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秦赐起先有些愣。
从姜未一进门, 主动将他吻住的那一刻, 他的大脑就已经开始缺氧,暂时停止思考了。
只在梦里见过的事,真的在现实中发生,人是会怀疑现实的。
姜未的表情更是让他困惑。
她亲了他,但是也咬了他, 恶狠狠的,有些疼。
她的表情看上去很生气, 可眼圈有些红, 好像要哭的前兆, 或者是刚刚哭过。
还有姜未刚才说的那句话,让秦赐似懂非懂。
他好像能理解她的意思, 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理解。
他们之间存在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从一开始, 就是被一双不确定的手在操控着。
秦赐小心地抚上她的脸, “你说什么?”
姜未差点被噎住, 气哼哼地拍开他的手:“什么也没说, 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 但我想听你再说一遍。”秦赐恳切地看着姜未。
他的眼神太热烈, 又有些隐忍,看得姜未有些心痛。
“想听刚才那句话就没有,”姜未低头看着自己的帆布鞋,傲娇地说,“想听别的, 倒是有几句。”
秦赐低头在她面颊上轻吻一下,“什么都可以。”
可以啊,胆儿肥了。
刚才连牵她手都小心翼翼的,现在都敢直接上脸亲了。
不知为何,姜未心里反而消了点气,但她还是不打算这么放过秦赐。
“我不喜欢没自信的男人,你懂吗?”
秦赐唇边带着笑,牵起她的手,又亲了一下,“我懂。”
姜未感觉手指好像烫了一下,忙缩回来:“不许动手动脚!”
秦赐乖乖把手别到身后,眼底含笑:“好,我不动,我听你说完。”
当着他的面,姜未有些说不出口。
她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刚才那么冲动,也是一时间情绪太激动,没控制住自己。
姜未转过身,背对着秦赐,有些郁闷道:“没什么说的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秦赐哪里会放她走?
三年了,有些话再不说,恐怕就真的没有机会。
哪里有更好的时机,寻找天时地利人和,不如趁现在。
“我知道我是个不自信的人,你也知道,性格问题,我喜欢瞻前顾后,不确定的事,我不会轻易去做,”秦赐说,“因为我怕失败。”
姜未捏住衣角,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曾经试过毫无顾忌,随心所欲,但后果很惨烈,我一生都在后悔,也不曾被原谅过。”
母亲,身边的人,都不曾原谅过他,包括他自己。
当然,还有以前的姜未。
“从那之后,我每一步都力求谨慎,不想出错,不敢出错,不敢冒险,因为我怕输……”
他语气渐低,显然并不适用这样残酷的剖白内心。
这些话,即便是对着展绩勋,秦赐也不曾表露过。
“我后悔过,三年前你要走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坚决挽留,因为我胆怯了,我怕你会拒绝,我怕输。”
“这三年里,我无数次想要来找你,我还是怕你不肯见我。”
墙上,他们的背影叠在一起,一个高些,一个矮些。
姜未扁着嘴:“那现在怎么敢来了?”
秦赐在她身后,语气低沉而依恋,“反正我已经输了啊,你拒绝我,不见我,我也还是忍不住……”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姜未,衣角,手臂,最后是手指。
看她没有反对,才轻轻勾住。
整个动作像是自动放慢。
“我想通了,反正输多,输少,都是输,”秦赐忽然笑了笑,“你刚才亲我,让我觉得,原来输了也可以这么开心……”
傻子一样。
还笑。
姜未心里气都消了,只剩下许多无奈,她从来没听秦赐一口气说过这么多傻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却又那么真挚。
她在一本书里看过一段话,印象很深。
“一个爱我的人,如果爱得讲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就知道他爱我。”
是啊,多动听的傻话。
姜未感觉自己被比下去了。
她从前是很会这套的,不管是哄爸爸妈妈,还是……她总能撒个娇,卖个萌,说两句好听的,轻轻松松就把对方哄得服服帖帖。
最近这能力太久没用,好像有些退化了。
这次和秦赐见面,她就没怎么温柔过,大部分时间都在凶他。
想说些好听的话哄秦赐,让他不要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秦赐这才意识到烟还燃着,半天没管了,青色烟灰燃成一段,摇摇欲坠。
他到烟灰缸里磕掉,顺便碾灭烟头。
“前年开始的,抽的不多。”
姜未看他一眼:“有瘾吗?”
“当然没有,我不会让自己对这种东西上瘾,”秦赐说着,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以后都不抽了。”
姜未偷偷笑了笑,又正色道:“谁让你扔了?”
秦赐怔住,“哦”了一声,又把烟盒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
模样不知所措的,像是等着姜未下一步发落。
这也……太可爱了吧。
姜未忽然有种冲动,想要上千掐掐他的脸,这三年到底吃了什么好东西,现在才变得这么讨人喜欢。
果然是南方的水土养人。
她被这边境的风吹得,说话做事都干巴巴的,直来直去,一点弯都不会拐。
掐是不可能真掐的,好歹给秦赐留点面子。
诉完衷肠,姜未忽然想起正事,“你不好好躺着,起来干什么?”
秦赐碰了碰鼻子,“公司有点事找我,处理一下。”
姜未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一个人过来的吧?助理呢?秘书呢?保镖呢?”
以秦赐的谨慎程度,一个人来很不现实。
谁知他说:“都没有,我一个人来的。”
五六点的太阳,不比午后热烈,慵懒地斜进来,照得人有些热。
秦赐的左边侧脸浸在阳光里,显得十分耀眼。
他的脚边有一圈淡淡的阴影,但他的眼里却是干净,姜未知道,他已经摆脱了那些恐惧。
这真好。
这下姜未不想捏他的脸了。
她走上前,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
像在摸一只高大强悍,此时却格外惹人怜爱的大狗狗。
意外的是,在她伸手的一瞬间,秦赐好像就猜到她下一步举动,自觉弯下腰,显得更加驯服。
他的眼睛又深又黑,认真看你的时候,好像会被一个小漩涡给吸住。
姜未眼眶忽然有些热。
她靠近,轻轻搂住秦赐的腰,将脸贴在他有些坚硬的胸膛上。
好暖和。
秦赐明显僵了一下。
“我……”他手足无措,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抱住她,姜未不解地抬头看他,“怎么啦?”
秦赐脸色不太好,苍白中染上些许可疑的红晕。
他没发烧啊……
姜未疑惑,正要抬手探探他额上的温度,忽然眼神一转,看到下面……
秦赐穿的是条运动裤,衣料又软又薄,有一点风吹草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何况他那何止是一点……
姜未老脸一红,咬住下嘴唇,忍不住在他身上锤了一下:“你有病!”
秦赐自知理亏,既不反抗,也不回嘴。
他心里晕乎乎的,像是泡在一池温泉水里,由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喜欢的。
有病算什么,都病了好久了。
“你给我治。”他拉着姜未的手,意有所指。
姜未甩开他的手,“自己治!”
秦赐失落地“哦”了一声,“自己治就自己治,反正我也习惯了……”
姜未:“……”
刚要说什么,忽然房门被人敲响。
敲两下,又停一会儿,似乎有些犹豫。
秦赐清了清嗓子:“什么事?”
“你好,我是店里的员工,晚饭时间到了,你要不要点餐?”是肖楚航的声音。
姜未听得郁闷,她这里什么时候有了这项服务?
“不用了,”秦赐朗声回答,他低头征询姜未的意见,“我们出去吃?”
姜未被他眼里的神采吸引:“你想吃什么?”
“我不熟,你带我去,来了几天了,我什么都没吃到……”
姜未忽然反应过来。
差点被他个老狐狸带跑偏了。
“出去什么?你回去躺着,把病养好了再说。”姜未有些粗鲁地推着秦赐去床上,一不小心,被桌边不长眼的椅子绊了一下,摔在他身上。
秦赐忽然笑了一声,显得心情大好。
“我不想自己治了……”低沉的嗓音,像是羽毛轻轻挠着姜未的耳膜,嗡嗡作响。
他很快又变成男人的样子了。
主动的,自信的,带着些慵懒的性.感,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勾子。
姜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果然是,就算病了,这种时候也格外精神焕发。
她站起来,板着脸道:“没人给你治,自己也不许治,想治回家去治!”
说完她就要走。
“你陪我回家吗?”秦赐期待地看着她。
姜未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秦赐不想为难她,眼底闪过一抹黯色,他站起身,“我去开门。”
姜未按住他,“你坐着,我去。”
打开门,外面果然还是肖楚航。
他的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虚晃一下,差点敲到姜未脸上来。
见到姜未出现在这里,肖楚航似乎并不意外。
他还没说话,姜未反而先开口,“正好有事找你聊聊,下楼吧,”她又转头对秦赐说,“你先休息,等着我。”
秦赐看着他们,缓缓点头。
下楼的时候,姜未和肖楚航一前一后。
平时挺有活力的小伙子,今天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蔫蔫的。
“他根本不是你的债主吧。”
快到楼梯口,肖楚航忽然开口。
姜未大致猜到他在想些什么,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姜未也都看在眼里。
她这几年,遇到过许多对她示好的异性,有些难缠一点,有些被动一些,姜未都一一拒绝掉了。
唯独这个肖楚航。
他从来没有正式跟姜未表白过,但心思明显得,连“一心只事厨房事”的米玛都能看出来。
姜未不好挑明,但也暗示过几次。
肖楚航不接茬,也不离开,简直像是要在她店里做一辈子免费劳力。
不知不觉,他在店里做义工也有半年的时间了。
是时候跟他好好谈谈了。
他们走到一楼,前台忙着,后厨也忙着,都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跟我来。”姜未对肖楚航说。
她带他来到店外的后巷里。
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暂时可以安静的说会儿话。
姜未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道:“小肖啊——”
肖楚航头疼。
一听姜未用这三个字开场,配上故作老成的语气,就知道接下来她要说什么。
无非是催他回去上学。
从前,肖楚航总能游刃有余地跟她打太极,轻松转移话题,然后继续装傻地守在这里。
反正她身边没有别人。
肖楚航在大学里谈过几次恋爱,他有经验,知道哪些女生的拒绝是真拒绝,哪些是以退为进。
而姜未,和他从前接触过的女生都不一样。
她漂亮,友好,颇有亲和力,对谁都很有耐心,可是对男女情爱好像不感兴趣。
肖楚航甚至怀疑过她是不是喜欢女生。
直到刚才,他看见姜未和秦赐对视的眼神,他心里忽然被扯了一下。
那眼神,好像他们眼中都只有彼此,容不下其他人。
他有预感,今天这场太极,恐怕是打不下去了。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的,”肖楚航故作轻松地笑笑,“放心,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姜未一时也无话可说,她不擅长做这种事,他自己能明白,这是最好了。
感情的事有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那好吧,回去吃饭,”姜未笑了笑,“你前途无量,回去找个好工作,有空再来玩。”
“等等,”肖楚航叫住她,“我问最后一个问题。”
姜未看着他,“你说。”
肖楚航苦涩地看着她:“这段时间,你就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
姜未刚要回答,忽然福至心灵一般,感觉到什么。
她抬头往上看。
头顶那扇窗,正好是某人的房间。
某人正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眼神冷淡中,隐约还带着几分谴责。
姜未忽然就心虚了。
怎么回事?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干嘛用这种正宫抓.奸的眼神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小秦:你有别的狗了,还敢让我看见。
未未:我不是我没有
小秦:帮我治一下就原谅你
p.s.“一个爱我的人,如果爱得讲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就知道他爱我。”
出自木心《文学回忆录》
大概还有两章的样子。
番外就是感情线,没什么剧情的,比较日常,大家看着开心就好~
再推一下我的接档现言文《青梅酒》,甜甜甜文,这两天就开,喜欢的请收藏一下,鞠躬!
文案:
1.
沈音音家中出事,被送到父亲好友家照顾。
陆家什么都好,叔叔阿姨亲切,陆大哥温柔,惟有那个小少爷陆决,乖戾嚣张,脾气古怪。
沈音音搬来第一天,就被陆决气哭了。
次数多了,她抽抽嗒嗒地宣布:“我最讨厌陆决哥哥了!”
从此绕着他走。
2.
沈音音寄人篱下,话不多说,饭不多吃,总把自己饿到睡不着。
后来,每晚写完作业后,就会有人敲她房门,送上热腾腾的晚餐。
有一天,她故意守在门边等待。
门口那个耳根通红的少年,竟是陆决。
3.
再后来,沈音音长大了,离开陆家,几年不曾见面。
陆决已长成英俊高大的男人,接管家族企业,比从前更加不可一世,
某天晚上,两人狭路相逢,沈音音要逃,却被他牢牢禁锢怀中。
——不要讨厌他,不要只对别人笑。
——想听她甜甜地叫陆决哥哥。
——他认输了。
“快乐无非是,盛夏饮冰酒,与你抢那最后一滴。”
【臭脸嘴毒柔情少爷X又娇又甜腹黑软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