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秦末延,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可以骗我。这才是你对不起我的地方。”苏俄扯了扯嘴角,“当时若不是我去了酒店,亲眼看到你们翻滚的场面,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你记不记得在这之前,我质问过你多少次你和宁雯的关系?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你说你们只是朋友。你只爱我。”
苏俄冷漠地盯住他,“这样脚踏两条船,很有意思吗?”
秦末延迟迟没有说话。
苏俄转开了视线,“下次找小三,记得找个比原配漂亮的,这样才能让人输得心服口服。”
秦末延的脸色一阵发白,好一会儿,他低声说,“我知道你还在气我。可这不正说明你心里还有我吗?”
见苏俄没有动作,他不禁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还记不记得你打给我的那通电话?你问我那个秦末延还会回来吗?我不相信你现在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我打电话的时候,封轶就在我身边。那天他陪了我一夜。”苏俄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那通电话,是我对你做过最后悔的事。”
秦末延一怔,眼底闪过一抹伤痛。
“我也是后来才发现,其实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你,
我只是不喜欢被别人抢走东西而已。”
“那现在呢?如果还是不喜欢,你也可以把我抢回去啊。”
苏俄扯了扯嘴角,“可你已经不是我的了。”
“真的没机会了吗?”秦末延看着她,低沉的声音在这安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寂寥。
“我们相识那么久,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苏俄微微叹了口气,“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和欺骗。可你两样都占了,你让我怎么给你机会?再给你伤害我的机会吗?”
秦末延自嘲地笑笑,“如果犯错的是他,你也会像对我一样吗?”
苏俄当然知道这个他是指谁。
她不禁一阵不舒服,眉头紧紧拧起,“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假设,有意义吗?”
秦末延扯了扯唇角,墨色的眼底闪过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似乎有嘲讽,有不甘,还有一丝凉薄的笑意。
苏俄有些生气了,“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再选择你的。”
他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情绪变化,声音依旧低柔,“苏俄,别再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了。经历过一次,你应该更清醒才是。”
听他这么说,苏俄顿时平静了下来,“你的错误,不应该拿来惩罚别人。”
秦末延掀了掀唇角,“那就希望他永远都不会犯错吧。”
苏俄听得心头一阵压抑,正想往外走两步透透气,猛地手腕上一紧。她愣了一下,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秦末延握住了。苏俄本能地想挣扎,可刚一挥手。
“别动。”他握得更紧了,“最后一次,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回忆(3)
他伸出另一只手,缓缓地将苏俄颊边的碎发别向耳后,略带粗糙的指腹,若有若无地刮过她的皮肤,一阵熟悉又陌生的触感。然后他停住了动作,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柔软,墨色的眼底似乎带着细碎的星星点点。
苏俄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仿若热恋时曾发生过的千万次那般。
她吸了口气,眼底微微烫热,“
秦末延,你知道吗?”
“我终于明白你那时的感受了。就像现在这样,你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有多难过多后悔,可我的内心却始终平静如一潭死水。原来,不爱一个人是这样的。”
秦末延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手缓缓地松了开来。
他似乎踉跄了一下,眸光慢慢变得空洞。
“苏俄,我没办法兑现你去年的生日愿望了。”初春的雨夜里,他笑得一脸寂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苏俄再也忍不住,疾走了两步,倾身狠狠地扎入了雨帘。
她发足狂奔,却根本看不清方向。一股股滚烫的泪水从眼底涌出,到颊边时却已被雨水打得冰冷。街道边的红灯酒绿,光点晕散开来,恍惚又迷离。
苏俄想起了这几年来的一幕一幕,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然后冷战,无端争吵,彼此折磨又难舍难分,最后回忆永远地停在了酒店里相拥的男女身上。
……
那是一个初夏的夜晚,微风柔软。
“我想去看看这水蓝色星球上的最后一片净土。”苏俄抱着他,额头贴在他的下颚,一阵风拂面而过,吹起的发梢扬扬洒洒地落在他身上,“秦末延,明年的生日,你陪我去稻城吧。”
“你的净土不就在我这儿吗?还瞎看什么?”
苏俄伸手掐他的腰。
好一会儿,他笑,“好,你看净土,我看你。”
……
走到封轶家门口的时候,苏俄的身子几乎从里到外地没有了一丝热气。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里,也许是距离确实不远,也许是真得无处可去。
封轶还没有回来。
她背靠着门坐下来,双手圈住膝盖。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铃声响起。
“去哪儿了?”封轶问。
一直没接到电话,他走回向阳花木,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苏俄顿了一下,“在你家门口。”
十分钟后,封轶从电梯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门边那缩成一团的身影。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将她抱住,却已经被她扑了个满怀。
“封轶……”苏俄突然开始放声痛哭,身体里的泪水像开了闸似地宣泄而出。
“我好难过,真得好难过。一想到我跟他的曾经,我的心就好痛好痛……”
“为什么那么美好的开始却要以这样的结尾收场?如果看得到结局,我真得希望我们从来没有爱过,从来就只是普通朋友……”
苏俄哭得呜咽不止,眼泪鼻涕全蹭在了封轶的外套上,“我已经不爱他了,可我还爱着那个爱他的自己。我很认真地爱过他,真得很认真……”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亲手为我造梦的人最后却将我的梦毁得支离破碎?”苏俄呜呜地哭着,嘴里的字句模糊不清,“我到现在也忘不了那天在酒店看到的场景,我跟他所有的一切都停在了那一幕……”
“我真得不想,以后每一次想到他,都是那面目可憎的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她哭得喘不上气,“爱情结束的方式有那么多种,为什么我经历的却是最痛的一种……”
封轶一直没有说话,耐心地等她发泄完,他才强行按住她颤抖不已的身体,“苏俄,你冷静一些。”
“那些他给你的或好或坏的记忆,都已经过去了。回忆只会一天比一天淡,到最后可能什么都不剩了。”他低柔的声音在耳边循循善诱,“人在这世上,度过的每一段经历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无所谓选择,也无所谓后悔。”
“发生的时候就让它发生,过去的时候就让它过去。一切都得顺其自然,知道吗?”
苏俄慢慢停住了抽噎,“道理我都懂……”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可还是难过。”
封轶叹了口气,大手揉上她的脑袋,“就只准你想他一个晚上,明天开始,只能想我。”
苏俄愣了一下,顶着两只肿得跟核桃一样的眼睛看他,“一个晚上倒是不用。”
封轶失笑。
他打开门,回身看她,“你也不给我打电话,就在这傻坐着?”
苏俄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拖鞋,“你不在,进去了也是一个人。”
封轶顿住动作,“淋雨回来的?”
见她点头,他不禁拧眉,快步从浴室拿了浴巾出来,披到她肩上,“你身子太凉了,需要泡澡驱寒。把衣服脱了用浴巾裹着,我去给你放热水。”
说完头也不回地又走向浴室。
苏俄犹豫了一下,然后脱了外衣外裤,用浴巾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
封轶出来抱她,见她这幅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他伸手摸摸她的脸,“这是想防谁?”
苏俄一脸尴尬,想去咬他的手指,却被他躲开。
被抱进浴缸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冻得麻木了,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始回暖。周身都被热水包围着,柔软又惬意,苏俄很快整个身子都放松了下来。
封轶滴完精油,又伸手试了试水温。
苏俄呆呆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她伸手扯住他的袖子,“封轶,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嗯?”他微愣。
苏俄单手撑在浴缸边沿,托着下巴看他,“为什么我为前男友哭,你也不会生气?”
封轶笑了一下,“谁说我不会生气?”
他拉下她的手,放回水中,“只是比起自己,我更在意你。”
她又愣愣地看住他,许久,眼底慢慢浮起一层水雾。
见她没了响动,他低头看她,“现在开心了吗?”
苏俄感动地直点头。
封轶收回目光,“那你准备一下,我要开始不开心了。”
什么?
苏俄怀疑自己听错。
她正想揪住他好好问问,封轶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毫无征兆地转身走开。
看着自己扑空的手,苏俄有些发愣。
“封轶?”她从身后喊他,却迟迟没有回应。眼见着他就要走出浴室了,苏俄急得手足无措,来回看了一圈,却发现浴缸边什么都没有。她不禁脑子一热,将身上已经半开的文胸扯了下来,揉成团,奋力一扔。
“封轶——”
听到她又喊了一声,封轶停住了脚步,可刚一回头,却见一团黑影猛飞过来,正好砸到他的胸口。他愣了一下,本能地伸手接住。可低头看清是什么东西后,整张俊脸都沉了下来。
见他气势汹汹地走来,苏俄慌乱得一阵扑腾。
最后被他按在浴缸里又亲又咬,好一会儿,他气恼地敲了下她的头,“无法无天了是吧,什么都敢往我身上扔?”
苏俄缩在角落里,垂着头,一副知错的样子。
等着等着,封轶却突然没了动静。
她有些奇怪,正想抬头看看,一只大手突然伸到她胸前,拢了拢她肩上松散的浴巾。
“走光了。”他淡淡地说。
苏俄一愣,连忙收紧身子,顿了几秒,她不禁红着脸嗔怪地瞪了封轶一眼,“你都看光了才告诉我?”
封轶挑了挑眉,“那算你将功折罪?”
苏俄愣怔。
然后更凶地瞪住他。
封轶有些好笑,低头亲了亲她气得圆鼓鼓的脸蛋,“泡好了喊我,我给你拿衣服。”
苏俄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夜了,封轶索性备了些衣物和日用品,都是她喜欢的味道,熟悉得仿佛在家一样。
等她泡完澡,封轶正靠在沙发上休息。他给她吹好头发,才起身去洗澡。
封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苏俄已经泡好了蜂蜜水。
他喝了几口,脑袋就埋入了苏俄的颈间。苏俄一顿,似乎从没见过封轶这个样子,她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晚上喝了很多吗?”
封轶摇头,“那倒没有,只是红白混着喝了,头有点疼。”
苏俄有些自责,“都怪我。”
封轶搂住她的腰,“这老头坏得很。今天我要是不去,他铁定会帮着外人挖我墙脚。”
苏俄被他的话逗笑,“我很牢的,挖不走。”
他抬头看她,“刚才是谁哭得梨花带雨?”
苏俄心虚地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肩膀上一阵沉沉的酸痛,她受不住,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封轶正有了些睡意,半眯着眼,不乐意地抬起了头。
等苏俄调整完姿势,她将他的脑袋扶到了自己的腿上。
可是睡衣的布料太薄,封轶的头发蹭来蹭去,弄得她一阵痒意。没一会儿,她又开始调整姿势。动作不算大,但足以把封轶闹醒。
似乎是觉得她戏太多,他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
苏俄有些好笑,伸手掐了下他的腰,“三十岁的人了,稳重一点。”
“男人也是要哄的。”他说完,脸转向了苏俄的膝盖。
看着那黑乎乎的后脑勺,苏俄差点笑出声来。不知是因为他罕见的孩子气模样,还是突如其来的角色对换,苏俄一时兴奋不已。
“怎么哄?”她低头贴近他的耳边。
封轶不肯理她。
苏俄决定无师自通。
先摸摸他的脸,再揉揉他的耳垂,盯着他俊雅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苏俄低头去亲他的下巴,啃了啃,似乎味道不错。她索性将手插入了他的发间,强行将他的脑袋掰了回来。封轶被扯痛了头皮,眉头微微拧起,薄唇半张开来。
苏俄趁机吻了下去,舔了一会儿,又开始啃咬。
这撩人的本事,简直像野兽吞食。
他又气又好笑,忍了忍,直到唇上又一阵痛意传来,这才睁开眼微恼地看她,“会不会哄男人?”
“啊?”苏俄一脸茫然。
封轶叹了口气,坐起身子,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在了沙发的靠背上。他决定亲自上阵,言传身教,可示范了好一会儿,怀里的人都没有要学以致用的意思。
他拍拍她的脸,“你要是不会给,那我只好自己来取了。”
苏俄还在忘我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封轶早已付诸行动的时候,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软绵绵地响起,“……来啊。”
生日(1)
天气越来越热,微微一吸闻,空气里已满是初夏的味道。
这段时间苏俄忙得晕头转向。
先是考驾照,然后是管院的英语答辩赛,最后是全国大学生舞蹈比赛……日子像转陀螺一样,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
终于在完成最后一次赛前排练后,苏俄出了一身的汗,在宿舍里洗了澡正准备午睡,却突然接到了封轶的电话。
“下来。”他说。
苏俄有点不想动。
可一想到这段时间因为分身乏术对他的冷落,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天人交战了一番,苏俄还是决定换衣服下楼。
行长大人那么好,她可不能做负心汉。
苏俄走出宿舍大门的时候,封轶正环臂靠在车旁。等她走近,不禁一愣,“你换新车了?”
不是之前的黑色路虎,停着的是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卡宴。
“没有。”封轶笑着看她,“送你的。”
“送我?!”苏俄震惊了好一会儿,“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封轶走到她身边,伸手敲了下她的头,“是你的生日。这都不记得了?”
生日?
苏俄条件反射地护住头顶,想了许久。
好像还真的是她的生日。
“几天都不搭理人,我还以为自己碰到了渣女。”封轶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现在看来是真得忙傻了。”
苏俄有些好笑,看了看行长大人幽怨的眼神,目光又转到那辆珠光宝气的豪车上。线条简约流畅,外观狂野又秀气,正是苏俄喜欢的车型,可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突然一脸为难地看向他。
似乎是读懂了她眼底的意思,封轶笑了笑,俯身凑到她耳边,“成年人的爱情。”
苏俄一愣,伸手摇摇他的手臂,“是不是有什么代价呀,干爹?”
封轶很配合地勾起她的下巴,“夜里听话点就行了。”
这演技……
不进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苏俄听得一阵脸红,伸手往他的腰间掐了一把。
封轶拿出车钥匙递到她面前。
她愣了一下,“我不要。”
“不喜欢?”他问。
苏俄摇摇头,“养不起。”
封轶将车钥匙塞到她手里,“那就连你带车一起过户到我名下。”
这花式催婚……
苏俄白了他一眼,“你怎么比我妈还烦?”说完不等他反应,一溜烟儿地跑向副驾驶室。可惜人还没进去,就被封轶一把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