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激斗

　　场上的幸村和德川可不知道，理论上他们的竞争对手之一，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发表了“今年不行还有明年”这种听上去很像是自暴自弃的发言。

　　他们俩全心面对着眼前的比赛。

　　火药味并不重，但战意和认真的态度从眼神表情里透露出来，叫旁观的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这时候就连风都成了他们比赛渲染气氛的工具了。

　　衣角飘起来，头发也飘起来。

　　就有了决战的氛围。

　　猜球的结果是第一场第一局的发球局是幸村的。

　　双方都对对方的招数很熟悉了，也省去了试探的功夫。

　　德川的平衡能力很强，上肢力量要大于下肢力量。以他的肌肉强度，能打出来的球旋转和角度都很刁钻。

　　他在第一时间就用了“异次元”，阿修罗神道的影子蓄势待发。

　　幸村也在第一时间用了异次元。

　　精神力在同一时间铺开。

　　特别独特的发球技，幸村没有开发的意向。

　　他的发球一直是最基础的旋转式发球，基本功扎实，精准砸在线和边角的交界处，力度也干脆利落。

　　与其说是不追求一击必杀，不如说，他也需要几个来回的回球来给他其他招数做准备。比如Yips，比如梦境。

　　精神力的招数也不可能一使用就直接起效。

　　剥夺无感也有一些招数上的诱导，类似交替来回打上下旋球会造成手臂麻痹一样，用各种旋转的变化来影响对手的肌肉，再用精神力从空隙处做诱导。

　　梦境也一样。

　　网球的落点，落地的声音与最终的落点的区别，一些小细节和小技巧对球路造成的微妙的改变，都能让人的视觉和听觉“撒谎”。

　　而一旦视觉与听觉与真实世界产生误差，人的认知自然而然也会产生误差。

　　这些技巧对幸村来说已经是信手拈来了。

　　Yips和梦境，德川也见过太多次。

　　这两招对他来说，并不是不起效，效果还是有的，只是不明显。

　　阿修罗神道的异次元会削弱幻觉的部分，而他锻炼许久的肌肉和身体条件也能让他在最短时间内摆脱肌肉麻痹的副作用，甚至根本不会产生肌肉麻痹。

　　精神力招数反而是更陌生的。

　　上一轮的一军，关西的选手更多。

　　而关西的风格，十几年来都有相似性——狂野，攻击型十足。

　　用简单的话来翻译，就是暴力网球。

　　平等院就不说了，鬼的打法也不见得温柔到哪儿去。

　　和他关系好的入江倒是不这样打球了，但骗起人来也是声情并茂的，整场比赛会把节奏带的让人找不回来。

　　种岛的技巧性打法又是截然不同的方式。

　　“无”是完全消除技术影响的招数，比赛在他那儿会变成完全的基本功对决，又会附加上种岛本人让人生气的态度和时常会出现的突然转移你注意力的对话和小游戏。

　　像是被戏耍一样。

　　纯粹的力量攻击型，或者纯粹的技巧攻击型。

　　德川在过去两年的U17里遇到的大多是这两种类型。

　　最常使用精神力招数的是越知，但越知的精神力招数也是很直接的，依靠精神力的强度去攻击，把大量的精神力硬是压缩成很高的密度，再通过眼神和语言的辅助，给人最直接的压迫。

　　这是正面攻击，也是纯粹的攻击型。

　　他是遇到这群国中部的孩子们，才发现精神力还有那么多种用法的。

　　幸村的Yips和梦境，在他与幸村进入能力共鸣时就让他惊叹过一次。

　　不，应该说，不管进入过多少次能力共鸣，都会感到惊叹。

　　这甚至是他没办法使用黑洞来应付的招数。

　　找不到用黑洞的机会，一半也是因为没有必要——每一球的强度是他找准机会和技巧就能回击的。但他以为的能回击又有很大的概率是错的。

　　还有二刀流。

　　与大曲前辈完全不同的二刀流。

　　并不是在球场上拿着两个球拍，提高攻速和攻击强度的二刀流。

　　而是卡准节奏变换左右手。

　　是完全平衡的二刀流，当注意力被转移，或者视觉被欺骗，从听觉上完全分不出差别的左右手变换。于是做出的判断或许会与现实完全相反。

　　世界赛上，幸村用这一招击碎了手冢的领域。

　　德川亲眼见过，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应对方式。

　　如果说有，那就是确保自己“看得清楚”，“听得分明”。

　　那前面的前提，就变成了不被幸村的精神力影响，完全挣脱开Yips和梦境，也完全保持冷静。

　　那就需要时间。

　　德川知道。

　　他没办法完全不受Yips和梦境的影响，却不会一直受这两招的影响。他需要时间去消磨掉精神力的束缚和旋转技巧对肌肉的消耗。

　　等到肌肉习惯也完全放松开，精神力也慢慢能抵抗，他就有机会反击了。

　　……等等，他什么时候是这种后发制人的风格了？

　　德川悚然惊醒，才发觉或许自己的思维也受到了幸村精神力攻击的影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主导权没道理在比赛一开始就失去。

　　德川眼神变了变，身后的异次元也仿佛亮出了剑。

　　比较起来他的异次元是没有具体实体的，代表阿修罗神道的通道和花纹总在他身后没有动。虽然理论上是和平等院同一个系列的异次元，但比较起来平等院的异次元就比他的要高调的多。

　　黑洞这个招数也非常低调，用之前毫无预警，使用后也毫无痕迹，切割时空。

　　这就是德川的风格。

　　他用球拍击出网球，并不是黑洞，是白色的光，但也不是新的招数白洞。

　　切割时空的效果只实现了一半，像是把时空切成了好多个平行时空。

　　有可能的结果都展现在他面前，再做选择就是网球基本功和对比赛的阅历形成的进一步判断。

　　是从幸村的第六感里得到的灵感，但并不是直接的“预言”和“看到未来”。

　　而在看到白光的同时，幸村也变了招数。

　　第六感。

　　直接硬碰硬。

　　虽说是“预言”，但第六感也和“才华横溢”的预言方式完全不同，更别提德川这种前提是切割时空的玩法了。

　　是幸村的网球才华和灵感，用精神力去推动得到的像是灵光乍现一样的招数。

　　就和名字一样，“第六感”，是说不清的玄学，准起来却让人害怕。

　　这也是别人无论如何也偷不了的招数。

　　就算用无我境界也没办法完全复制，因为每个人的第六感都是不一样的。

　　幸村的第六感能做到接近于百分百的正确率，别人的呢？

　　可能有的人，“天赋异禀”的人，甚至接近百分之零吧。

　　仁王私下里幻影成幸村，用这一招也是用的其他方法。

　　是类似建模推算的方式，把时空中每个节点可能的概率算出来，比起第六感更像是数据网球的另类使用。当然也加了一点自己第六感的部分。

　　这种招数的碰撞，会有怎样的效果呢？

　　和两个“才华横溢”的碰撞一样吗？

　　不，并不是如此。

　　两个招数都能起效果。

　　但也不是互相抵消。

　　如果从逻辑角度来解释，大概算是俄罗斯套娃：我觉得你会这样，我知道你猜到了我会这样所以我那样选，我知道你知道我猜到了你会这样所以我也做出相应的变化……

　　无限循环。

　　“看着就头好痛。”仁王在场外嘶了一声，是看懂了场内两个人的焦灼和斗法。

　　但看不懂的人，只会觉得场面变得奇怪起来。

　　像是两个人在打太极，比赛的攻势和节奏都慢下来，还是有默契的一起慢下来。

　　在中场休息？

　　说出这种话的人，被身边认识的前辈狠狠拍了一下后脑勺，说你好好看比赛，别说蠢话。

　　于是比赛从第一场开始就进入了拉锯战。

　　不是持久战，而是拉锯战。

　　比分交替往上，每一球的得分间隔却并没有隔很久。

　　比赛看起来打的很快，场面甚至是势均力敌的。

　　“看起来他们没有打算第一局就图穷匕见。”在最角落的位置，几个助教站在一起看比赛。

　　鬼和平等院都在。

　　他们当然都想见证新一任No.1的诞生。

　　鬼对德川的投资平等院嗤之以鼻许久，但在幸村出现以前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德川会成为新一任领袖的可能性。

　　很有意思不是吗？

　　U17更改规则的第一年，来了一群才华横溢天赋卓绝的国中生。

　　年龄也不是问题，隔着那么多年的经验还是能打败他们这些快发育成熟的高中生。

　　“鬼，你还是看走眼了。”平等院说。

　　鬼皱起眉：“你现在就下结论吗？”

　　平等院轻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勾起，是带一点轻蔑意味的表情：“鬼，有件事你一直想错了。No.1这个位置，不是只有实力就可以的，更重要的其实是气魄。而在这一点上，德川提前就输了。”

　　鬼闻言嘴唇动了动，却一言不发。

　　平等院便顺势接着往下说：“这群小鬼，就算没有改变的新规则，今年是第一年来训练营，也会有这一幕的。像是去年他们毫无畏惧地挑战我们一样。而他们抓住了去年和世界交流的机会。”

　　“当王的人，不能太心软。”

　　鬼咬了咬牙：“你的前后逻辑根本对不上。”

　　“但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对吧？”平等院难得温和地对鬼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他转身，双手还是环胸，脚步却往球场外走：“比赛我就不看了，等出结果再告诉我吧。我并不觉得会是让我意外的结果。”

　　“……你就那么看好幸村君吗？”

　　“不，比起看好幸村，不如说……”平等院回过头，对着鬼龇了龇牙，“我是不认可你的眼光。”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可以归类为，鬼，德川是属于青学那一风格的观念，和立海大天生对立。

　　也不是说德川不想赢没有气量，而是德川没有那种唯我独尊的魔王的气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