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甜甜甜冲冲冲19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自尊又狂妄，无论于哲怎样压抑天性还在，别扭又委屈。

　　徐欢会到意，一一认真的回复了于哲上面说的话。

　　于哲沉默，好半晌，发过去一条信息。

　　【于哲：想睡觉了，晚安，】特意把句号改成逗号。

　　【徐欢：那晚安吧。】

　　所有的话压到嘴边又变成了一句晚安。

　　于哲心里赌，盯着手机气愤得一夜无眠，徐欢也睡不着。

　　第一天考试第一堂一般都是语文，徐欢做语文比较赶，心情也不佳，几乎是最后一秒停笔，松了一口气，出了考场。

　　考试中午休息时间比较长，允许回家吃饭，徐欢回到家就躲进房间，瞄了瞄手机，没有回信息。

　　从昨晚到现在的失落感一瞬间放大，组织好语言，发了一段话过去，她不想冷战，那样会很伤人。

　　【徐欢：我觉得昨天的事情我要解释一下，我是真的没有看到你发的信息呀，可能是因为聊天界面没有关，它没有显示出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下午考数学之前，徐欢偷偷摸摸从屉膛里捞出手机看了眼。

　　还是没回信息。

　　坏情绪总能悄悄操控一切，对于她这种敏感的人来说更甚，以至于考她最擅长的数学的时候，心思絮乱不能集中放在题目上，最后几道题就潦潦的写了第一问。

　　下午放学，于哲依然没有回信息，失落感转化为委屈，罔知所措。

　　没跟别人冷战过，甚至是父母，这样的事情放在她身上，莫名慌张又难过。

　　考完收拾东西回教室，付思静抱着桌垫跟他们并肩往教室走，很随意的问道：“欢欢考的怎么样啊？”

　　徐欢心不在焉，没回。

　　“小仙女？”付思静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

　　“啊？怎么啦？”

　　“你怎么啦？”付思静问。

　　“没事呀，就是没睡好。”徐欢敛神说。

　　付思静心大，也没多问，嘱咐两句就完事了。

　　下午考完数学就直接回家，徐欢和付思静一起出校门，刚踏出校门就被人把住手，徐欢愕然，猛的抽出手抬眸。

　　是于哲。

　　木雕泥塑的望向于哲，付思静识趣的溜走。

　　两两相对就这么站着，人流量多的地方，于哲总是个吸引眼球的，周围小女生巴头探脑的偷看。

　　于哲先发制人拉走徐欢，走了一段距离后于哲停下脚步，跟徐欢面对面对立。

　　“还不打算理我呢？嗯？”于哲半蹲额头轻抵上徐欢额头，温声开口。

　　“明明是你没有理我。”徐欢莫名委屈。

　　“我都跟你解释了，可是你都没有回我信息。”耷拉着眼皮继续道。

　　于哲拿出手机，举起来晃了晃，靠近她说：“没电了，我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过来的，飞机这几天飞不了。”

　　徐欢愕然，抬头仔细睨他，发梢有些凌乱，眼睛微微凹进眼窝里，淡淡的黑眼圈在白皮肤的映照下格外明显，看起来是有些疲倦。

　　徐欢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开口道：“下次不要……”话到嘴边又转了方向。“那你先回余笙那里睡一觉行吗？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说。”

　　“好。”

　　将近六点钟，暮色悄悄透过窗帘泄进来，温和软化的光映在于哲脸上，有些艰难的挣开眼睛，一只手支着额头，拍了两下，随即起床。

　　徐欢跟家里打过招呼，趁于哲睡觉，去附近的菜摊买了些菜，三菜一汤，分量不多荤素搭配。

　　饭桌上两人默不作声，饭吃到一半，于哲按耐不住，放下筷子拉近跟徐欢的距离，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徐欢。

　　气氛古古怪怪，徐欢不理会吃了两口又放下筷子 。

　　四目相对，徐欢缓缓开口：“我明天要考试，过一会儿就要回家。”

　　于哲收紧下颚，继续盯着她。

　　徐欢欲开口之际，于哲突然坐近，好声好气道：“宝宝我不想这样，有什么事情咱们说开成不成。”

　　平复一下心情，徐欢淡淡开口“我情绪很容易受影响，昨天晚上到今天我一直都很不好，本来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是对我们俩的影响都很大，我考试也没有考好，你马上就要决赛了，本来就累，还往这边赶。”

　　“我觉得很委屈，又觉得很抱歉。”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徐欢眼里打上雾气。

　　于哲皱眉，徐欢跟他不一样，小姑娘顾虑的多，敏感又心软，跟人闹矛盾这种事情估计少之又少。

　　他标标准准享乐主义者，果断直接又决绝，但那是认识徐欢之前。

　　“是我不好，我没有考虑那么多。”轻轻拥住徐欢开口。

　　以前没有过喜欢的人，不明白那种男女朋友之间吵架迫切想要见面的感觉，现在深感其中，对上徐欢他只能无条件的投降，没有半点办法。

　　“我明天考试啊，你什么时候回去。”徐欢揉揉眼睛道。

　　“我明天早上就走，决赛完了就陪你好好玩。”

　　“好。”

　　成绩出来的那天，数学老师也就是班主任照常全班点名批评了几个大题不做的学生，又眼神复杂的看向徐欢。

　　视线对接上那一刻，徐欢低头，不敢看他。

　　下课铃响起，班主任拿起备课本径直走向徐欢的座位，磕了磕她的桌角严肃道：“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徐欢起身，跟着数学老师进办公室。

　　大办公室传说中的八卦之地，徐欢低着头进去，门打开，隔间的老师都望了过来，缪宇脸色不太好。

　　办公室的老师都清楚，缪宇向来只叫犯了错或心理状态不好的学生单独谈话。

　　像徐欢这种乖孩子还是第一次，探头探脑的盯着缪宇的隔间，小声议论这孩子是怎么了。

　　徐欢大致猜到他要说什么，抿唇不说话，缪宇顺势坐下。

　　虚咳两声轻声开口：“徐欢呐，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跟预想的不一样，徐欢以为老缪要骂人，结果整得太和顺，以至于徐欢不知道怎么回他。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老师说啊。上高三了成绩不能滑铁卢的。”缪宇语重心长的说。

　　徐欢一字一句的认真听，乖巧点头。

　　将近一个小时，徐欢从办公室出来，匀了匀气。

　　总算是说完了。

　　安和师资生源都不太好，几年出一个一本，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不占。但今年有几个好苗子，徐欢就是其中一个，一本稳。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名利这种事，对一个老师来说更在意能否名扬万里，缪宇更希望徐欢这种稳一本的孩子能冲985，211院校。

　　班主任给刘梅打了电话，徐欢晚上回家又是一番景象，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等她放学。

　　“欢欢回来了!”徐欢在玄关处换鞋，刘梅先开口，语气里带些迫切。

　　徐爸压着声音提醒：“你别表现这么明显。”

　　徐欢屁颠屁颠跑过去给徐欢取下书包，刘梅拉徐欢落座。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刘梅就问道：“欢欢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啊？”

　　“啊……我没有呀。”徐欢呆呆傻傻的说道。

　　“那是不是学习到了瓶颈期，觉得烦啊？”徐爸谨小慎微的问。

　　“哎呀，没有爸，你们不用这样，我就是临考试那天晚上没睡好，所以状态不好没考好啦。”徐欢解释。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徐爸释怀笑笑。

　　妥协

　　于哲十月份生日那天决赛，徐欢答应他进考场前会给他打电话。

　　临考的前一天下午，星期五，中午放学徐欢先去初中，宋奶奶的水果店去年关了不用去帮忙，恰好刘梅的奶茶店今年迁到中学附近，这个时间段会比较忙缺乏人手，徐欢下午不上课，去帮忙。

　　到店铺的时候徐欢觉得今天不大对劲，折叠门半开，售卖台前门可罗雀。

　　有些疑惑，按理说今天人应该很多啊。

　　从侧面悄悄蹿进去。

　　“你说啊，你是不是怀了孩子才回去结婚的，那个孩子肯定是于清的。”

　　徐欢刚踏进去，刺耳的声音震动着耳膜，眼神望过去，是个中年妇女梗着脖子吼。

　　“不是……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报警了。”刘梅气愤的回她。

　　“妈……”徐欢轻声喊道，有些不知所措。

　　中年妇女闻声转过头，两两相对的瞬间，徐欢愕然，瞳孔猛的一缩。

　　是于哲妈妈。

　　“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糟践货。”中年妇女出言不逊。

　　“你什么意思，我撕烂你的嘴。”刘梅突然尖锐，中年妇女的话显然是激怒了她。

　　两人撕扯了起来，刘梅占上风，抓着头发狠狠的撕。

　　“谁让你说我女儿的，你才是糟践货。”

　　徐欢上去扯开两人，中年妇女大口呼着气冷哼道：“你女儿跟我儿子在一起了，你还不知道吧？真是精彩。”

　　气氛在一瞬间僵硬，这句话显然起了作用，刘梅滞住，望向徐欢。

　　“妈……”徐欢颤巍巍的开口。

　　刘梅默然不语，快手快脚的拿起钥匙，睨了一眼中年妇女严肃道：“赶紧走。我说了不是就不是。”

　　“哈哈真是造化弄人，于哲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你知道吗？”突然转向徐欢道。

　　徐欢抿了抿下唇，脸色霎时间变化，感觉到了恐惧感在心中漫延。

　　忽然想起小时候，爸妈不在时，饭桌上吃饭，奶奶总是把好菜夹给堂哥，她伸手夹菜，大妈就拿筷子打她的手，然后嘟哝着野种。

　　这个时候奶奶就会抛过来复杂又带点厌恶的目光。

　　心里那股似有若无的情绪重重激化。

　　“你以为攀上我儿子就是什么好事了吗？那种花丛里的公子哥，招蜂引蝶的人，你女儿玩玩就够了，现在好了给玩玩的资格都没有了。”中年妇女勾了勾嘴角讽刺着说。

　　刘梅攥着她的手放开，一边关店门一边朝中年妇女怒道：“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女儿不是他的，把你自己干的缺德事好好想想再来冤枉人。”

　　说着又拉上徐欢的手朝车站走，徐欢被拽着，一路上两个人默然不语，刘梅板着脸不说话。

　　急匆匆的回家，刘梅放开她怒斥道：“你是不是跟他儿子在一起了？”

　　“是，但是妈……”徐欢强装镇定回答。

　　“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马上给我分手。”刘梅怒火中烧，徐欢话还没说完她就开了口。

　　“妈，他不是跟她妈说的一样，你相信我，你见过他的，就是去年暑假来的那个男孩子，你还跟我说他有礼貌呢。”徐欢急不可耐的辩解。

　　“徐欢，你告诉我你成绩下降是不是因为他。”

　　“妈……你听我解释”徐欢吱吱语语，皱着眉头迫切的说，摩拳擦掌心急如焚。

　　“徐欢你是不是我对你太信任了，你现在还学着背后一套了。”刘梅气愤。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不同意你跟她在一起，我也不去兴要跟你断绝关系去威胁你那一套。”

　　“妈，他真的不是那样，你听我说好不好。”

　　“徐欢，妈妈最后再说一遍，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不管怎么样，豪门水深，妈妈只希望你一辈子开开心心的。”刘梅强硬道。

　　“妈……”徐欢牵住她的手试图说服她。

　　“妈，我不分。”徐欢坚持。

　　“必须分，不管因为什么，管他好坏都不行，你们俩注定不能在一起。”

　　“妈，我们俩是不是有血缘关系？”无力感到了极致，说什么都不管用。刘梅气愤的话让她想起于哲妈妈的话，口不择言的问了出来。

　　“啪!”

　　刘梅抬起手扇了徐欢一巴掌，打得很重，哽咽的说道。

　　“徐欢!这种话是你说出口的吗？”刘梅怎么都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徐欢会问出这种话来。

　　“你怎么能说这种混账话!你对的起你爸爸吗？你小时候身体娇气，一发烧就得去医院，你七岁那年凌晨三点发烧，你爸爸骑着摩托车出去请医生，骑得太急，人差点就没了，十一岁39.9的高烧，下雨天你爸爸背着你跑到医院，落下头疼的毛病 ，你是你爸的命啊，徐欢，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啊，啊？”刘梅怒气冲冲怒不可遏。

　　“那么多年，你不缺吃不缺喝，妈妈尽量给你最好的，不让你去羡慕别人半分，对你没有半分不信任，徐欢，这个家没人亏待过你，全家人吧你当宝贝宠着，没人指望你找个很有钱的人，妈妈是过来人，不是门当户对是没有结果的。”

　　刘梅大口喘着气，指着徐欢，手指颤抖着，气到语无伦次，从呢喃到嘶吼，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继而扇了自己一巴掌，又一巴掌。

　　徐欢慌了手脚，扑得一下跪在刘梅面前，慌忙带急的拉住妈妈的手“妈你打我，是我不对，是我不懂事，我错了妈，我脑子不清醒说那种话，我口不择言，对不起妈，妈我求你别打自己，求求你了。” 哭得撕心裂肺。

　　徐晓缩在角落突然跑了出来，和徐欢一起跪在刘梅身旁，眼睛湿漉漉的叫妈妈。

　　刘梅望向他又转向徐欢。

　　“徐欢，你奶奶，别人都可以不信任妈妈，可你是我生的，你从小我怎么教育你的，啊？”对刘梅而言，徐欢那句话无疑击垮了她内心所有的防线，孩子就是她的命。

　　“我的错，我没教好，我的错。”刘梅扶着墙起身轻声呢喃，徐欢去扶，刘梅推开她，捂着心脏一拐一拐的往房间走。

　　徐欢神色尽失，双眼放空，在原地滞了几秒，蹙而开口“妈，我去跟他分，你不要生气，我分行不行。”

　　刘梅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

　　“妈，他后天有物理竞赛，我缓几天。等他考完再说行不行。”

　　刘梅望向她，好半晌点了点头。

　　家里这两天的气氛很尴尬，徐父徐母那天晚上大吵了一架，多年来父母爆发的第一次争吵，徐晓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这种氛围下他也极其难受。

　　十月一号晚上徐欢找徐爸谈心，希望父母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吵架。

　　第二天家里似乎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又似乎不太对劲，于哲临进考场前给徐欢打电话。

　　“宝宝我还有四十分钟进去啦！”

　　“那你要加油呀！”徐欢强撑着，下一秒就要溃堤。

　　“小兔子不太乖啊，不开心不跟我说啊？”于哲第一天晚上打电话就察觉到了小姑娘的情绪，心不在焉，还带点鼻音。

　　“没啊……你好好考试，加油！”

　　“我挂了啊!”害怕控制不住，说完这句话里马果断的挂掉了电话。

　　挂之前的颤音于哲听的很清楚，他的直觉是对的，小姑娘有事瞒着。

　　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怎么啦？”于哲问

　　“没事呀！”徐欢竭力控制住自己。

　　“好，考完就去找你。”

　　“嗯嗯。”

　　挂完电话于哲心里总觉得忐忑，有些力不从心。又给徐晓拨了电话过去。

　　“晓晓吗？”

　　“对啊!哥哥我的手机快要没电了，你要说什么啊？”

　　“你姐姐有没有不开心啊？”于哲问。

　　“有，这两天家里所有人都不高兴。

　　妈妈要我姐姐分手，她们吵了一架。”徐晓老实回答。

　　十岁出头的孩子，你问他，他就说。完全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哥哥你要跟我姐打电话吗？你要好好跟她说话哦，她已经很不开心了。”徐晓提醒道。

　　“知道了。”

　　于哲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面色紧绷，浑身僵硬着站在考场门前，手足无措。

　　监考老师从里面走出来睨了他一眼，说道：“同学赶紧进去，马上要开考了。”

　　于哲不理会，眼眸微微眯起，神情冷凝，径直朝外走。

　　湖面倒影着岸上色彩斑斓的灯，泛起涟漪闪闪发光，天空显得十分深邃，天高云淡，气氛安静的只剩下风在叫嚣。

　　于哲坐在湖边的公共座椅上，烟抽了一根又一根，从中午到晚上，似乎在等待什么，又好像在期盼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