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夜好梦,自是一夜好眠。
姜青禾比凤栖梧早醒来,想到自己昨夜做的美梦,连带着眉间都温柔了,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看了眼旁边的人,说来奇怪,这人和梦中弹琴的人长得还真是像。
姜青禾一时间有种恍惚,觉得这人就是梦中人,但又转念一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哪有那么神奇巧合的事发生。
下床时,正好又踩到了凤栖梧的外袍,姜青禾眉头轻皱,弯腰拾起,这人一点都不稀罕自己的外袍,要不就是用匕首割,要不就是扔在地上。
想到这儿,姜青禾不由又回忆起昨夜无意跌坐在凤栖梧的身上,红晕从脸上泛了上来,转头娇嗔了一眼睡着的凤栖梧。
凤栖梧听到悉悉嗦嗦的声音,也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姜青禾拿着自己的外袍不知在干什么。
“这外袍……”凤栖梧不解地出了声,有些纳闷是不是外袍又惹到姜青禾了。
姜青禾转头,脸上发热,说:“你把这外袍随意丢置,本宫给你放起来。”
“多谢。”凤栖梧闻言,露出一抹笑,说。
看到熟悉的笑容,姜青禾愣了一下,想到昨日的梦,开口:“谢谢。”既然弹琴人长得那么像凤栖梧,那她索性就对着凤栖梧和弹琴人道声谢,感谢她珠落玉盘的琴声解了她一日疲惫。
凤栖梧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但料想姜青禾不知道梦里的弹琴女子就是她,只是透过她来道个谢,而后装作不明白,问:“怎么突然道谢?”
姜青禾摇头,说:“无事。”接着便瞥到了桌上放了一夜的点心,是昨日凤栖梧给她的那盘。
走近桌子,姜青禾拿起一块,启唇咬了一口,入口即化,清新中带着香甜,甜而不腻,入到腹中,有种舒适放松的感觉,不同于她以前吃过的任何一种点心。
心里觉得诧异,姜青禾问:“这点心是哪家的膳夫做的?本宫以前从未尝过,确实别有风味。”
凤栖梧咬了咬唇,说:“这点心是……我托苏八买的。”总不能说这其实是天上的草灵糕。而这苏八也就是苏妲己,凤栖梧给她换了个名字。
一听到苏八两个字,又想到凤栖梧和苏八的“亲密关系”,姜青禾的脸色不经意间蒙上了层冷意,放下点心,语气有些淡漠,说:“嗯,其实这点心也一般,以后本宫不吃了。”
凤栖梧还以为姜青禾要好好夸一下点心,然而没料想到是这番模样,蹙眉,看起来姜青禾很不喜欢苏妲己。
……
今日的午膳,姜青禾用了不少,临结束的时候,对着凤栖梧说:“明日本宫要去一趟城外,是各家姑娘的宴会。”
凤栖梧放下碗筷,认真地听着姜青禾的话,说:“各家姑娘都是成了亲的吗?”她记得姑娘未成亲前确实会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城外赏花赏雪的聚一次。至于这个问题,没有任何言下之意,只是单纯好奇成亲了的姜青禾还可以去吗。
姜青禾闻言,斜睨了一眼凤栖梧,暗暗冷哼一声,说:“的确都是未成亲的,怎么?驸马觉得本宫成了亲就去不得了?”
她怎么感觉凤栖梧平时看着不大机灵,到这种时候就很会揶揄人。她还打算带着凤栖梧一起来着,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
“没有,我没这样想。”凤栖梧感觉到姜青禾的情绪变动,连忙否认。
外面野回来的苏妲己正好看到了姜青禾和凤栖梧的这一幕,不由摇头失笑,想不到她家主上还有妻管严的一面,啧啧啧,真有意思。
而此时饭桌上的凤栖梧和姜青禾皆扭头看着苏妲己。
感受到姜青禾朝自己看来的眼神,苏妲己忙上前行了个礼,说:“奴才苏八见过公主驸马。”
姜青禾没有理她,冷哼一声,起身走了。
看着姜青禾不善的脸色,苏妲己皱眉,拉着凤栖梧偷偷地问:“主上,小神没惹到公主吧?怎么感觉她看我不太顺眼呢……”
凤栖梧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你猜。”
苏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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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一天很安静地过了下来,天也渐渐暗了起来。
“主上,您沐浴吗?”苏妲己看着两天没换外袍的凤栖梧,小心翼翼地说。她家主上以前可是很爱干净的,怎么如今感觉邋遢了不少。
捧着书的凤栖梧闻言,抬头,冷眸紧盯着苏妲己,说:“我臭了?”
看着凤栖梧冷冰冰的眼神,苏妲己挠了一下头,又是小心翼翼地开口:“没……就是不那么香了。”
这句话一出,凤栖梧就死死地盯着苏妲己的眸子,眼神里尽是寒气,一言不发。
苏妲己被看的垂下了头,下一步都打算跪下了。
“沐浴吧。”良久,凤栖梧淡淡地吐出一句。
苏妲己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怎么下了趟凡,主上越来越难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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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妲己守在外面,里面的凤栖梧正在褪去衣衫,光洁滑亮的美背,窈窕婀娜的身姿,修长纤细的双腿。
凤栖梧秀发尽散,披在脑后,伸出玉足轻点了一下水,周围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慢慢走进汤池,顷刻间温暖包裹。
浸泡在汤池之中,凤栖梧突然觉得水面寡淡了些,玉手一挥,眨眼间水面上就飘着白兰花瓣,旁边的涎香也被点燃了,一缕一缕地散发着味道。
凤栖梧看着这洁白微卷的花瓣,思绪流转开来,她虽来人间不多时日,却看到了不少东西,说不上喜欢,但确实和天上不同,多了几丝烟火的气息,让竟生出了踏实的感觉。
此刻,姜青禾在房内卸着头饰和首饰,蹙眉,问小绿:“驸马呢?怎么许久未见。”
“回公主,驸马不知去了哪里。”小绿恭敬地回道,突然一股凌厉之势直冲过来。
小绿眼疾手快,迅速将姜青禾挡在身后,就看到有个黑衣人蒙面迎来,两人一时间拳脚相向,打了起来。
姜青禾知道是有刺客行凶,深呼了几口气,握紧身上的匕首,一个躲闪,跑到了门边。
黑衣人发现姜青禾准备逃走,抽出腰间的软剑朝着姜青禾跃了过来,小绿飞速跟了上来,替姜青禾挡着。
黑衣人的剑正好刺了个空,卡在了门上,为姜青禾和小绿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公主快走!”小绿大喊一声,便又和黑衣人打在了一起。
姜青禾见机,迅速开门出去。
站在夜色下的姜青禾心有余悸,想不到竟有人敢来刺杀她,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可又想到不可能是一个刺客,肯定会有人来接应。
姜青禾冷哼一声,在黑暗处摸索着前进,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救兵,可她若是一出声,一定会有其他接应的刺客来,只能先找到守卫公主府的御门军首领。
应该就是在这儿了,姜青禾一边提防着后面的动静,一边摸索到了一处地方,她依稀记得就是在这儿。
“谁?出来,姑奶奶看你好久了!”房梁上的苏妲己打着盹儿,感觉到底下有人,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姜青禾一顿,这声音怎么那么像苏八,但一想到有了救兵,便放心开了口:“如此大胆!竟对本宫不敬!”
“咳咳,原来是公主,您找奴才什么事啊?”苏妲己见着微弱的光,打量着只穿亵衣的姜青禾。
还没等姜青禾开口,苏妲己眼神一凛,冷笑一声:“有人!公主里面请,外面有奴才在。”说完,便打开身后的门放姜青禾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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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青禾瞧着这屋子的陈设,蹙眉,紧握着匕首,一步步向前,怎么这里面的如此潮湿。
姜青禾进来的时候,凤栖梧就感觉到了,苏妲己也给她用意念传了话。
趁着姜青禾还没走到这里,凤栖梧起身,迅速拿起旁边的外袍披在了自己身上。
姜青禾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愣了神,她没想到里面的会是凤栖梧,更没想到凤栖梧是在沐浴,脸上顿时发烫。
凤栖梧简单地理了一下外袍,不露就行,因为她还是不会穿外袍,看到姜青禾时,咬了咬唇,刚准备开口,便感觉到门外的苏妲己不见了。
“你去哪了?”凤栖梧当即运气用意念给苏妲己传话。
“主上,宫里那只小狐狸出事了,我去看看。”苏妲己的声音似乎有些急。
凤栖梧面色发冷,回:“别多管闲事!当心你的狐狸皮!”
说完,凤栖梧便知道这个房子进来了人,蹙眉,还没等姜青禾反应,就一把将她环在身边。
“有人。还是个刺客。”凤栖梧冷冷地吐出这么一句。
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就闯了进来。
姜青禾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是刚才那个,看来她猜对了,可抬头就看到凤栖梧秀发尽散,十足的女儿态,心下慌了,若是凤栖梧的女子身份泄露该怎么办。
谁料那黑衣人只是站在那里,没动,歪着头打量着凤栖梧和姜青禾,准确地讲,是在看凤栖梧。
收回视线,黑衣人运剑朝着姜青禾过去。
凤栖梧抬腿就挡住了剑,冷哼一声,说:“没想到还是个女子。”
黑衣人顿了一下,收回剑,蒙面下的嘴角弯了弯,又朝着姜青禾过去了。
凤栖梧将姜青禾护在怀里,和黑衣女子对峙,黑衣女子不是她的对手。
仅仅两轮,黑衣女子就停了手,紧接着就摘下了自己的蒙面,露出一张妖艳绝伦的脸,眸子里水光盈盈,眉头一挑,对着凤栖梧倾吐幽兰:“想不到,大姜的驸马爷还是个女子。”
“你是……外藩族?”姜青禾听到她说大姜,随即反应过来质问道。
谁料黑衣女子莞尔一笑,说:“你难道不是吗?”
“你……”姜青禾脸色一变,咬着下唇,眸子里尽是恨意。
黑衣女子摇头失笑,目光又回到了凤栖梧身上,上下打量着她,说:“你为什么要当她的驸马呢?一个不受宠的公主……”
说着,黑衣女子扭着腰肢,朝着凤栖梧走了过来。
凤栖梧并没有后退半步,只是用力地搂着姜青禾,眼神发冷地看着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看着凤栖梧穿得松松垮垮的外袍,白净修长的脖颈,底下是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笑了一下,伸出食指轻轻地滑了一下。
姜青禾看着黑衣女子的举动,眉头紧皱,胸前一起一伏,强忍着怒气说:“你最好收敛些,要不然,本宫可保不准你能活着出公主府!”
黑衣女子闻言笑得更是妖艳,说:“那我可要你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活着出公主府的!”
说完,黑衣女子将刚才放在凤栖梧锁骨上的食指含在了嘴里,挑衅地看着姜青禾,接着,一个转身她就不见了,只扔下一句:“看好驸马,她是我的!”
闻言,姜青禾心沉到了谷底,眸子一片冰冷,那句话还有黑衣女子刚才的举动都冒犯到了她,但看凤栖梧根本没有拒绝的态度更是来气!
凤栖梧只是站在那里,蹙眉,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在想刚才那个女子身上有神的气息,也有龙的气息,还有死亡的味道。可又是神又是龙的便只有烛九阴了。
想到烛九阴,凤栖梧的眸子就阴沉了。
“驸马再沐浴一次吧!”姜青禾松开凤栖梧环在她腰间的手,看到她发着呆,又是来气,冷冷地说。
“为何?”凤栖梧收回思绪,看向姜青禾,不解地说。
姜青禾冷笑着说:“脏了。”
原是如此,姜青禾是看到那黑衣女子的举动才会这般。
凤栖梧露出一抹浅笑,说:”吃醋了?“
吃醋二字一出,姜青禾就感觉自己被戳中了心思,依旧冷冷地说:“驸马多言了。本宫还要处理事情,就先走了。”
其实凤栖梧刚才不是不拒绝,而是趁黑衣女子接触她时,用神识查看了一番,才得知她身上有神和龙的气息,而且,顺路捕捉到了黑衣女子的气味,以后再见面怕是不会简单了。
凤栖梧也当然知道她的便宜可不是谁都能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