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战
不多时,又有斥侯来报:
“苍俚族的族长布切,已经说服了瓯佘族的多素大王与她合作,两方的人马乌压压地,正朝宜兴城而来,此刻距离宜兴城已不足一百五十里。”
宜兴城中的守备兵力只有六千,宜兴城的东、南、西三方沿岸驻守的巡防,还有各关隘处设置的前哨营寨,已经分去了两万兵力,她们不仅要警惕西南方位的诸多的小族势力,还得防范百越国,南越国的突然袭击,这些驻守的兵卒,不在危急的关头,是万万不能抽调的。
营帐之内的气氛一时紧张,沉闷,安静得落针可闻。
梅望晴微微皱眉:现在赵霏的手上不过一军之力,要对付这三倍于她的军力,确实很吃力、麻烦!
梅望晴正迷惘苦思之时,见对面座上的一位女将豁地起身,她顿感山岳之势扑面而来,这位女将实在是英武雄壮!她估摸这位女将的身高接近二米了,那一身的铜皮铁骨、那挺拔健硕的脊背、还有傲气凛凛的双目,仿佛时有电光闪过,只见这位女将,大步跨前,声音果敢:
“末将请令,愿做这前锋!”
赵霏郑重其事,道:“伏容,对战之时可败不可胜;逃跑之时可丢盔弃甲、可丢弃营寨、受辱也要引敌深入!”
伏容目色严肃,她领命道:“伏容,尊令!”
赵霏接着又说道:“马强领一千人马,在此驻守,沿岸巡防。其余的人马,即刻拔寨出发!”
梅望晴面有黯然,她问道:“赵霏姑姑,我能做什么?”
赵霏看她一眼,声音轻缓:“这个法子是望晴想的,那这龟行岭上的埋伏,就交给你,还有张胜了!”
……
赵霏在宜兴城左、右方位,每二十里各设一个前哨营寨,皆是重点关隘处,分别是龙咽亭、虎荡坡、融水谷、南山寨、飞声岭、佬云洞,她交给六位军将、校尉,着令她们各领兵马一千扎守驻防!
天色蓝蓝,微风清清。
龙咽亭,营寨内。
一骑快马飞驰而入,马上的探子跳下地来,她快步入了营帐,回报了军情:那敌军的队伍距离龙咽亭不足三十里,正在就地扎寨!
伏容目色一寒,她点了五百轻骑,皆是甲胄在身,轻骑队伍打马而去,她们行了二十多里,见前方不远,那宽阔的平地上,是黑潮般的列阵队伍,她们一身黑甲,长.枪在手,扑面是一股浓浓的战意,空气里是冷冷的杀气,这般气势倒是逼人!
伏容打马上前,扬声一语:“本将伏容,前来叫阵!”她的声音豪气十足!响彻在队列的上空!众目扫来,各般打量落在她身,伏容高坐马上,巍然无动色!
她的话方落下,只见那黑潮般的人马队列,如同被刀切开了一条小道,一骑得得前来,那马上的女将,面如重枣,长眉细目,她满脸是兴奋之色,口里是挑衅之语:
“本将阿葛拉,让我来会会你这个狗梁兵!”
伏容双眉倒竖,她咬牙骂了一语:
“你这南蛮畜生!“
两骑猛地上前,相冲到一处,长刀相击,发出虎啸龙吟,接着耀出雪白刺目的光,伏容与阿葛拉对战五十余招,渐渐不敌,她且战且退。
阿葛拉的笑声长而尖厉,她抬臂一挥:
“女郎们!给我狠狠地宰了这帮狗梁兵……”
“宰了狗梁兵!”
“宰了狗梁兵!”
万兵齐喝,声震云霄。
伏容的五百轻骑已被黑甲兵卒围拢在一起,双方开始交战,刀光剑影,厮杀不绝。
对方势众,伏容已折了三成的人马,她在剩下轻骑的掩护下,快马加鞭,狼狈逃跑……
这一日,龙咽亭的营寨,被阿葛拉攻占了。
第二日,伏容又领着一千人马攻向了龙咽亭,她扬言:势要夺回营寨,却被那悍勇的阿葛拉给打得落荒而跑了,这位阿葛拉越战越勇,她接连又攻下了虎荡坡,抢占了营寨……
第三日,伏容屡战屡败,失了融水谷……
第四日,伏容战意不减,却还是丢了南山寨……
第五日,梁兵已失了飞声岭,瓯佘族的前锋打得赵霏的人马四处飞窜,全部落荒而逃!
苍俚族族长布切,持缰缓行,她目有不屑:“这位赵霏,果然不如当年了!”
瓯佘族多素大王,打马而来,与她并行:“赵霏并不是虚名之辈,她守了南境这些年,还是有些本事的!咱们接下来,还是谨慎些的好!”
“多素大王,不必太过担心,赵霏虽有本事,可惜手下无能人干将,她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咱们乘胜追击,将赵霏与她的人马活捉了……”
多素大王点头。
这两位族长,抖缰如风,快马飞驰,领着浩浩荡荡的人马一路追击而来,她们没有发现,那追击的小道已偏离了方向,来到了西边。
这一路的追击,这两位族长见到了这些梁兵们丢盔弃甲,甚至还有弃马跳入河中泅逃的。
眼见,那梁兵们离她们已经很近了,已逃进了前方的狭谷。
多素大王眼睛大亮,她暴喝一声:“快追!!!”
她身后的兵卒们个个红了眼,仿佛看到了宜兴城里金银钱帛,香车石房全是她们的;那城中的小郎君也洗干净了等待着她们品尝;那宜兴城成为了她们领土……
黑甲兵卒如潮水般涌入狭谷,她们的口里是兴奋的呼喝声!
“冲!!!”
“冲!!!”
这般洪钟齐鸣之声,欲要冲破云天。
这踏踏地马蹄之声,震憾着大地,来来回回,仿佛已在晃动之中。
梅望晴默然立在龟行岭上,高处有凉风拂面,脚下山谷内的人与马皆变得渺小起来,她俯身见那苍俚、瓯佘两族人马已全部进了狭谷,即命身旁的甲兵们竖起赤色大旗,龟行岭的入口、出口处的器械兵们见状,忙推下擂石、滚木……
山谷之内,那隆隆声响,如电过雷鸣;咚咚之音,如巨兽嚎叫,渗人心扉。
接着是飞蝗过境般的箭落下,密集如雨,黑沉之色,遮天敝日。
狭谷之中已传来鬼哭狼嚎之声!
“不好,中计了!”
“啊……这阴险的狗梁兵!”
狭谷中的大地,石壁已经染成了殷红色,那大半的兵卒们颓然倒地,她们或身中飞箭,或被石块击中了脑袋,或被滚木压坏了身体,甚至有被惊马甩下,被乱蹄踩死的……
无疑,这是一方倒的进攻,这也是不可入目的、可悲的人间地狱!
梅望晴目有悲凄,她若不还击,死的只会是这宜兴城内的百姓,还有她们。
梅望晴想,她不能死,她还有在意的人,遗憾的事……
天上的云朵是赤橙二色,转眼已到了黄昏之时。
梅望晴命兵卒们搬开了那堆成山高的石块,她缓缓走进了峡谷的入口,梁兵们见到那半死不活的黑甲兵,直接一刀刺过,那么就死得不能再死了,虽是如此,依然还有存活的、受轻伤的,她们人数加起来不足两百人,有的痛哭流涕,有的跪地求饶,还有的目露深深的恨意!
张胜吩咐兵卒绑了她们,梅望晴则令兵卒们收集满地的兵械,那奔逃嘶鸣的马匹,活的给拉走,死的还可以充作军粮……
梅望晴再行几步,她见到了那位阿葛拉已断了手,但她还活着,身子陷在死人堆里;苍俚族的族长布切,躲在马肚之下逃过了死劫;瓯佘族多素大王,卡在石堆之中,受了轻伤!
张胜收点了人马,众兵卒骑骑满载,不是绑上了刀剑长弓,就是分了干净完好的马肉……
回到了宜兴郡,城中的百姓们欢迎夹到,面色红润、眼睛里是自豪喜悦之色,对于她们来说,这宜兴的兵个个都是英雌!
城主府。
赵霏端坐着长岸前,她垂眸看了眼跪地的三人,阿葛拉灰败着脸,她的手已请了军医看过,绑了绷带;苍俚族族长布切,满脸是悔恨之色;瓯佘族多素大王正咬着牙,在狠狠地瞪着她:
“我可以放了你们,还有你们的人马,但有一个条件!”
苍俚族族长布切,蓦地抬头,急问:“什么条件?”
“不可再犯宜兴!”
瓯佘族多素大王默了半晌,她点头答应。
这两族存活的人,在跪地感恩之后,灰溜溜地离开了宜兴郡。
梅望晴看这些跑得飞快的人,她有些不解:
“为什么放了她们?不怕她们卷土重来吗?”
“这些百越小族,很是团结,今日我若灭了口,不光是苍俚族,瓯佘族的族人会愤恨前来寻仇,还会激发其它族群们更加齐心,团结一致犯上门来。若放了她们就不一样了,前来骚扰的人是她们,我们守卫还击占了理,今日放了她们还是大恩,若敢再犯则是她们不德不义,况且,此二族经此疫之后,只会士气低迷,难成气候!”
梅望晴听了半晌,正觉赵霏的话有理时,她又接着说了一句:
“我们的兵力,该是集中起来,对付百越、南越两国的时候了……”
梅望晴飞快地看了赵霏一眼,见她正持着一张密信,满脸阴沉。
“赵霏姑姑,这是?”
“百越国已出动二十万兵力,朝我方而来,不出意外,五日后,可至城外!”
梅望晴紧张道:“兵力如此悬殊,当赶紧向薛琴姑姑借兵。”
赵霏敛眉一叹:“希望来得急!”
第66章 梅望晴的“神器”,池燕飞的香火论
形势紧张,梅望晴很是揪心,她星夜赶往城中的器械库。
守备的兵卒冷着脸,并不放行,梅望晴挑了挑眉,倒是纪律严明,她笑着递出一块城主令,那兵卒眼露诧异,而后恭敬地放她进去。
库房内摆满了一排排,一列列的兵器架,上面插满了刀枪,梅望晴走一步,看上两眼,或摸上一把。她归类了一下,库房内,有这近身做战的短兵:朴刀、铁剑、战斧、钺、钩、棍、棒、鞭、锏、拐子;还有远程射击:弓箭;长兵重器:陌刀、长矛、长.枪、长槊、戈、叉、抓、流星锤、戟、镋……以及兵卒的防器:盾甲、重铠、头盔。
另外,还单独突出两间轩敞的屋室,专门阵放这攻城器:十多架的冲车、云梯……
满目皆是冷兵利器,若要近身相搏,想要活着,只能看武艺高低了。
梅望晴皱着眉:“就这些?”就没有稍厉害点的?
守备的兵卒,回道:
“这里是军中所有的兵器,兵卒们之前分配的兵器皆有记录在册,若是兵器坏了,或是遗失了,要凭身份名牌还有军中校尉的言书册告,才能重新发放兵器。”
梅望晴回到了城主府,赵霏书房的灯还亮着,她步入书房时,见赵霏正和几个将士们商议对战方案。
“无守城利器,此战难打!”
赵霏目色微凛,她扬首一问:“守城利器?莫非望晴有法?”
梅望晴想了想,道:
“我是有法,只是要在五天内打造出来,也不知能不能成功?”
“还望赵霏姑姑将城中工艺娴熟的打铁匠、工匠、木匠,以及通格物一道的匠师,全部招集而来,我有大用!”
赵霏招来贴身侍人,吩咐一二,侍人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她起身离开书岸,又摆上纸,朝梅望晴招了招手,梅望晴会意,她来到书岸前,拿起笔,开始在纸上描画着,白纸上现出一具具奇怪的物什,有木制的、有铁制的、有的像弓,却在弦中搭箭处多出了一枝竖杆;有的像车,又像塔台;有的像大型的刷子;有的像箭,只在箭下面附着一物;有的像枪,却在尖头部加上一具;有的是像圆形的西瓜……
梅望晴全神贯注,她画了一张又一张,灯火噼啪一亮,映着她的脸如玉如雪,一双眼闪亮如星。她想了想,又在每张纸上注了名称,以及材质,一切完了时,她再抬头,书岸前已立着许多人,除了赵霏,张胜,还有几个女将,如徐沛、张瑾、伏容等,其余的几人她不认识。
赵霏捡起岸上的画纸,她细细看过之后,又分给房内其余人。
张胜诧异地看着她,问:“这些便是守城利器?”
伏容眸中微亮,声音有着金属般的质感:
“郡王,只观外形,便知是利器,只是如何用?器械特点,我们尚不可知?”
其余诸将亦点头称是。
“郡王,细细道来。”
梅望晴起身,负手而立,她淡淡道:
“那狼牙拍,还有夜叉擂,皆是守城的器械,专门对付云梯上的敌人!”
“神臂弓,是在弓箭的基础上改良的,朝学暮成,简单入手,威力强大。五十步外可射穿铁皮靶,三百步外可击穿敌人首级……”
“抛石机,顾名思义就是从城上将巨石(通常是五十到两百斤之间),抛入敌群之中,还有与它相仿的,较小型的投石机,石块稍小,五十斤以下……”
梅望晴话方落,就见书房里的几个生脸孔,面有犹疑,口里交声道。
“这些还都能理解,皆是守城与攻击的器械,只是这震天炮、飞.火.枪、飞.火.箭、火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是,不知能不能做出来!”
梅望晴见她们皆是四十往上的中年妇人,眉目或温和,或凌厉,肤色或微黑,或棕黄,皆用异样的眸光看着她。
梅望晴缓缓解释道:
“至于这震天炮、飞.火.枪、飞.火.箭、火铳……”
“震天炮:会火起,会生烟、会迷目、会爆炸,炮有大有小,小炮可炸伤炸死数人,大炮十人到百人不止,用火引之,最好掷入敌群密集处。陶皮为衣,或铁皮为衣,内有材料,这材料我要好好研究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