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鲜花精油，双姝初会

　　梅望晴在实验室里捣鼓花酒时，瞧见一筐筐新鲜未用的碧云花，她想着做花精油也是不错的，与提纯花酒一样用蒸汽蒸馏法，蒸汽管经冷水池，汽凝成水……只是最后多了一个步骤，分离花水中的水和油。要分离水油就要加入氯化钠，可用食盐代替，添加之后搅拌可以看到油层明显分离，然后除水，最后提取精油。

　　静置多时的碧云花水只在表面浮现出薄薄一层精油，梅望晴瞧这份量，摇摇头，还不知能不能装满两个小瓷瓶？这东西太难得了，费了多少斤花才得这么一点！

　　姬嬛来了，安平王夫欲出声相唤，被她制止了。

　　安平王夫看了一会儿专注提香的梅望晴，他笑了笑有些期待惊喜的出现，而后退出了弘辉院。

　　窗外射入几束昏黄的光，光柱中可见上下浮动的微尘。梅望晴背光而坐，面前是长长的条岸，岸上阵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碗碗碟碟，还有一些奇怪的物品。

　　梅望晴突然觉察到深深地注视，她抬头，眼见窗前站着一人，衣着一袭月白鸾纹常服，鸦羽般的长发直接披于肩后，只从两鬓挑出一绺松松系于脑后。山眉入鬓，星目生威，举止雍雅，神态清闲。

　　梅望晴诧异，这是姬嬛？以前的她尊贵端凝似神女，此时的她清润素华如女贤，她有些不一样了。梅望晴唇角微弯，凤眼送出一笑。

　　姬嬛眸中闪过深晦，这一幕竟与她梦中情景重合，她目光转而落在长案上：“这又是什么‘产品’？”

　　梅望晴举着手中的青玉小瓷瓶：“用碧云提练的花精油，或者，你可以叫它香水或香露。”

　　姬嬛走近她，伸手接过小瓷瓶，顿时一股怡人的清香扑面而来，姬嬛眼睛一亮：“好香……”

　　“你还做了什么？”

　　梅望晴接过姬嬛递回的小瓷瓶，口里幽幽一叹：“旁人只道花开枝上艳美，落地成尘污贱，却不知这花是宝，可入药、酿酒、提香、可制花酱、点心……”

　　姬嬛嘴角上弯，神情愉悦：“望晴做出这些后，别忘了我！”

　　梅望晴点头：“那是，碧云酒方出，我不是积极地给你送去了吗？”

　　姬嬛左手按了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口里有些佩服有些幽怨：“这酒确实浓烈，我可是醉了一宿……想着来见你，这会头还痛着！”说罢她牵过梅望晴的手，一步步迈出了实验房。

　　梅望晴见姬嬛神色疲惫，引她来到隔壁的厢房，这里有张红木雕花软塌，她在实验房呆累了，会来这里小憩。

　　姬嬛躺在软塌上，牵引着梅望晴手，按在她的头上，轻柔道：“给我按按……”

　　梅望晴心下一抖，这声音亲昵柔软，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姬嬛久不见她动作，坐起身来，眸光柔柔地看着她，梅望晴蓦地一震，别过头，那眼里有种异样深沉的东西。

　　姬嬛敛眉半晌，而后她身子一歪倒入梅望晴怀里，头枕着她的大腿，口中依旧温和柔软：“望晴……”

　　梅望晴鼻尖闻到一股檀香，腿上一重已是温香软玉在怀，这种感觉她有些陌生却并不讨厌。梅望晴叹了口气，伸手给她按压头部，轻揉穴道，她手法轻，指尖有力，姬嬛只觉头间阵痛渐去，加上这里混杂着碧云的香气，还有一丝清淡的冷香，她只觉舒适安宁，不一会儿就静静地睡着了。

　　梅望晴没有说话，手上不停，指尖触感温热滑腻，她就如按压着一块温香软玉。姬嬛如此异常，她发生了什么事？是朝堂，还是感情之事？

　　姬嬛躺在梅望晴大腿上睡了半个时辰，她醒来后对上一双温和关切的眼睛，姬嬛心内翻涌，起身坐起时竟将梅望晴压在身下，梅望晴全无防备只当她不小心：“姬嬛，你起来……”

　　姬嬛强忍着内心的躁动，声音有些颤抖：“你别动，让我靠一靠缓一缓……”她额头蹭了蹭梅望晴额头、鼻尖，脸埋在梅望晴颈窝，贪婪地嗅着清幽冷香：“好香，望晴用得什么香？”

　　这是受了刺激，还是失恋了？

　　梅望晴僵了僵，开口道：“我不用香，这大概是沾上了碧云的味儿”

　　姬嬛红唇不经意擦过梅望晴的玉颈，耳垂：“这味道不是……这该是你的体香”

　　梅望晴脊背上猝然一股电流划过，她脸上一红.

　　姬嬛眼角斜见玉容霞染，心下微动，好在你并不是全无感觉！

　　“ 好香，好喜欢……”

　　梅望晴又羞又恼，姬嬛神志清晰吗？

　　姬嬛压在她身上，温存了一会儿，她平息了内心的火热，而后从梅望晴身上起来，坐在一边：

　　“望晴有什么打算？”

　　“可想入朝为官？或是安安份份的承爵，逍遥几年？”

　　梅望晴直接道：“自然是后者，谁没事给自个找麻烦？”

　　姬嬛将下巴搁在梅望晴肩上：“麻烦？”

　　梅望晴感觉她腰间缠上了一双手臂，后背贴上一片温软，她身体僵硬，呼吸隐隐不稳：“起得比鸡早，晚得比狗晚，上朝还没地方坐着只能站着，还不能打瞌睡，一不小心被弹劾，搞不好连命都丢了！”

　　姬嬛自是感觉到梅望晴不自在，她嘴角上扬，手臂故意用力一环，那背与那温软贴得更紧密了：“不会的，有安平王的声名，有我在，谁敢要你的命？”

　　这算调戏吗？梅望晴咬牙道：“你想要我做官？”

　　姬嬛没再使坏，口里道：“放心，我若荐你做官肯定是闲差、肥差！”

　　“说来听听……”

　　“梁国格物一道，不及楚国，望晴有这方面的天赋，何不人尽其材？”

　　“天机局，你来去自由”

　　“天机局谁管？”

　　“内务府”

　　“内务府是谁管？”

　　“我……”

　　“我考虑考虑……”

　　过了半晌，梅望晴见腰间手臂还在环抱，无奈开口：“姬嬛，你今天不一样了？”

　　姬嬛明知故问：“哪里不一样了？”

　　“打扮不一样，还有神情和举止。”

　　“喜欢吗？”

　　梅望晴顿了顿，一本正经道：“喜欢，只是举止不要这般亲密就更喜欢了……”

　　姬嬛笑声清清，理所当然道：“你不是说咱们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坦诚相待，举止亲密不是应该的吗？”

　　“话虽如此，只是不习惯……”

　　“没事，今天不习惯，日后就习惯了！”

　　姬嬛听到廊外有脚步声传来，她松了手，退开至梅望晴身旁。

　　九芳进来了：“主子，池小姐与苏小姐来访。”

　　梅望晴有些意外，令九芳沏茶，庭前春光好又有树荫，是一处好地，就在那里招待两位。

　　池燕飞、苏灵雨瞧见从实验房相携而出的梅望晴姬嬛，皆有些意外。

　　见过礼后，四人就座。

　　苏灵雨是个风流人，还是个说话直接的风流人，她瞧见垂侍一旁的九芳、侍文，这容貌在她眼里顶多中游：“怎么没有男侍，便是女侍也就这二人？早就听闻安平王府里的小侍个个模样水灵，今儿过来就让我看这两个侍女？”

　　梅望晴有些无语的开口：“四小侍被我安排到校场练武去了。”

　　苏灵雨瞪大眼睛：“啥？”

　　梅望晴解释：“世间男子势弱，学武可自强防身……”

　　苏灵雨兴味地笑了，而后目光落在梅望晴身旁的姬嬛身上：“太女殿下与世女关系匪浅呀！”

　　姬嬛点头：“望晴自是与旁人不同。”

　　苏灵雨问：“这旁人是？”

　　姬嬛干脆道：“尔等！”

　　“咳咳……”这话说得太尴尬了!梅望晴抬头看了看，那池大美人倒是一本正经的喝茶，那苏灵雨嘛脸色一僵，又马上恢复了正常。

　　却听姬嬛不紧不慢道： “苏小姐，还未恭喜你要做姑姑了。”

　　苏灵雨眸光微微一暗，她笑着回道：“同样，要恭喜太女多了个幼妹！”

　　姬嬛纠正：“是庶妹！”

　　“咳咳……”梅望晴这回是真的呛到了。

　　姬嬛睨了她一眼：“没事吧？”

　　梅望晴摇头，她缓解尴尬，看着一旁久未发声的池燕飞道：“真可惜，今儿姬小六没来，不然就有的热闹瞧了！”

　　池燕飞瞪她一眼：“无聊。”

　　姬嬛倒是认同：“下次我带他来。”

　　梅望晴接着道：“最好提前定个日子，我好叫上池大美人……”

　　苏灵雨扑哧一笑，口里重复：“池大美人？”

　　姬嬛目光沉沉：“望晴觉得池小姐很美？”

　　梅望晴老实的回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姬嬛声音幽冷：“如此说来，风华女子之中，唯有池小姐是望晴心中第一人？”

　　梅望晴摇头，她看了眼池燕飞，见她虽面色如常，那眸中却闪过一丝异色，那耳尖也微微泛红，不知是羞还是恼？梅望晴收回眼眸，对身旁的姬嬛道：“抛开地位与身份，只论风华与才学，池大美人与姬嬛在我眼里是并列第一，仍当世双姝！”

　　姬嬛脸色回缓，有些不甘心道：“为什么是并列？”

　　梅望晴答道：“一个面若中秋之月，一个色如春晓之花。难分伯仲，自然并列。”

　　苏灵雨问：“我排第几，要知在京城四美里，我可是第三呢？”

　　“大概能排个第四、第五吧？”

　　苏灵雨好奇，又问：“为啥不是第二、第三？”

　　梅望晴悠然一笑：“在我眼里，我自然是最好的，可看到了姬嬛与池大美人后，我只能排到第二了！你若洁身自好也能排到第三，可你是个风流随意之人，只得往后挪了。”

　　苏灵雨摆摆手：“能入前五也不错了！”

　　这时有东宫侍官前来寻，姬嬛只得遗憾地离开了。

　　梅望晴起身相送。

　　姬嬛细细看了她眼，口里叹息：“望晴，你也忒小器！我每次来都是携礼登府，你就不回礼？”

　　这个开口要礼的人是太女？

　　苏灵雨瞪大眼睛，池燕飞复杂的看了眼姬嬛，目光紧接着又落到梅望晴的脸上。

　　梅望晴脸上臊红，吞吞吐吐：“抱歉，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你开口吧，只要我有的。”

　　“我要你——”

　　梅望晴满脸问号，她听到什么了？

　　姬嬛坏笑道：“我要你的碧云花酒、香露……”

　　梅望晴点头，她回身进了实验房，提着两坛酒，递给姬嬛身旁的侍官。

　　“香露呢？”

　　梅望晴从袖中掏出一枚青玉小瓷瓶，交给姬嬛。

　　姬嬛嫌弃：“这么少？”

　　梅望晴缓缓开口：“已经不少了，这东西萃取麻烦，我一共才得两瓶。”

　　“这碧云花精油可以滋润肌肤，抵御衰老。洁面后滴上一滴搽在脸上，还可当香水使用，抹在手上和耳上，这一滴香味持久，可保持4-5个时辰。不用时，这瓶塞不要轻易打开，不然香味跑了……”

　　姬嬛将香露收好，她伸手理了理梅望晴鬓间的乱发，然后那手落在梅望晴肩上轻轻一拍。

　　姬嬛走后，苏灵雨、池燕飞自然是提了提来此的原因，一是探视，二嘛，三日后苏灵雨举办桃花宴，请梅望晴参加，请贴也备好了。

　　两位告辞离去，梅望晴相送。

　　池燕飞脸色难看，苏灵雨故意笑出声来：“哎呀！燕飞，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是知道什么原因？”

　　“你拉着我来安平王府，谁曾想竟能碰上太女，这太女走了，又是酒又是香露，你呢？什么都没有，真是可怜！”

　　池燕飞冷声：“闭嘴……”

　　梅望晴想要不听到，除非她是聋子。此时此地，她很尴尬。关键是这俩人，一个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另一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那个，香露只有两瓶，剩下那瓶是留给父亲的……”

　　“酒还有一些，你若不嫌弃的话？”

　　池燕飞启唇道：“不嫌弃。”

　　苏灵雨笑了笑，等到看到那酒时，脸上的笑僵了！

　　姬嬛是两大坛，为何她俩一人一坛？

　　梅望晴有些为难：“这酒难得，我也是这两日新出……”

　　苏灵雨理解：“她是太女嘛，自然不一样！”

　　池燕飞本来心情有所回缓，苏灵雨这话十足破坏了她的心情，这可是真是区别对待呢！

　　梅望晴猜不透她的想法，她好像做错了什么，对着池燕飞这张冷脸，她也发不出脾气，好像欠了她什么。

　　“那个，碧云花精油虽然没有了，但现在还可以做别的精油……”梅望晴指着庭前的那株白玉木兰：“我觉得这个你应该不讨厌！”

　　池燕飞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不讨厌，很喜欢！”