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新的曙光
三年后,沉星海。
“呜——”
随着悠长雄浑的军号声响起，十二宫门齐齐打开，以最高的规格迎接在外征战整整一年的远征军凯旋。
一金一黑两艘指挥舰当先驶入,舰身上印着银色的六瓣霜花,霜花边缘镶着金色与黑色的纹路,在日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指挥舰的身后是庞大的黑色舰队,上万架星舰紧紧跟随其后,带着满身硝烟的肃杀之气,自高空落下巨大的阴影。
两年前，第三象限无序星域爆发战争，星盗十三番先沉星海与夏登帝国一步，抢先出手,目标直指下四区外围的小行星带。
彼时沉星海与夏登帝国正为了下四区的归属问题争吵不休,相关谈判进行了不下四五轮，在长久的僵持不下中,双方代表甚至培养出了革命友谊——
谈判桌上针锋相对,谈判桌下勾肩搭背，为双方未来构建良好的合作关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面对十三番突如其来的袭击，下四区起初并没有太过重视，只当是星盗例行抽风，将对方封锁在小行星带后便放松了警惕。
毕竟往年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小规模战斗，星盗与小行星带之间的骚扰与反骚扰已成为彼此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更不用说如今下四区外围防御力量比之以往都更加强悍，来自沉星海与夏登帝国的舰队日常在此对峙，区区星盗十三番而已，打回去就是。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这次的星盗来袭却与以往都不一样。
十三番的前六番里，有四番都已经彻底改头换面,真正隐藏于背后的——却是河外星系的舰队！
这其中有少部分是过去数千年间隐藏于银河系的河外星系势力，大多数却是在那次宇宙风暴间，随着空间乱流一道误入银河系内部的舰队。
河外星系的力量与银河系截然不同，在第一次遭遇战中，银河系的舰队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这场后来被称为“河外闪电战”的遭遇战里，银河系一方大败，一夜之间连丢七座军事要塞，几乎将小行星带拱手相让。
这时下四区才意识到不对劲，通过谈判团的代表直接向夏宫和星禁城上报，立即引起了两位皇帝陛下的重视。
沉星海与夏登帝国迅速派出舰队，组成远征联合军进入小行星带深处，开始了他们与河外星系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好在敌人虽然力量未知，却并不是叶之博与李瑾深曾经看到过的那些种族，他们的个体实力并不强盛，因此银河系这一仗打得虽然艰苦，但却并不艰难。
在双方统帅的有意控制下，战线被拉长，让各自的士兵充分感受了一回河外星系的力量。
换句话说，他们将这场战争当做了一次演习。
而这场被后世称为“启明战役”的战争，也彻底将河外星系的存在暴露，为所有银河系人敲响了警钟。
两位皇帝陛下趁此机会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并以不容置疑的强势姿态发表联合声明，将为应对外域入侵而建立的军事基地进行合并，地点就位于小行星带。
下四区的谈判因此而顺理成章得到推进，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全新的联合公共大区代替原有的下四区，成为银河系间的中立地带。
这片大区以联合学园为主体，以对河外星系的科技与力量体系进行策略研究和针对性培养为目的，与小行星带的军事基地联动，自成体系。
“砰！砰！”
礼炮声不绝于耳，在沉星海上空不断洒下彩色的礼花缎带。
这一天是联合公共大区试运行一周年纪念日，也是联合远征军凯旋的日子，更是沉星海改制庆典的当日。
在纳入原夏登帝国第十三特区，吞并星盗十三番前六番之后，这个势力越发庞大且复杂的国家正式改制，在皇帝陛下的首肯下，更名为沉星海泛种族联邦国。
十二宫前这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正是泛联邦立国庆典的最高潮。
“轰——”
远征军的舰队每过一座宫，都有一架星舰印着银色霜花图腾的星舰腾空而起，与那两架指挥舰并肩。
经过十二座宫后，当他们到达主星时，空中刚好有十二驾星舰并驾齐驱，齐齐向位于主星中轴线尽端的星禁城鸣放炮火致意。
“砰——！”
十二道礼炮自星禁城上空炸开，军礼乐演奏至最高潮，下方观礼的人群中骤然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银霜十二卫！”
这是叶之博依照庭渊军团的形制，从六大势力以及十三区挑选出十二人组成十二卫，分别对应沉星海的十二宫，成为遥领泛联邦军队的特殊机构，直接听命于皇帝本人。
银霜十二卫，代表着沉星海最强的战力。在刚刚结束不久的战争里，他们强悍的战力与强势的姿态让整个银河系为之侧目。
“银霜”二字得名于暗流皇族一脉标志性的银发，以及空中庭院那座终年落雪的宫殿。
他们是守卫在皇帝陛下身侧，所向披靡的盾与矛。
在嘹亮的军礼乐中，各色花束和旗帜被联邦人不断抛向高空，两位指挥官的名字被高声喊出，对十二卫的各色表白与大胆示爱层出不穷。
“莉娅女王我爱你！”
“大师兄威武！”
“庭主大人看这里——”
“二师兄！二师兄！二师兄！”
……
……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豪与喜悦的神情，他们热烈地欢笑跳闹着，在上空的指挥舰微微闪烁信号灯作出回应后，齐齐高声喊出发自内心的欢呼。
“沉星海万岁！”
那道声音飘荡在沉星海上空，久久不散，落到了星禁城内的宾客间。
来自夏登帝国的亲王殿下面带微笑，正站在主殿后的花园内赏花，他的身边站着一身红衣的桃夭，两个同样无所事事的人自下四区的谈判后开始相熟，此刻正熟稔地打着招呼。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桃夭慵懒地斜倚在湖边，身后的尾巴无聊地甩来甩去，“庆典就要开始，你不该跟着你们的皇帝在一起吗？”
“我被大哥赶出来了啊。”李珩严一摊手，很无辜地说道，“他们两个也就几个月不见，简直黏糊得不行——”
这位传闻中深受夏登皇帝宠爱的幼弟深深叹息：“在叶神面前，大哥的眼里哪儿还有弟弟——他眼里只有一个人形的超大功率电灯泡。”
弟弟，真惨。
桃夭同情地看了金发的亲王阁下一眼。
“你——”
“叮叮——”
这时桃夭腕间的通讯器蓦地亮起，一则通讯不经通过便被接受，接着属于白笙笙的声音响起：“桃夭，陛下呢？”
桃夭一脸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
“陛下不见了！”她听到那头的声音低沉快速地响起，背景音中还带着热烈的欢呼声，显然白笙笙刚刚踏入星禁城不久。
“还有三个小时不到庆典就要开始，陛下不在大殿，也不在寝宫……内侍官谁都没看到陛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桃夭抽了抽嘴角：“……真是一群废物。”
不过在他们这位陛下面前，貌似所有人都挺废物。
——他们根本逮不住有一颗向往自由之心，总是热衷于翘家的联邦大帝。
桃夭挂断通讯，看向李珩严，问道：“你们家皇帝陛下呢？”
他们不是在一起？
如果说叶之博不见了的话，那么李瑾深——
“——！”
李珩严后知后觉得按住腕间的通讯器，拨出自家大哥的号码——
他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李珩严：“……”
桃夭：“……”
他们面面相觑。
半晌，桃夭谨慎地开口问道：“……亲大哥？”
金发的亲王阁下一脸木然：“大哥不会这样的，这绝对是叶神干的。”
桃夭深以为然。
“我们的皇帝陛下，确实干得出来这事——”
简直熟练至极。
两人又沉默地看了会儿平静无波的湖面，同时听到宫墙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银霜十二卫赶到了。
“陛……陛下他前一秒还在……”
内侍官带着哭腔的声音哆哆嗦嗦地响起，接着迅速被人制止，已经对此等情况习以为常的十二卫齐齐看向为首的那个黑发男人。
“白庭主，麻烦你回空中庭院找一找，陛下会不会在银霜庭，或者是绯红庭？毕竟那位人类皇帝来了，他们可能要去见一见女王陛下和路帅——”
属于七元书院大师兄沈熙的声音沉稳且冷静地响起，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所有人的行动。
“小师弟，贺行云，你们去后花园，注意树上和湖面下，那些最可能藏人的地方……”
“钟留，你还是去前面主持庆典的准备工作……”
“其他人……”
沈熙深吸一口气，最后说道：“人类帝国的皇帝与陛下在一起……”
“诸位，你们明白我的意思。”
要随时做好打扰君主恋爱然后被狠狠捉弄的准备——
毕竟他们的陛下就是这么任性。
……
……
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的李珩严一脸叹为观止。
“你们……可真是不容易啊。”亲王阁下满脸同情地说道。
桃夭：“……”
……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所有宾客已经到场，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只差两位地位最高的帝王之时，距离庆典开始只剩下半个小时。
整个星禁城都开启了“大家一起来找陛下”的寻宝活动。
主殿后殿内，礼部大臣几乎要把自己的头发纠秃。
只有沈熙面色冷静，沉稳地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着庆典开始。
等到陛下玩够了，自然就会现身，左右也不过只剩下半小时。
他虽然不知道那两位陛下究竟在哪里，但想必某位恶趣味的帝王此时此刻，一定是一边与恋人亲亲秘密，一边在看他们的笑话偷着乐。
身为臣子，自然要满足君主的一切意愿。
沈熙冷静地这样想道。
毕竟他们的陛下异地恋真的很不容易。
——这或许就是沈熙后来居上，成为叶之博最宠信的臣子的原因吧。
……
……
沈熙确实是最懂帝王心的人。
整个星禁城都在寻找的两位陛下，此时就在他们的头顶，那座主殿的屋顶上。
叶之博眯着眼睛，靠在恋人的肩头睡得一脸香甜。
在他身旁，留着一头及腰长发的李瑾深安静地注视着他，手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那头四处乱翘的银发。
银毛的狮子被恋人顺毛得舒服极了，哼哼着不想醒来，却还是在底下吵闹不休的声音里不满地睁开了眼睛。
异色的双瞳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倦意。
李瑾深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你还可以吗？”金发的皇帝眼中闪过担忧的神色。
叶之博摇了摇头：“问题不大，就是头痛。”
“这群混蛋真的是吵死了——我好不容易能清静一会儿……”沉星海的皇帝一脸暴躁，眉峰紧蹙，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在不久前刚刚结束的战争中，沉星海一方指挥失误，差点将舰队带入空间乱流，是叶之博及时发现，出手干预——
舰队救回来了，叶之博却因此旧伤复发。
自从三年前灯塔一战，他的暗物血被剜去之后，那枚银色的结晶至今仍未彻底凝结。
那是力量本源的受损，即便两人跨入传奇之上，当时留下的暗伤也只能通过时间慢慢恢复。
叶之博因此而落下了头痛的毛病，但除了李瑾深之外却无人知晓。
“让他们知道了还不得烦死我，到时候天天盯着不让我出宫，那我还怎么去找你？”叶之博是这么和李瑾深解释的。
年轻的皇帝陛下确实十分任性。
但真实的原因——
“反正他们担心了也没用，还要一个个愧疚得不行。”某一次醉酒后，银发帝王曾经这样和自己的恋人抱怨，“说了不是他们太废物——朕这样的天纵奇才，也就只有老婆你才能与我并肩……”
剩下来的话淹没在深吻间，除了暧昧喘息外再无其他言语。
所以这个时候，面对嘴硬的恋人，李瑾深也只能又好气又好笑地亲自为对方揉揉额头。
“你啊……”
金发帝王的神情温柔又深情。
就是这样的叶之博，让他心甘情愿为之沉沦。
“我怎么了？”叶之博享受着恋人的服务，模模糊糊地开口，“我想要你留下来过夜——或者我去夏宫过夜？”
过去半年间，两人为确保在让银河系军队直面河外星系力量的同时，既能得到历练又不至于真正伤亡过重，轮流看着战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说话。
两人都很珍惜这样难得的时光。
李瑾深想了想，然后说道：“你来夏宫吧。”
“塞西尔管家被我派去公共大区和小行星带视察，没有半年回不来。”他这样补充道。
“现在，时间到了。”李瑾深看了看下面急得快要哐哐撞大墙的礼部大臣，推了推身上的银毛狮子，“你该去准备了。”
叶之博慢吞吞地直起身。
两人面对面站着，互相为对方理了理衣领与礼服下摆。
“……不对，还差一点。”
叶之博神色严肃地上下打量着李瑾深，半晌皱着眉开口道。
“什么？”
那双异色的瞳孔中蓦地闪过一抹狡猾的神色。
叶之博在李瑾深诧异的神情中跨步上前，拥住对方，深深地吻了上去。
“嗯，现在好了。”
片刻后，两人喘息着分开，他一本正经地这样说道。
……
……
“当——当——当——”
十二下钟声响起，十二宫上空星空锁遥遥点亮，将万千道星光落在星禁城的主殿正前方。
异色双瞳的银发帝王站在高台之上，神情肃穆，沉声开口，向整个银河系发出宣告。
“我宣布，沉星海泛种族联邦国——正式成立。”
叶之博的目光扫过高台之下，看到自己的银霜十二卫，看到内阁众大臣，看到空中庭院、七元书院、商盟……看到沉星海，看到十三区，看到更为遥远的那些地方。
这是他们的银河系。
他收回目光，最后落在观礼台上那个金发碧眼的帝王身上。
对方微笑着注视着自己。
银发的皇帝眼中倏尔划过温暖的笑意，也同样微微笑起来。
他顿了顿，向所有注视着自己的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说出了那段流传后世千百年的致辞。
“不论是人类、暗流、兽族、混血，或是其他的任何种族，不论是天赋者还是无能力者，不论你是Alpha，Beta，还是Omega，在这里都将被一视同仁。
星辰赋予了我们同等的权利，而我们将回馈以永恒的坚定与不屈。
今天我们秉持着相同的意志，聚集在这里——
向自由与希望致敬。”
作者有话要说：
向自由与希望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