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赔礼
林琼琼一直都觉得自己有一颗钢铁般的心脏。从小和外公相依为命，她以为她早就习惯了冷嘲热讽。
“你是没爸没妈的野孩子。”
“我妈说了，你妈给人当小三，脏死了！”
“你这个灾星别到我家门口，我儿子要考清华北大的！！！”
他们那的人都说她外公当初泄露天机太多，所以晚年有报应了，整个家都不详。林琼琼听这些难听的话，耳朵都听得长茧子了，这也让她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一笑置之。
但这次，她还是感觉到难堪了。舒眉说完那句话的时候，那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她。是同情，还是看不上？其实，人家也未必有什么看法，但林琼琼还是感受到她和别人的不一样了。
她们县城教学资源并不好，每年能考上好大学的也就寥寥几个。她高考那会，憋着一股气，每天复习到凌晨，为的就是让自己摆脱那样的轻视。
外公说她是土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但如今看来，麻雀还是麻雀。
林琼琼跑到学校后面的空地，停下来后，重重的喘了好几下气。手机这时候响了，她看了下来电显示，是李婕。
她接了起来。
“琼琼，你在哪里啊？”
林琼琼装作镇定，然后说：“我没事，在外面逛逛，马上就回来。”
“琼琼，我......”
“我没事，待会再聊吧，再见。”
说完她把电话给挂了。
她好怕她下一秒就要掉眼泪了。今天出糗出够多了，不能再来了。
林琼琼吸了吸鼻子，重重喘了口气，她得要好好平复一下。
这时候，不远处有两个女生鬼鬼祟祟的朝草丛里走。林琼琼觉得奇怪，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她们放下一个箱子，然后急匆匆地跑掉了。
“哎，这里不能乱丢垃圾的！”
她声音够大，但那两个人像是没听到似的。林琼琼快跑过去，就看到箱子里有一只橘黄色的猫咪。那只猫咪在箱子里喵喵喵地直叫，情绪看上去不是很稳定。
“这是发情了？”林琼琼看着箱子里的猫咪，苦恼起来。刚刚那两个女生，应该是学校里的。估摸着是在宿舍里偷偷养宠物，现在小猫发情了，她们藏不住就往外丢了。
想起上次和韩乔在学校里看到的那些猫，林琼琼估计学校里有好多这样子的人。看着猫咪可爱就养了，遇到麻烦了就丢在一旁。
“真是缺德。”
她正抱怨着，头顶上响起了一个男声。
“这哪来的？”
林琼琼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难不成这人是学校动物保护协会的，装了雷达，能探测到哪里有流浪动物？
“刚刚两个女生丢在这儿的。”林琼琼气鼓鼓地说。
听到这话，韩乔脸沉下来了。他伸出手，想碰碰那猫，林琼琼见了忙去拉他。
“小猫在发情期，别随便碰。”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手背一刺。小猫在她拉韩乔的时候，扑起来抓了她一下。
她定睛看了眼手背，上面三条红杠，渗出了不少红血丝。
她忍不住想翻白眼了。她今天是有多背啊，是灾星上门了吗？
“得赶快处理。”韩乔说着，拿出手机打电话。林琼琼听完后说：“又让秦学长来善后啊！”
韩乔果断地点头：“他没课。”语气自然的，就像是使唤自己。
林琼琼在心底对秦澈表示了同情。
韩乔陪她到洗手间，初步处理了下伤口。林琼琼觉得十分忐忑，和学校的风云人物凑那么近，没好事人看到了，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等出来后，韩乔又和她说：“我们现在去医院打针。”
林琼琼摆摆手，说：“没事的学长，我自己去就行”
“这是我的过失。”如果不是她拦着，这时候被抓的应该是他。
“快点，被动物抓伤咬伤不是闹着玩的。”韩乔的语速快了不少，一向没情绪的眼睛也带上了急切。
“学长该不是觉得我会为了省钱，不去打针吧。”
他身形一定，他定定的看着她。林琼琼眼睛很亮，很像他曾经看到过的一只小猫，很纯净。但在那双眼睛里，好像闪烁着什么。
她明明在笑，但好像是在强撑。看她，连嘴唇都打哆嗦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怕说了不该说的，激地她流泪。
见韩乔不说话，林琼琼眨了眨眼睛，把脸撇到一边去了。她还是不太擅长和不健谈的人交流啊，连玩笑都开不起来。
“穷归穷，可我这人超级惜命的。不会拿自己的命，来赌运气的。”
“快走吧。”韩乔僵硬地别过身子，就再没有话。
到了医院，医生询问了情况后，告知她要打五针。韩乔和她一块去划单子。缴费的时候，林琼琼掏口袋，就掏出了两百多块。
钱皱巴巴的，还是她昨天忘拿出来的。
“我来吧。”韩乔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
“学长.....” 结巴了半天，她又说：“我回去了还你。”
“不用了。"他说得云淡风轻。
林琼琼知道这千百块对韩乔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她穷归穷，还是有骨气的。
“学长你别小瞧我，这点钱我两个周末就能赚回来的。”她声音不轻，似乎是极力证明着自己。头昂着，还挺有气势。
韩乔盯着她的脸，视线一时移不开了。
“我知道。”韩乔点点头，又说：“你因为我才受伤，不这样我会不安。”
“其实也是我自己不当心，要不我俩一人一半。”林琼琼还在迂回，韩乔虽然大方，但她被抓，还是有她自己的责任。
要不是她动作太大，那只猫也不会受惊。
“你这人怎么扭扭捏捏。”
林琼琼真想去外面看看天上下红雨了没有，这韩乔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学长您词汇量也不少嘛，但是用得不恰当。我这叫做一毫不取，一介不苟。不是我的，我一点都不贪。”
韩乔哼了一声，这声音里有些许笑意。他嘴角稍扬，但很快又被自律的他压下去了。她是变着法的说他不懂说话之道吧。
他想起上次秦澈跟他说的话了。韩乔觉得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所以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他今天看到她委屈的跑出去，才知道再倔强的人也是会受伤的。他那天不应当的话，也刺激到她了吧。
林琼琼在前面走着，背后响起了韩乔的声音。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了。”
他一贯的声音与他人一样，冷冰冰的。但现在这样诚恳的道歉，却像是沁凉的泉水，流到她心底。一种不一样的滋味，在她身上蔓延。
“还有谢谢你陪我奶奶说话，我那时候不应该没弄清楚事情就那样跟你说话。”
想不到这韩乔虽然脾气有些怪，但为人还挺正直的。林琼琼本来就没怎么生气，又看他态度那么好，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没事的学长。”
“所以今天就当是我的赔礼，你不要再跟我客气了。”
想不到他在这里等着她！林琼琼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道：“学长的道歉礼物是狂犬疫苗啊！”
韩乔不知怎么去接，林琼琼就顺着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挺好的，实用。”她冲她咧嘴一笑。
韩乔放松了下来，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却不会让人觉得有压力了。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林琼琼看向韩乔的眼睛。黑白分明，深邃，只是却称不上目若朗星。他的出生应该很好，但因为不豁达，心里积的事情太多，所以近来时运不够好。
“学长在为一些事情烦恼吧。”韩乔一颤，眼神里波澜四起。
林琼琼沉声道：“烦恼的事要尽快放下才行。”
韩乔没有答话，林琼琼又自顾自往前走了。
“如果说得不对，学长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好了。”说这话的时候，她俏皮的回头，星眸璀璨。
韩乔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角落，被照亮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预备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