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烛花】
烛洵卿当然知道凤栖梧和姜青禾在九重天又成了一次亲,那一整天,她的脸上都不曾出现一丁点儿的笑容,父亲被凤栖梧镇压,叔父被凤栖梧灰飞烟灭,纵使她再不想承认也知道终是父亲的过。
如今,魔界恢复如初,烛洵卿被推上了魔尊的位置。
坐在高位上,烛洵卿看着底下朝拜的人,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心早就沉到了谷底,短短的时间内,父亲没了,叔父也没了,凤栖梧……也没了。
她突然觉得这一生不过如此,绝望犹如一股潮水悄悄浸透着她,窒息的感觉接踵而至。
站起身来,烛洵卿居高临下地看着整个魔界,忽地绽放一笑,转身离去,不见了踪影。
“罪神见过娘娘。”
九重天内,凤栖梧看到跪在地上的烛洵卿,蹙眉,开口:“何事?”
烛洵卿垂着头,连抬头看一眼凤栖梧的勇气都没有,嘴上挂着苦涩的笑,说:“罪神想辞去魔尊一职,求娘娘成全。”
“为何?”凤栖梧不明所以,但隐隐猜到了几分。
烛洵卿接着道,声音有些颤抖:“回娘娘,罪神无颜做事,无心面对。”
凤栖梧闻言,怔了一下,而后点头,说:“允!”烛洵卿既然已下定决心要走,她也没有挽留的余地。
这一声“允”出来,烛洵卿的眼角就控制不住地湿润了,虽是悲伤,但更多的是骨子里的释然,她终于不用背负这些不想要的了。
临走的时候,烛洵卿停下了脚步,缓缓回头看了一眼那令她曾神魂颠倒的人,只一眼,就够了,此生再无牵挂。
眸子里蓄满了泪水,烛洵卿毫不犹豫地去了蛮荒泽,已然做了了结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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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仙子奉娲皇之命前来蛮荒泽,说是要她取一缘物。
百花仙子原名花满姬,掌管着天上人间的花卉,负责花的开放、衰败、味道以及颜色。
花满姬看着这寸草不生的人迹罕至之地,实在是不解,这种不毛之地会有什么缘物呢?
手执甘露瓶,花满姬走在这千里赤地,忽然看到了一株蔓草,心情总算是好了些,想不到这等地还能生出蔓草,走近,细细打量枝叶,紧接着轻轻挥手将甘露瓶里的灵水引了一滴,落在了蔓草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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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洵卿也走在这蛮荒泽上,地皮皲裂,真是奇荒无比。
抬头看了一眼刺眼的太阳,烛洵卿露出一抹笑,随即一把杀魔杵出现在了手里,也罢,死在这蛮荒泽就没有投胎的可能了,她就要无牵无挂地消失了。
杀魔杵刃朝着烛洵卿的心脏,狠狠地刺了下去,烛洵卿身子一僵,一口鲜血喷洒在了地上,瞬间地上腾起了白烟,而后,烛洵卿一晃,缩成一条,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等着离别。
花满姬看着蔓草,突然感到有一股莫名的气息,因为太过微弱了,她根本没有办法辨别这是谁的气息。
抬起眼睑,花满姬拿着甘露瓶,眼尖地瞧见不远处有一个蹦跶的小东西,走近一看,皱眉,这黑乎乎滑溜溜的好丑啊。
只见那只蹦跶的小东西,约有两拃细长,全身光滑无比,分不清哪面是头哪面是尾。
花满姬嫌弃地看着这只不明生物,真是好丑啊,咦~怎么能奇丑无比,作为一个资深颜控,这对她真的是一种折磨。
“莫不是……一只泥鳅?”花满姬看着这只,自顾地开口,脑子一转,这好像是除了蔓草外蛮荒泽唯一的活物了,也就是说,这只不明生物体很可能就是娘娘让她找的缘物。
为了以防万一,花满姬手指一挑,一个干净的小瓶子出现,蔓草和这只小泥鳅瞬间被收在了瓶子中。
掂了掂手里的瓶子,花满姬嘴角挂着笑,总算是完成任务了,起身回九重天。
“娘娘,您要小神找的缘物都在这里面了。”花满姬行礼,对凤栖梧说。
凤栖梧抬头,看了一眼那小瓶子,眼里闪过深意,点头,说:“嗯,先放在你那儿。”
“是。”
回到百花宫,花满姬把瓶子里的蔓草和小泥鳅倒了出来,蔓草因为不适应九重天的环境,已经干枯无比,不似先前水嫩。
而那被花满姬称作的小泥鳅倒是自在无比,时不时地晃悠几下身子。
花满姬看着小泥鳅,无言,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长成这个鬼样子,用树枝轻轻挑起小泥鳅,细细打量着。
“百花仙子,这小东西身上好像有灵气。”一旁的侍女看不下去了,在这样下去那小玩意非得被花满姬给玩坏。
花满姬蹙眉,看了一眼侍女,无奈地说:“可是……这也未免过于丑陋了!”说完,嫌弃地将小泥鳅递到了侍女手里,自己生怕接触到它。
侍女嘴角一抽,果然,百花仙子的颜控还是那么严重,接过小泥鳅,放在了灵水盂里。
小泥鳅一遇到水,就像如鱼得水一般,游来游去,好不惬意。
花满姬又是嫌弃地看着小泥鳅,打了个哆嗦,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灵水都变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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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花满姬看着窗台处的一株白百合,起身去拿灵水,打算浇一浇。
可等她再回来的时候,白百合已然变成了五颜六色的模样。
一怔,花满姬迅速放下手中的灵水,拿起这五颜六色的百合,真是稀奇,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没有她的帮助,这百合怎么突然就五颜六色了,而且散发出来的香味是她没有闻到过的。
眼睛一瞥就看到了旁边小泥鳅的灵水盂里一滴灵水都没了,顺着痕迹,花满姬发现那些灵水都到了白百合的花盆之中,可这百合未曾有意识,又怎么会自己汲取灵水,除非……
花满姬看着在灵水盂里扭动身体的小泥鳅,知道是它搞得鬼,但是痴花如命的她对此却是很欣喜,看来这小泥鳅还有点儿本事,连带的,也第一次看顺眼了小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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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的时光是花满姬最闲适的时光。
不过,今日的沐浴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花满姬泡在水里,突然闻到了一股腥臭,挑眉,顺着味道寻到了来源,原来是汤池旁边的一株水仙,看样子蔫哒哒的,根茎处也有些发黑。
这种情况怎么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呢,随即,花满姬给侍女吩咐了下去:“找来些灵水。”
可侍女不似先前的侍女,素来迷迷糊糊,左看右看,这到底哪有灵水啊,灵机一动,发现窗台处有个灵水盂,里面满当当的盛着灵水,于是捧着这灵水盂给花满姬送了进去。
花满姬一心只在那蔫了的水仙身上,根本没有注意,接过灵水就是给手中的水仙浇了下去,在她不经意间,一直待在灵水盂里的小泥鳅滑落了下来,掉在了花满姬沐浴的汤池里。
看着水仙重新焕发了生机,花满姬脸上颇是欣慰,轻轻闻了一下,花香撩人。
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另一只手上的灵水盂,等会儿,这不是小泥鳅的灵水盂吗,花满姬一愣,里面早就空空如也,也就是说,她刚刚在倒灵水的时候,小泥鳅很可能顺着滑在了汤池之中。
花满姬咬了咬唇,面上一沉,想到小泥鳅那个丑家伙也在汤池里,顿时如芒在背,各种不自在,打算出浴。可刚站起身来,就被从身后抱住了。
温热柔软的的触感传来,花满姬僵住,脸上尽是窘迫,手上运气准备动手之时,就听到身后的声音。
“你是我娘吗?”这一声直把花满姬给问住了,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着面前的女子,一惊,这不是魔尊烛洵卿吗?!
烛洵卿什么都记不得了,眸子水盈盈的,单纯地看着花满姬,一脸青涩无辜,期待着花满姬的回答。
花满姬看着烛洵卿的模样,顿时手足无措,怎么办,她要是动手的话,根本打不过魔尊啊,而且,烛洵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莫不是……那条丑丑的小泥鳅!
“娘……”烛洵卿看着花满姬,又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她,用下巴蹭了蹭花满姬的脖子,怯生生地说。
花满姬自是感觉到了烛洵卿的举动,身子又僵住了,有些发热,她们两个不着一物,这等靠近……
脸上发烫,花满姬推开烛洵卿,慌忙间就想去找娲皇,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娘!”烛洵卿根本不撒手,看着花满姬推开自己,嘴角一撇,要哭的模样,眼里水雾升了起来,豆大的泪珠顷刻间落了下来,委屈至极。
花满姬哪里遇到过这个场面,听到烛洵卿的哭声渐渐变大,赶紧安慰着她,轻拍着她的背。
烛洵卿见此,总算是停止了哭闹,断断续续地抽噎着,还是委屈不已,将头靠在花满姬的胸前,求安慰。
花满姬感到胸前传来的触感,一动也不敢动,脸上早就红霞遍布,这魔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好像不记得事情了。
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花满姬就知道烛洵卿睡着了,不由腹诽:心是真的大,站着还能睡着。
可她睡着,自己该怎么办,花满姬嘴角一抽,她突然好想烛洵卿泥鳅时的丑样子。
无奈之下,花满姬将烛洵卿扶着去了床上,两人身上依旧不着寸缕。
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烛洵卿,睡颜温和,不施粉黛,眉目如画,媚而不妖,花满姬的心砰砰的,作为颜控这真的是福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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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几日,花满姬去找过凤栖梧,可凤栖梧只是让她不要虚张,先让烛洵卿待在九重天,与其说待在九重天,不如说是待在百花宫。
每天,烛洵卿都是天真烂漫的模样,一口一个“娘”朝着花满姬喊,这也就算了,每日还得和花满姬一起沐浴,若是花满姬不肯,烛洵卿铁定是嘴角一撇要哭的样子了。
就寝的时候也是,烛洵卿非得赖着花满姬,把头习惯性地靠在花满姬的胸前,时不时还蹭一蹭,每次都惹得花满姬又是气又是羞,却又无可奈何。
“娘,亲亲,晚安~”这一日,烛洵卿不知从哪学来的,在床上缠着花满姬要亲亲。
花满姬不肯,躲闪着烛洵卿撅起的唇,脸上赧然,烛洵卿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懂得什么,可这才是最折磨她的,每次亲密的举动都搞得花满姬手足无措,只能任由烛洵卿去了。
可越这样下去,花满姬就觉得自己越对不起烛洵卿,若是烛洵卿哪一天记起了全部,那岂不是尴尬死了。
烛洵卿见花满姬躲自己,嘴角一撇,眼睛红红的,要哭的样子。
花满姬见不得烛洵卿这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心一软,便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烛洵卿见此,凑了上去,将唇在了花满姬的侧脸上,亲完嘿嘿一笑,很是得意。
花满姬睁开眼睛,心里的复杂根本不可言喻,只是深深地看着烛洵卿,接着说:“不早了,睡吧。”
烛洵卿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靠在花满姬的胸前,闭上了眼睛。
花满姬看到这一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小祖宗终于不折腾人了。
烛洵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开眼睛,将头凑在花满姬的面前,看着她的鲜唇,径直吻了上去,香津滑入花满姬的口中。
花满姬呜咽了一下,根本没有料到是这个场景,愣在了那里,没有反应过来,任由着烛洵卿的香津在嘴里磕磕绊绊。
“娘亲,晚安。”接着,烛洵卿抬起头来,朝着花满姬甜甜地笑了一下,又把头靠在了花满姬的胸前,闭上了眼睛。
花满姬身子发热,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努力平复了一下,她这是……被烛洵卿撩拨了?可看烛洵卿的样子,根本不懂得啊,那她到底是从哪学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