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咱俩没完
为了遥遥呼应在圣诞节, 耶稣基督降生在伯利恒一家客栈的马棚里的故事,第二项比赛就被特意设计成了赛马活动。
别说是区区马场与赛道,双野幼稚园就连森林湖泊都有。很快, 在季咏绿老师有序的安排下, 选手们便各自挑选完了心仪的马匹。
“每个团队只可派出两名选手, 其中任何一人最先到达终点, 并取得等待在终点位置的孩子手中的苹果,即是该场比赛的冠军。”
“现在, 请各位选手换上骑马装吧。”
贺铸先换好, 等了好一会儿, 才见到晏容秋垮着张脸出来了。
转移阵地的吃瓜群众:哇……
晏容秋身形高瘦修长, 兼之面色苍白, 平时总难免给人病态脆弱之感。可换上骑马装后,整个人不仅鲜亮了不少,甚至还平添几分英气。
最要命的是, 骑马装的设计沿袭了维多利亚时期华丽的风格,大翻领袖口,黄金饰边, 领口翻出一段纯白丝巾,把他装点得就像古典油画里的年轻贵族。
众人:牙白, 超牙白,这回白雪公主变白马王子了!
白马王子愁眉深锁, 面容沉痛,宛如【墜叺汎簡哋沋喐兲使】(坠入凡间的忧郁天使)。
因为他无比惨痛的童年阴影又悄咪咪上线了——
小时候, 爷爷一听贺老爷子夸贺浔小小年纪却马术了得,天|朝家长独有的好胜心顿时噌地熊熊燃烧起来,当即一拍大腿, 给自家小胖孙子买下了一大片马场,还有一匹价值数百万美金的纯血赛种|马。
仰着秃脑壳儿和那匹马对视十秒,晏容秋就深感彼此不太对付。
果然,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那匹马不是马,马的外表只是它的伪装,它其实是一只早在笼子里憋疯了的——
哈士奇。
好家伙,一撒丫子跑起来,那劲儿比哈士奇拆家还足,三个马术师都hold不住它。
可怜晏容秋,本来看着就很像一颗肉圆了,在马背上被疯狂地颠啊颠,远远看去,简直跟溜圆儿的球没什么两样……
更悲剧的是,因为小胖腿太短,他够不到马镫。
就这样,他从严肃淡定的小胖子,变成了弱小可怜无助的小胖子。最后,变成了在地上滚啊滚,因为太圆所以滚了好久都停不下来的——
鼻青脸肿版小胖子。
就在晏容秋忆苦思苦的时候,贺铸牵着匹高大漂亮的黑马走了出来。
众人:盯——
牙白,超牙白,麻吉牙白。
因为骑马装的裤子都是比较紧身的,穿上之后人的身体线条就会被彻底展露无疑——好身材的更加惹人注目,有身材缺陷的绝对无从遮掩。
而贺铸,似乎已经不能简单粗暴地用好坏二字来形容了。
围观群众滴溜溜地交换完一圈眼神,迅速达成共识——
相当可观。
不,是蔚为壮观。
真的很长,很长,很长。
怎么可以这么长?!
指腿。
(不然你们以为是什么?嗯?)
“晏新星!”
是封涧澈小朋友。
只见他左手被一个白皙清秀的男人牵着,右手被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牵着,三人分波逐浪地走过来,一瞧便知是亲亲热热的一家子。
晏新星长睫毛轻轻一颤,往晏容秋和贺铸身边靠了靠,没有说话。
“这是我爸爸和我爹地。”封涧澈双手叉腰,小下巴抬得高高的,骄傲之情溢于言表。“他们的马术都超级超级厉害哦。”
晏新星咬了咬嘴唇,不甘示弱道:“贺叔叔也很厉害的,他什么都会。”
“哼唔。”封涧澈鼻子里发出一记不屑的气声,“我才不信呢!”
“小澈。”封涧澈身旁那个长相秀气的男人说话了,“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呢?”
虽是批评,但男人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看向儿子的眼神里也满满的都是爱意。
“哦。”封涧澈拖着长音认了声错,又半撒娇半耍赖地抱住男人道,“可是,你和爹地真的很厉害嘛!爹地骑马的样子简直帅呆了,爸爸,你也这么觉得吧?”
男人脸一红,笑而不语。
倒是他丈夫爽朗一笑,胳膊一伸将儿子高高抱起,“既然小澈都这么说了,那爹地一定要帮小澈赢到小熊!”
“嗯!”封涧澈开心地笑了,用力亲了亲两位父亲的脸颊,吧唧声很是响亮。
“你的贺叔叔再厉害又有什么用?他能把你举高高吗?”
话音刚落,晏新星临空一腾,一下子就被贺铸抱了起来。
足足高出封涧澈一个头。
居高临下。
没办法,人高腿长,就是这么任性。
不好意思,你们遇见的,是举高高界的王者。
封涧澈撇撇嘴,“……再、再高又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你爸爸!”
晏新星看着他,大眼睛里放射出坚定的光——
“他会变成我爸爸的!”
“一定!”
晏容秋一口矿泉水呛死在喉咙里。
但是……
他抬眼望向前方,正好能看见贺铸和晏新星俩后脑勺,一般乌黑厚密的好头发,如出一辙的发旋位置,一大一小亲亲密密紧挨一块儿,真的很像……
父子。
一定,会相处得很好吧……?
贺铸是很有耐性的好脾气,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连料理和家务都特别擅长,还那么会哄人……
等等等等……
自己怎么突然转起了这样的想法?
就好像真的把贺铸当成了小新的爸爸不是吗?!
晏容秋的视线有点模糊,封涧澈一家幸福快乐的模样渐渐虚化,定格成——
(我,小新,还有他。)
睫毛轻颤,晏容秋赶紧收回微恍的心神。
少顷,可爱驯鹿装的季咏绿老师吹响哨子,“预备——开始!”
选手们握紧缰绳,一夹马刺,一齐腾地冲了出去,扬起一片轻尘。
嗷呜。
晏容秋无声哀嚎。
作为标准的室内派,我们晏总头脑发达,身体素质却极为堪忧。一把老骨头还没在马背上颠几下,就已经有趋于散架的危险。
“来呀,快来追我~”
“追上你给我什么奖励?”
身边,封涧澈的爸爸和爹地就像大草原上的尔康和紫薇,你是风儿我是沙地跑了过去。
晏容秋:“……”
一扭头,他望向一直紧跟在自己身后的贺铸,“我们也加快速度吧!你如果跟不上我也不必勉强。”
贺铸点头,“好,那你当心一点。”
言毕,他倾下身子,轻喝一声,扬鞭策马,嗖地一下就窜没影儿了。
晏容秋:“……”
前面是谁跟他说“我马术很一般”的?嗯?
放在学生时代,贺铸这家伙就是考完试后会跟人说“我最后一道大题彻底放弃了”、“我这次肯定挂科”,最后还是占据年级第一的超级学婊。
不想被一个人落在后面,晏容秋用力踢了马刺,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风“呼呼”地吹着。
终于,他看见贺铸的背影了!
贺铸已经超过了紫薇和尔康,只要自己再拼一拼,就能赶上他的速度,和他并辔而行。
“咔吧。”
然后晏总的老腰就猝不及防地闪了。
晏容秋:“嘤。”
大概贺铸长的真是狗耳朵,他当即一抽缰绳,马儿急嘶,仰起前蹄,硬生生被他勒停了下来。
“贺铸你在做什么啊贺铸!”
晏容秋急了。
“不要停下来啊!”
现在,贺铸是他们唯一的王牌!(虽然本来就只有两个人,当然这不是重点!)而且他的老腰真的快折了!腰对男人有多重要是个人都知道!腰废了干啥啥不行,他快hold不住这匹马了!
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
童年阴影要在今日重现了!
呵。
晏容秋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
什么嘛。
我果然还是不想像颗筷子没夹牢的肉丸,在地上没完没了地滚啊……
贺铸的声音:“手给我!”
晏容秋:“诶?!”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腕子一紧,眼前天旋地转——是真的天旋地转,天也旋地也转,失魂又失重,后腰被用力拘住,整个人好像轻飘飘地腾起,然后又稳稳当当地被揽入一处暖烘烘的怀抱。
“没事了。”
温柔的安抚擦过他的耳廓。
围观群众看傻了。
懵逼三秒,全场kyakya尖叫。
这、这种古偶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是真实存在的吗?!
晏容秋腰不行,脖子还挺灵活,一扭头刚想说话,没成想嘴唇竟结结实实地在贺铸脸上碰了一下——当然在外人眼里,是亲。
于是kyakya的尖叫声更狂野了。
甜宠助理小(?)娇妻,总裁大人慢点亲。
磕到了。谢谢茄子。
晏容秋羞耻得要当场去世了。
“快点追上去,不然咱俩没完!”
贺铸点点头。现在两人一前一后紧紧挨着,所以这么个微小的动作,竟也牵扯出些许耳鬓厮磨的暧|昧感。
晏容秋咬着嘴唇,把头往一边侧了侧,又斜过视线,偷偷地去睨贺铸。
印象里,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近地观察过他,视界里被满满占据的,都是那张被深浅光影的勾勒出立体轮廓的面容。
心跟着马背的颠伏,不轻不重地颤了一下。
还有,夜风也太大了,吹得他呼吸一滞。
没想到,贺铸长得还挺好看的。
就算架着那样一副眼镜,也还是好看。
晏总的“还挺好看”含金量可太高了。
娱乐圈顶级的帅哥美女,无论哪个类型,皮相美的,骨相美的,皮相骨相都美的,晏容秋几乎都见过,但也就这样了,在他眼里都差不多,可以打个压缩包归在一起。这辈子真让他觉得美到屏息的,大概也只有在贺家见到的安潇的照片。
那样的眉眼,不管生在女人还是男人的脸上,都是人间绝色。
这么一想,大概只是因为信息素交互影响的关系,自己才会突然对贺铸多了一层奇怪的美颜滤镜吧。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腰间的力度突然略略一紧,骑马装很贴身,晏容秋侧腰又敏|感得厉害,刚想挣脱束缚,耳边忽又落下贺铸的气息:
“别动。”
晏容秋瑟缩了一下,乖乖安分了。
就像蜷缩在大黑|鸟翅膀底下的小肥啾,白白一团,小小一颗球。
大黑|鸟一只手抱紧他,另一只手操纵缰绳,一踢马刺,奋力往前策马飞奔。
虽然速度快得很,但许是贺铸马术精纯的缘故,晏容秋的老腰并没有在颠簸前进中再遭什么罪。
甚至,窝在贺铸怀里的感觉还不错的……咳。
毕竟,贺铸都抱过他那么多次了,无论是次数还是熟练度,都是天下第一。
眼前,终于出现了紫薇和尔康的身影。
耳边,开始播放相当应景的幻听。
(BGM: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 ,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
马蹄在地面不断嘚嘚敲击,扬起蓬蓬飞尘,终于,在临近终点的时候,一举超越了紫薇和尔康!
早就等得无比焦急的晏新星激动得一蹦三尺高,当即高高举起手中的红苹果,“这里这里这里——”
话音未落,晏新星只见眼前横过一只大手,大手在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把,然后才向下一抄,轻轻巧巧地把苹果取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几乎就在电光石火之间。全场霎时屏息,过了几秒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与掌声。
奔马与人擦身而过的刹那,可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能在这么短的一瞬间同时做到薅小卷毛、拿大苹果,简直是装逼如风常伴吾身,这操作,没谁了。
“我就知道贺叔叔最厉害了!”
贺铸和晏容秋刚从马上下来,晏新星就像颗弹力十足的糯米糍,噗扭噗扭地一头扑进了贺铸的臂弯里。
“刚才真的紧张死我了,我一直在等啊等,就希望你们快点出现。”晏新星仰起脸,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贺铸。这对瞳子里有星光,有蜜糖,看得贺铸心里又暖又软,几乎快要化掉。
“贺叔叔,为什么这么难的事情你都做到了呀?”
晏新星糯叽叽地问道。
贺铸视线略抬,余光里,依稀能看见尔康和紫薇俩口子正围着儿子可劲儿地哄,不消片刻就叫封涧澈一张小脸阴转晴,三人又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一齐高兴地欢笑起来,可谓虽败犹是一家亲。
这样的画面横亘在胸口,闷得连喉咙都有些微微梗住的感觉。
于是蹲下身,轻轻地把晏新星搂进怀里。
“因为,只要是为了小新,我就无所不能。”
靠在他胸膛上的这个小家伙是那么小,那么软,可爱得不得了,又让人心疼得不得了。贺铸忽然产生一种冲动,想要为他做更多更多的事情。赢一个小熊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他喜欢,就连天上的星星都能为他摘下来。他若想有一座水族馆,那就把整片大海为他颠倒过来。
但是,自己究竟有什么立场,可以名正言顺地为他实现所有愿望呢?
能为他做的,全都被局限在了“贺叔叔”的框架里。
贺铸下意识地望向晏容秋,没想到两人视线正好撞上——
“总感觉,现在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晏容秋愣了愣,慢慢地,唇角浮上浅浅的笑意。
“是有点。”
“一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一点点?哪里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