我是有名字的，我叫苟二，苟以国家生死……那啥的苟，在家排行第二。”
江临沐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愣愣点了点头：“喔。”
到了傍晚，阙天和庄林都累趴下，忙活了这么久别说狼妖了，狼毛都没见着。玉清长老面上也不太好看，低声喝了句“没用的东西!”
阙天挨着骂，厚着脸皮过去问在草垛上打坐其实是在偷懒的江临沐：“师叔，您发现什么了吗？”
“那几只破纸鸟能发现什么东西？”玉清长老看到江临沐就想跟他怼两句。
江临沐缓缓睁开双眼：“找到了，东南方向，穿过那片树林就是！”
应鳞迅速起身御剑，带着江临沐溜得比兔子还快，眨眼工夫便飞了数百丈。
玉清长老连忙冲着两个徒弟喊道：“你们给我快点！赶紧追上他们！”
其实不怪玉清长老他们找不到狼妖，那家伙白天根本就没出来过，到了傍晚才出洞口捕猎填饱肚子。
“等到树林尽头先跳下去，别惊动了它。”江临沐说。
“是，师尊。”应鳞找了个空旷点的地方落剑。
“师尊听到它的声音没有？”在树林中走了几步，应鳞突然说：“它就在附近，这里地方隐蔽，少有人烟，倒适合在此当个山大王。”
“山大王？说不定咱们从它洞府里可以找到一张老虎皮呢。”江临沐开玩笑说，喘息间有些吃力。
他腰椎不好，跟着应鳞这个壮小伙子背后跑实在困难，连连喘了几口气，妥协了：“你还是先走吧，我等会儿跟过来，莫让它跑掉了。”
“一个未成形狼妖而已，不足为惧。”应鳞蹲下身子：“师尊，我来背你吧。”
“你快去追它！”江临沐皱起眉头：“你知道吗？那些炮灰常常像你一样轻视敌人而遭反杀。”
“什么是炮灰……”
“要是咱俩让它跑了，接下来这几日，咱们都得看着那老骡子的鼻孔过日子了。”
“……”
他俩正说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狼吼。
江临沐连忙催促道：“快去！莫非让那老骡子捷足先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